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虚弱的。呵呵,老天已经把千载难逢机会送到我高仙芝面前了……哈哈!只要一到长安,一切都会明了,也许我渴望已久的决战就近在眼前啦!哈哈!”
蒸腾着汗,李天郎心情复杂地看着仰天大笑的高仙芝。
他真的是英雄?会有自己的神话?还是自己的传说?
每次和高仙芝谈完话,李天郎就有一种脱胎换骨似的飘浮感觉,只是这种变化对李天郎不见得就全然是好事。这样艰难的对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刀雕琢着李天郎,也一刀刀剥去包裹高仙芝的厚茧,两人间玄妙的渗透难以言传……
回到自己的营帐,阿米丽雅已经和衣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李天郎弯腰抱起她,轻轻地放进被窝里。公主呼气如兰,青丝缭绕,蜷曲着酣然入睡。李天郎忍不住在她长长的睫毛处亲了亲,回身靠在一边,闭上眼睛养神,可高仙芝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他睁眼凝视放得整整齐齐的大食弯刀和“泼风”“大昆”,脑子里充斥着经历的所有杀戮,所有的杀戮,没完没了的杀戮,杀,杀啊!……
李天郎的闷闷不乐没有逃过阿米丽雅的眼睛,但聪明的她没有问东问西,连她父王的近况也不再向李天郎打听。倒是应李天郎要求讲了不少大食的逸闻趣事,使李天郎受益匪浅,身上的伤口也在公主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起来,很快可以不用坐车,转而骑马了。公主的善解人意使李天郎既感动又惆怅,长安是越来越近了,为什么自己反而越来越觉得沉重?
穿过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又马不停蹄地跋涉了三天,队伍顺利到达凉州。这里是真正的汉人疆土,全队的人都如释重负,由此再往东,就是他们魂牵梦绕的中原大地。凉州既是大唐西部重要的军事要塞,也是繁华的商业枢纽,汇集了大唐全境的商贾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天下商品。尽管离春节还有两个多月,凉州却已经是喜庆之气日浓,不少商家开始大肆售卖年货,性急的大户人家则早将彩灯挂将出来,整个城市沉浸在欢乐祥和中。在休整的一天里,李天郎既没有去参加官府的酒宴,也没有带阿米丽雅游历街市,而是去了几家阵亡和残废的下属家中,带去了一些钱帛,权作慰藉。凉州历来出劲卒悍将,有“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说法,西凉团里能骑善射的骁勇将士,不少都家居凉州,而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有的甚至尸骨无存。看到穷困潦倒的寡母幼子和颤巍巍的老人,看着他们接过钱帛时干枯的双手,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神,李天郎每每忍不住潸然泪下,可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注释
'1'中亚古国。在锡尔河中游谷地,今吉尔吉斯斯坦费尔干纳地区。汉代称大宛,唐时为休循州都督,后赐国号宁远,并嫁唐宗室女和义公主。
'2'康国、石国是《新唐书》记载的河中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史等昭武九姓国家,皆位于今中亚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等地区。
第十六章 胜利之师入长安
狭路相逢的日本故友
漫漫东归路终于要走到了尽头,当李天郎纵马奔驰在翻越骊山的官道上时,络绎不绝的人流告诉他,长安就要到了!飒赤四蹄翻飞,轻捷的身体腾云驾雾般掠过一道道山梁,李天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任由疾风吹拂自己的面庞,一股由衷的喜悦在心里涌动,长安,我回来了!
大食骏马骄傲地抖抖鬃毛,听从缰绳的号令停了下来,正像张达恭说的,这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啊!怪不得他那么眼馋!李天郎亲热地拍拍飒赤的修长的脖子,骏马很通灵性地喷个响鼻作答。这些天骑下来,李天郎对它简直爱不释手,经常忘情狂奔,将飞旋的风、绮丽的景、杂乱的人流……一切的一切统统抛在脑后,全身心地去体验骏马飞驰带来的那种飘浮如云的快感,连续长途奔跑了这么久,飒赤居然没有一点疲惫之态,速度和耐力令人惊叹不已,正如公主给它取的名字“飒赤”——小勃律语“神驹”之意。
巍峨的骊山,刚好下了一场初雪,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不少穿红着绿的富家子弟偕家登山赏雪,尽情享受这大自然的美景。雅士们吟诗做歌,女眷们惊喜的欢笑不时可闻,和苍凉的西域雪山到底是截然不同啊!李天郎不由得感慨万千,没有人会想到在坦驹岭赏雪吟诗,也没有人会在暴风雪中出游,而美丽富饶的中原,一场雪却可以带来如此良辰美景,如此诗情画意。他低头看看自己,察觉到与此景此地如此不和谐的装束和神情……长安,我的到来是一个不和谐的杂音吗?李天郎一时间怅然不已。
一阵喧哗打断了李天郎的思绪,抬眼望去,前方山道拐角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他轻轻一夹马腹,小跑过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情形使他皱起了眉头。
一根看来是用作大梁的巨木斜插在拐角,由于太长太重,搬运木材的四条大汉在狭窄弯曲的山道上艰难转向,虽然他们竭力配合,使出了吃奶的劲,但是仍旧将道路截断,堵住了一队人的去路,被拦之人正对搬运木材的汉子大声呵斥。李天郎看到他们当中的一个年轻人径直骑马冲到汉子面前,先是大骂,接着抽出马鞭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打。重物在肩的汉子既没法躲也无法放下木头,只有硬生生地吃鞭子,哎哟痛呼不已,巨大的木材摇摇欲坠,要是落将下来,四个汉子要重伤且不说,还会危及坡下的无辜行人。
没有多想,李天郎一抖缰绳,飒赤一声长嘶,踏着飞溅的残雪奔向前方。不待周围众人看清楚,快马已如苍鹰般飞跃过摇晃的木材,紧接着飞出去的,还有一个狼狈的人影。当李天郎拨转马头时,耳边除了惊呼,就是重物跌落的闷响。
“砰!”眼前金星乱飞,雪花飞舞,四肢百骸怎么也不听使唤,重重摔在地面的剧痛使桃井三郎脑子一片混沌,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同伴倒是看清了:一个飞马赶来的唐人以精湛的骑术跳过横在路上的巨木,同时在马上回身挥出自己的马鞭,卷住了桃井三郎鞭打的右臂,将他一百多斤的身躯如放风筝般拉下马来!
“好高明的骑术!好厉害的力道!好敏捷的身手!”
“哼,不就是借力打力用得好么!桃井三郎那个傻瓜,自己把自己弄得飞了起来!”
“还有一半是马匹飞跃的冲力!都说长安藏龙卧虎,没想到今天开了眼界!”
“是个军官……”
对话的两人都没有去管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桃井三郎,任由他自己羞怒交加地站起来,一条腿一软,又坐倒在地。抬木材的汉子愣了愣,立即喊着号子继续转向,将道路让了开来。
“近藤、冈田,去教训教训那个唐人!”其中一个对话者威严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别用刀,这是在大唐,不能出人命!”
两名骑手应声策马奔向李天郎,两把马鞭呼啸着往李天郎头上罩落。
听到似曾相识的“八格牙鹿!”叫骂,李天郎心里一惊,这才注意到这帮人的服饰,显然是日本人,好几个外衣上还有精美的家族徽记,至少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赤贺家族徽记。¨wén rén shū wū¨没等他多想,两把鞭子已经咻咻嘶叫着破空而来,李天郎“嘿”地一声,身体往马右侧一翻,两把霸气十足的马鞭顿时落空。两个日本武士刚怒喝出声,一人手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痕,剩下半声怒吼变成了吃痛的惨呼,手里的马鞭顿时应声落地。而李天郎却不知什么时候又翻身坐上了马背,骑马缓缓走到了马车前。
身穿绣有赤贺家族徽记武士服的虬须武士已经将手搭上了腰间的刀柄,但被后面马车里的声音喝止了。
“失礼了!想来是日本来的使节吧,”李天郎顿了顿,跳下马来,微微鞠了一躬,竭力在脑子里收刮已经快完全忘却的日语,“如此粗暴对待手无寸铁的劳作之人既违背大唐律法,也不合武士风范,更不是一国使节应有的气度!”
两个落鞭武士气急败坏地跳下马,手握刀柄从李天郎身后包围过来,正准备动手,听得李天郎说的日语,不由惊讶地一滞。身着赤贺家族徽记服饰的武士赶紧扬手示意他们住手,眼光骤然落在李天郎腰间的“泼风”“大昆”上,瞳孔猛然收缩……
“哦?”马车里传来的声音真的很熟悉,“阁下是日本人?还是唐人?”
布帘慢慢卷起,里面的是一个锦衣蛾带的中年男子,衣服上华丽的龟胆纹徽记刺痛了李天郎的眼睛。庐原家族的族徽!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种东西在脑海里突然如礼花般暴现——缤纷的樱花,黑发和大眼睛,还有儿时的欢笑!“秋津君!等等我!”“秋津君!我等你回来!”……
“秋津君!秋津兵卫!秋津君!真的是你吗!”恍惚间,李天郎感到有人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双手,“真的是你!天哪!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还是在长安!”
是庐原武直!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一起长大的庐原武直!庐原美香的亲哥哥!李天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隔于天涯东西的两个人居然还能相见!活生生就在眼前!
“庐原武直!庐原君!真没想到……”
“哈哈!你还活着!”庐原武直非常高兴,搂住李天郎哈哈大笑,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只是苍老了好多,脸也赤红难辨,要不是你的声音和腰间的佩刀,我是怎么也认不出你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安西……”李天郎眼里泛起了雾气,“我母亲都还好吗?还有你父亲……”
“你母亲还好!就是孤单,唉,她一直坚信你还活着,说要活着见到你,等着你给她送终……”
李天郎强忍住眼泪,自己真是不孝!扔下母亲一个人在海外,无依无靠,她可是自己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可自己这么多年来连一封信都无法写给母亲……
“老人家身体还硬朗!美香经常带着小芳荣去看她,哦,芳荣是美香和平野家生的孩子,快七岁了,伶俐得很,你母亲喜欢得很!说跟你小时候一样倔强……”
桃井三郎像牛一般呼哧呼哧喘着气,恶狠狠地抓着刀柄逼近李天郎。庐原武直一眼瞥见,翻手举起手里的扇子冲他脑门就是一通痛打:“混蛋!还嫌不够丢人吗!混蛋!你看你还像个世家子弟出身的武士吗!”姓近藤、冈田的两个武士见鼻青脸肿的桃井一脸无辜和茫然,显然没明白情势的变化,忍不住向李天郎投去愤懑之色。庐原武直将手一转,扇子又落在两个人头上:“啊,还不服气是吧?你知道他是谁?臭小子!你们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是盘濑城比武大会上的一流高手了!你们的师父都要敬他三分,你们几个小辈想死了是不是?还想拔刀!活得不耐烦啦?还不赶快给先辈行礼,感谢他手下留情!”三个年轻人也不敢躲闪庐原武直的扇子,“嗨、嗨”地低头应着,硬挺着脖子挨打,听得庐原武直要他们道歉的叱骂,三个人讷讷地欠腰,满脸的气愤和不服。
“好了,庐原君!年轻人礼数不佳,略施责罚便是,我们也曾冒失过啊!想想我们过去不也一样年少轻狂么!天天想着找伊藤大师拼个高下!”李天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