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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血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臣!言官沈勐,有本要奏!”
第502章 还有么
沈勐一中年耳,身材欣长,仪表堂堂,确实是个能做大义炳然、宁折不弯、敢谏执争的御史的皮囊。
于殿中闪出,得天子应允,沈勐铿锵有力地说道:“臣,言官沈勐,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滥杀恶行!”
沈勐眼神犀利,慷慨陈词:“其去岁于燕国坑杀降俘几斤七万余,数月前于荆州大肆屠杀,如今更变本加厉,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将雍凉二州破坏的一片狼藉,使得帝国子民哀鸿遍野、死尸遍地!仁者爱人,人,不是刍狗,怎能如此?”
沈勐毫无疑问是陇西李氏的马前卒,唐国公老谋深算,断不会亲身上阵。
吴凡不比陇西李氏,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人为他摇旗呐喊,他唯有自个儿驳斥对方:“以偏概全!沈言官,不要说半截话,更不要歪曲经典,当心有人说你亵渎圣人!我读的书不多,不过却也知道孟子原文曰: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吴凡眼睛眯眯着,道:“孟子说的是君子,而我,则是帝国的将军!兵凶战危,战场上没有人和你用嘴巴过招,只有刀锋铁血才能让敌人闭嘴,杀人在所难免!若像你动动嘴皮子这么轻巧,你怎么不到突厥、吐蕃乃至从前的北燕、南阳那里叽歪叽歪,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听你的?”
吴凡气儿不喘一下,声色俱厉的喝道:“我的确在北燕坑杀降俘七万,但你也要给我记住,要是没有我承天下之恶名,攻破易京,把北燕的有生力量消耗一空,帝国焉有今日的和平与欣欣向荣?我的确在荆州杀了蔡氏、黄氏、蒯氏十四个世家士族,但你也要给我记住,当时正是他们反复无常的悖逆帝国,助反贼萧铣、孟不凡,导致襄阳叛乱,要是没有我当机立断、拨乱反正,你知道南方会有多少人死吗?我的确在西北做了不少事,那又怎么样?羌人狼子野心,屡屡破坏帝国安宁,早有叛国之实,难道我不该讨伐他们那些乱臣贼子?”
“仁者爱人?怎不见你在羌乱频发的时候,去对那些饱受羌人劫掠苦难的关中、蜀州人说?怎不见你去西北去爱一个羌人试试?现在我打完仗了,你倒是攻击起我来了!”,吴凡语气不屑的讥讽:“只会夸夸其谈的阿谀之辈,也敢对我这功勋卓著、为帝国流血的大将狂吠?狗一样的东西,抱了根大腿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有时间回去问问你爹吧!”
沈勐登时气的面色赤红,颤抖的指着吴凡“你、你、你”了半天,楞张不开嘴、吐不出字儿。
吴凡双目圆睁,走出序列站在百官面前,怒吼道:“我不怕你们攻讦,你们骂不倒我,因为我实实在在的做出了对帝国、对百姓的贡献!是非功过自有世人、后人评说,轮不到某些嫉妒心作祟玩应儿混淆视听,你们没那个资格,有种你们也沙场建功去!”
吴凡言辞暴烈,模样凶狠,一时间吓住不少人。
吴凡补充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美名我背得起,恶名我亦背得起,你们呢?”
一句反问,满座沉寂。
天子杨倵情不自禁的暗暗叫好,类吴凡一等良臣猛将,简直千古难觅!
不少人羞愧难当,人家在帝国最危险的地方搏命,自己却骂人家的不对,说不过去不是?
“臣,言官蒋籍,有本要奏!”
一位胡子花白的御史,充满勇气的打破平静。
天子杨倵面无表情,道:“奏!”
言官蒋籍道:“臣,言官蒋籍,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勾结商贾、谋取私利、败坏风纪!”,先来个定罪,然后再仔细地说:“其出师雍凉,联络洛阳巨富四十余,阜通货贿,大肆收买边疆士卒、地方府军,有图谋不轨之嫌!”
吴凡一咋舌,叹道:“何其恶毒之心也,蒋言官汝欲致我于死地乎?”
环顾四周,吴凡双臂张开,道:“还有什么罪名,一起来吧!”
果然有不要脸的:“臣,户部侍郎钱敏,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德行放肆,其不仅勾结洛阳巨富,还俘虏并贩卖羌人,导致西北户籍制度崩溃,人口大幅度减员。”
钱敏比上两个高明许多,拿出了切实的证据,隐晦的点出超常的危害,论调着实超人一筹。
不算完。
“臣,言官周合,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夺财害命,其为求金银财帛等黄白之物,令人发指的灭杀洛阳巨富安家满门,行径堪称兽也!”
“臣,言官程黎,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僭越之举,其于玉门弑杀上官酒泉郡太守,乃十恶不赦的不义大罪!”
“臣,言官朱茂,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
李渊带的那帮子人干啥的,就是为了群起而攻嘛!
士族门阀控制天下舆论的年头,有几个御史、谏臣骨头硬气拒绝做他们的口舌?节操早都掉光了。
无怪当年靠山王曾私底下说言官“墙头草、随风倒”、“衣冠大家的狗”之类的话。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参奏吴凡罪行的声音没停下来。
听言官们话的意思,吴凡已经不用活了。
吴某人在这一刻赵高、张让等大奸大恶灵魂附体……言官们战斗的不是一个人。
终于无声。
吴凡保持他那个嚣张的姿势,轻声问道:“还有么?”
“臣,冀州法曹罗芳,参冠军侯、骠骑大将军不孝、不睦之罪……”
罗芳的话没说完,已被吴凡打断。
吴凡冷哼一声,道:“我和老泰山自己的家务事,与你何干?”
罗芳噎的不轻。
吴凡没搭理罗芳,开口道:“你们说完了、说累了,那就听我说。”
第503章 夭寿啦
杨倵端坐龙椅,耳听得无数人对吴凡呼喝怒骂,嘴角挑起一丝丝笑,并非无奈、并非嘲讽、并非看热闹、并非乐见其成,他隐隐在期待。
极少有人知道,昨日吴凡入紫微宫,与杨倵深谈近乎到半夜。
吴凡和杨倵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包括天子的身边人黄德、马皇后等。
杨倵不吱声,哪怕那些言官的许多话冒犯到他、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态度决定事情走向。
风口浪尖儿上的吴凡,表面看似年轻气盛、怒火冲霄,实则头脑清晰、运筹帷幄,他对这场朝堂上的政治争端,准备得非常充足。
吴凡甩开腿脚,一步步的逼近站在文武百官中间出来进谏的十数言官,他一个个的略过去,于队伍尾端的人那儿停滞。
吴凡面前的是个年轻的御史,岁数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身长八尺,面皮白净,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品相漂亮得很。
年轻的御史有点害怕,毕竟看似人畜无害的吴凡,已经高居骠骑大将军位,乃天下闻名的屠夫、杀人狂、刽子手……
吴凡慢慢低头,轻轻抽动鼻子嗅了嗅。
年轻的御史一个哆嗦,险些失了禁……他真的有一种吴某人下一刻便要咬死他的感觉。
吴凡咧嘴笑了笑,拍拍这年轻御史的肩膀,道:“你说我什么来着?噢!数典忘祖,不尊先人遗训,入仕出将?说的对呀!”
吴凡问道:“然后呢?”
吴国公文哲有命,不许后代为官从政……连吴国公血脉的身份都是吴某人编的,这话能有真?
年轻的御史嘴唇嗫嚅,神色多少委屈。没得办法,别人抢着把吴凡的罪行说完,到他了只能随便扯出点事儿。
吴凡叹道:“乳臭未干的小蠢货呀!看看你的同党,有谁拿这种不疼不痒的说事儿的吗?下回狠一点好不好?”
吴某人一副长辈先贤教训晚辈后生的样儿,而且他的年纪比人还要小,怎么瞅也挺滑稽。
吴凡闲庭信步的上前,一一斥的那些言官哑口无言。
直到攻击吴凡擅杀朝廷命官的言官面前,他的神情玩味儿不少。
程黎逾过不惑之年的范畴,面皮棱角分明,富有威严。
吴凡有意打击程黎,毫无征兆的散发杀气。
一瞬间。
半边乾阳殿阴风瑟瑟、冷的吓人。
程黎到底是动嘴的,哪见过尸山血海里走出气势?登时手脚冰凉的傻了眼。
吴凡点着程黎的鼻子道:“这种能颠倒黑白的人,我非常之欣赏,以后不妨用来出使番邦,帝国绝对不会吃亏。”他继续道:“酒泉郡太守李章,投敌叛国,勾结突厥人阿史那呼罗及蛮夷五千众袭取玉门关,犯有谋逆之罪,证据确凿。奋威将军苏成、奋武将军苏凤,皆可作证,另外我还抓了不少突厥人的俘虏。”
吴凡收敛气势,笑道:“问题来了!”,略一停顿,他接着道:“人常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一个帝国蛀虫,我为什么不能杀?何况当时我更有陛下的诏书,允许我临阵决断。既然我能证明他该杀,那你是不是该证明下为什么替反叛之人说话?”
程黎大汗淋漓,情不自禁的望向李渊,希望得到帮助。
李渊闭目假寐,装作一无所知。
吴凡轻蔑的拍拍程黎的脸颊,尖酸刻薄地说道:“你个废物,连言官基本的明辨是非都做不到,也配站在朝堂之上?我要是你,一定到茅坑浸死自己,以表示自己对帝国给予俸禄的惭愧!”
无地自容的程黎,又羞又气,眼睛一翻,“噗通”一声栽到地上,生死不知。
文武百官们:“……”,夭寿啦!说死人啦!
杨倵轻轻动手示意。
几个御医、千牛卫从后殿奔出,将程黎带走治疗。
吴凡视若不见,到言官周合面前,道:“你说我杀安家满门?”
有程黎这个前车之鉴,周合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三寸须髯跟着颤颤悠悠。
吴凡道:“有证据吗?”
周合仍答不上话。
吴凡郑重的转身对天子行礼道:“臣,冠军侯、骠骑大将军吴守正,参言官周合诽谤、污蔑之罪!”
天子杨倵眼皮不眨一下,道:“拉下去,脊杖一百,以儆效尤!”
周合这才反应,凄惨的高声疾呼:“陛下饶命啊!!!”
如狼似虎的殿前侍卫,马上堵了周合的嘴。
脊杖一百,似吴凡一般强健武将尚且能被揍得皮开肉绽、生活不能自理。对于周合的文弱小身板儿而言,相当很快魂飞升天。
站不住脚的理由终究站不住脚,转眼被吴凡驳斥的干干净净。
吴凡的前方,剩下户部侍郎钱敏、及言官蒋籍。
吴某人这回没跟他们说什么,请求天子道:“陛下,我有一物,想要取来给大家看看,不知能否应允?”
杨倵目光中流露狡黠,干脆地说道:“准!”
有小黄门儿匆匆而去。
很明显的是,吴凡、杨倵商量好的。
吴凡偏身作揖,道:“韩尚书,我想请教您一句。”
兵部尚书韩成寒门出身,态度中立,少有的不参与对吴凡批斗的人。
晓得吴凡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韩成又比较欣赏吴凡,所以不拒绝:“吴骠骑请说。”
吴凡拍了个小小的马屁道:“韩尚书文武双全,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吴某殊为佩服,自愧不如。”话锋一转,他道:“然,吴某今日不问民生,只问军伍。敢问韩尚书——行军打仗,什么最重要?”
韩成浸淫兵法多年,深通其道,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