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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意义上的轻骑兵。针对契丹骑兵以轻骑兵为主,配备少量重骑兵,战斗技能不仅仅长于骑射,马上格斗冲锋、近战也很出色的特点,武骑军与云骑军的骑兵们采取了更加灵活的搭配。每军中,有两个营的马军装备长枪、短枪、配剑、圆盾、手弩五种兵器,他们身穿一种特制的轻甲——胸前由一大块钢板防护,但手臂与大脚则几乎不受保护,戴着钢制头盔,战马则披上纸制马甲,短枪被用来投掷,长枪则用来冲锋,配剑用于格斗。另外三个营的骑兵则以骑射为主,他们只穿着纸甲,戴着很轻的头盔,战马则完全没有防护,配备弓、箭、手弩、短剑、小圆盾,还有五枚霹雳投弹。他们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法将自己的骑兵训练得如同契丹人一样全面,因此只要求骑兵们掌握一两种战斗技能,比如弓骑兵就几乎不进行马上格斗训练。
这样的效果的确更好。
至少新任的云骑军都指挥使田烈武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说,从训练上来看,他的弓骑兵熟练的掌握了马上骑射的几种姿势,而且射程也能达到要求,只是命中率低了点,只有不到三成的骑兵能达到五中三,大部分骑兵只能五中二。另外两个营的骑兵,从力量上看,也能让他满意。
对于田烈武这样的宋军马军将领来说,他就只能要求这么多了。培养精锐骑兵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汉朝骑兵之盛,不仅仅是因为汉武帝在长安组建了常备军,更是因为在民间,特别是关中地区民间有大量马匹,关中地区的“良家子”,虽然不能如塞北匈奴一样完全生长在马上,但也是从小就习于骑马射箭,这就保障了可靠的兵源供应。唐朝的骑兵之盛,除了国家拥有大量的牧场外,府兵制的存在,至关重要。当府兵制败坏后,大唐真正的骑兵,就很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以胡狄为主。所谓的汉人骑兵,大量的其实只是骑马之步兵。田烈武对这些典故并不清楚,但他已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马军将领,他知道大宋的马军,大多战士从应募入伍后,才开始学习骑马,要精熟骑射之术,已属相当不易。若要让他们如契丹人一样全面,那是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的——如十余年前的西军,在打了近百年的仗之后,拥有的少数几只马军,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真正的精锐敢战之士;还有选拨标准更加严格,对天赋要求更高的上军……宋军中马匹的短缺是这十余年才开始改善的,朝廷鼓励民间养马,宣布对每户养马五匹以下不征赋税,是更近的事。也许再过十五年,大宋的马军也能拥有稳定而可靠的兵源供应,生长于中户与上户,打小骑在马上打猎、耕地、拉车,只有当这样的人多起来,大宋的马军,才会真正的强大起来。
至于现在,田烈武甚至不敢期待如今的西军马军也能如契丹人一样全面,虽然他相信西军仍值得信任,因为如今掌握着西军的,依然还是那些经历过战阵的校尉、节级。
所以,云骑军已经令田烈武十分满意。
他手握一万骑兵,称得上是兵强马壮,虽然他是新官上任,对部下还欠缺了解,威信也未建立起来,而且这只部队从未有过实战的经历,但当四月十日他收到辽军入侵的战报时,他仍相信,他有足够的领兵经验,完全可以克服这些困难,大有作为。
四月十二日,他见到了由归信城一路南下,前来求援的使者。他本来已经在考虑发兵北上增援,因为据使者所言,辽军的兵力不多,若依托于瓦桥关、归信城,他完全可以与辽人一战。虽然河朔禁军经常有将领坐拥大军、避战不前而见死不救的事情,但这可不是西军的传统。西军许多失利的原因与河朔禁军正好相反,他们是在前去救援的路上被人设伏以待。虽说战败皆无荣耀可言,但相比而言,田烈武也是宁肯败在救援的道路上。况且,归信城的战况、使者的忠义,的确也让田烈武为之动容。
但是,当天晚上,雄州传回来的战报,却让田烈武不得不告诉那位使者一个坏消息——归信已经陷落。而他的上司,河间知府更是直接拒绝了他想救援雄州的要求。而知河间府在战时,的的确确是河间府内所有驻屯军事力量的最高长官。
幸运的是,十四日,他迎来了一个新上司。新任判河间府,正是刚刚罢相的前兵部尚书章惇!章惇是在上任的路上听到了辽人南犯的消息,便抛下从人,自己单骑快马前来,接掌河间府一切军政事务。
章惇到任当日,便答应了田烈武北上增援的请求。
田烈武已经整装待发,然而,当天晚上,从莫州又传来紧急军情——雄州陷落!柴贵友、赵隆生死不明。
局势仿佛在顷刻间坍塌。
从十四日起,从雄州、莫州南下的难民蜂拥而来,附近的百姓也纷纷涌入城中——如束城镇这样的小城不能给他们安全感,无数的百姓向河间府涌来。
但河间府只是一座城周十二里的城市而已。它能承载的人口是有限的,很快,街道上到处都睡满了逃难的难民。对于粮食的压力更是陡然增大。
十五日,辽人兵锋进入莫州境内,莫州北面的啵虮幌唇僖豢铡
十六日,辽人绕道攻入莫州东面的长丰镇,在长丰镇放了一把火,将该镇烧了个精光。
当日更是传来谣言,风传霸州也已经陷落。因为霸州音讯隔绝已经许久,雄、霸之间,辽军遍布,章惇与田烈武一商议,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假定霸州的确已经沦陷。而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何辽人在攻下雄州后,一直没有直接攻打莫州城。二人猜测也许是攻下雄、霸,让辽人损耗太大,他们不得不休整数日。
章惇开始更加雷厉风行的整顿河间防务。他下令禁止难民再进入河间府,迫使更多的难民不得不继续南下,一面则在沿途而来的难民中,招募习练过弓箭、武艺的青壮,充入巡检。又派人带了一大堆忠士、锐士、守阙忠士、守阙锐士的空白告身,前往河间府各县、镇、村,颁给各地之忠义社、弓箭社的头领,让他们听令于河间府巡检,平时互相联络,定时向河间府报告消息。又颁下赏格,鼓励他们在辽军进入河间府后,敢于攻击小股辽军。驻扎河间府的宋军,原本除了云骑军外,尚有神卫营第十六营、以及河间府巡检三百余人,章惇大举募兵,兼之河间府本是做为重要军事据点经营,府库之中,兵甲堆积如山,数日之内,他就把河间巡检扩充到了六千余众!
有了这六千余巡检,再加上城墙上那二十余门火炮与整整一个营的神卫营,章惇与田烈武一合计,与其坐等着拥有火炮之利的辽军从容攻下莫州再兵临河间城下,倒不如北援莫州,维持着莫州不被攻陷,也可减轻河间府的压力。兼之据此前雄、莫传回来的战报,辽军骑军只有数千人,显然只是先锋部队。于是,十七日,田烈武便亲率三个营五千余骑军,北上君子馆。君子馆北距莫州州治任丘县四十里,南距瀛州城三十里。田烈武无论北上增援莫州,还是南撤回瀛州,以骑兵之速度,半日可至。
然而,让田烈武纳闷的是,他在君子馆呆了三天,一直等到二十日,除了发现小股的辽军斥侯外,韩宝并没有对莫州发起进攻。辽军的前锋,只推进到啵颍阃A讼吕础
田烈武与他的参军们商议了数次,都没能猜到韩宝到底在想什么,辽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契丹发动这场战争,必然有其目的。田烈武与他的参军们能想到的,不外乎四个——其一,灭亡大宋;其二,报复大宋终止条约,试图通过突然的战争,迫使大宋重订城下之盟;其三,报复大宋,但报复的方式是夺取关南之地,或固守,或迫使大宋用财货赎回;其四,报复大宋,但报复的方式是如历代塞北胡狄所做的,劫掠大宋的沿边州郡,既能抢夺财物,亦能令大宋不堪其扰,最终不得不求和。
而且,只要战争获利,辽人便能再次确立对大宋的优势地位。
除了第一个战争目的,其余三个目的,皆有可能。田烈武的参军们虽然事先想不到辽人真的敢于南犯,但当战争开始,他们倒是很容易的理解了战争的原因——既然是岁赐确立了宋辽的百年和平,没有了岁赐,自然就不会再有和平。
顺理成章。
只是他们不知道辽军的战争目的,不知道辽军究竟是开始了一场多大规模的战争,他们就只能去猜测辽军的想法。
没有几个人相信辽军只是小打小闹,仅仅是想劫掠沿边。辽国已经不是一个蛮夷国家,而且大宋如今国力正盛,绝不可能对辽军的劫掠忍气吞声。劫掠沿边等同于邀请宋军去收复幽蓟,无异于将辽国的南京道与西京道也变成战场——这样一来,双方的损失是相当的,而这对辽国显然不利。
而且,辽军南犯之前隐蔽得如此之好,又选择四月进军,如此煞费苦心,亦非小打小闹的迹象。其明显便是想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既是如此,他们便应该迅速南下,在两三个月内,西军驰援之前,突破大名府防线,击溃河朔禁军,迫使大宋签订城下之盟——如若河朔禁军果真在西军到来之前就被击溃,西军数千里赴援,孤军作战,亦难有什么大作为,而且若西军急于复仇,反而可能被辽军各个击破。总之,若能如此,辽军至少能牢牢掌握着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宋军想要复仇至少也将是几年以后的事。
若其目的只是夺取关南,亦当及早攻取莫州,才能集中兵力,围攻河间,以便在宋军援军赶到之前,先攻取此城,避免腹背受敌。占据关南之后,便可取得先手,利用关南之积聚,与大宋争雄于河北。如此一来,大宋整个河北皆沦为战场,势必损失惨重。而契丹国力所受损耗则能减到最小。河北腹地利于骑兵驰骋,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契丹将能尽得地利。
其实,即便辽军仅仅是想劫掠,也应该马上南下。他们既然攻得下雄州,自然也攻得下莫州。抢城市总是收获比较大的。雄莫之间相距不过六七十里,骑兵一日可到,没有任何理由放过莫州。
因此,韩宝突然按兵不动,实是让人大惑不解。就算他是在等主力或者其他部队合兵,他既如此轻易就夺了雄州,完全可以趁势先取了莫州,在莫州会合主力,再来攻河间——这不正是先锋该做的事么?
莫非,雄州出现的,竟然不是辽人的主力?
这倒是有可能的。韩宝装出主力先锋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只偏师,来牵制河间府的宋军。而他们的主力,则由镇、定南下。契丹若能攻取镇、定,将比占据关南更加有利——非止是河北,连河东也将陷入被辽军夹击的境地——雁门、瓶形天险,立时便化于乌有。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所知少得可怜。他让主管情报的参军向雄州、霸州、高阳都派出了细作,但要等这些细作带回来情报,还需要时间。
在此之前,田烈武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在这里。
四月二十日。
保州,满城陵山。
陵山位于满城西南三里,满城东距保州州治所在保塞县仅四十里,西距北平寨也不过三四十里。在唐代天宝年间,这里曾经设立过满城县,然而,历五代以来之战乱,每有契丹入侵,满城总是首当其冲的地区之一,因此户口减少,至宋代,便已并入保州。宋初之时,满城犹是重要的军事要地,但到了绍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