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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固然可以说,那些牺牲是为了唤醒国民麻木的灵魂,是为了践行革命者的使命,可我们不能忽视了为之付出的代价!”宋教仁性子本就不甚激烈,有些感性,这时眼角不仅有些湿润,心里不住的责问自己。那些牺牲是否值得,是否可以避免。倒是陈其美阴沉着脸,心中对孙复贬低孙文的行为极为不满。
“今天,我很高兴,武昌起义成功了,上海也光复了。至今全国已经有十四个省份光复,革命大势已成,谁也无法阻拦浩浩汤汤的革命潮流了。”人群阵阵欢呼,就连那些茫然的小民也面露笑容,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比一个手握四省的诸侯说出的话更能坚定人心的了。
孙用蕃吃吃的看着在台上指点江山的那个男人,一时傻了。眼中飞舞着无数小星星,脑袋都忘记转动了。身边的王惠看着自己的闺蜜发痴的样子,嘴角翘起一段诡异的弧度,手指悄悄的凑到了孙用蕃腰间,狠狠的一掐,快速的旋转了一圈。
“啊!”一声响亮的惨叫,盖过了孙复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举着铜皮喇叭累得手酸的孙复。
一眼,孙复就认出了这个大喊打断自己演讲的女孩,就是在公共租界外拉着自己要跑的那位。“看来这姑娘是个缺心眼啊!”心中暗叹了一句,有些遗憾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怎么是个二货。
“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孙复的话音刚落,无数双娇媚的眼睛饱含杀气的转向了孙用蕃,似乎想把她撕成碎片,来发泄自己心头之嫉恨。
“是……是啊!”被那么多人注视着,孙用蕃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脸袋红红的,说话都不流畅了。
“你是对我的话有什么疑问嘛?”带着淡淡的微笑,孙复柔声问道。
一看自己身边的这个闺蜜,王惠就知道,她已经傻了,心中一阵哀叹,只得再次在她小腿上“轻抚”了一下,来提醒她。
“啊!你干嘛?”孙用蕃正在发呆,突然觉得腿上一痛,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声。
王惠只想大哭一阵,哀叹自己的苦命,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闺中密友。
转过头来,杏目喷火,瞪着身边的闺密,孙用蕃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看到台上那个男人期待的看着自己,孙用蕃就知道自己犯浑了。脸袋骚的**辣的,双手捂着脸都不敢见人了。
“革命?”不知是谁在孙用蕃身边嘀咕了一声,立刻让她找到了摆脱窘迫的方法。
自觉找到了理由,孙用蕃也没了刚刚的羞臊,大大方方的说道“对,就是革命,我想问就是我们为什么革命?”
孙复一愣,没有想到这个缺心眼的女孩竟然真的提出了问题,而且是这么难缠的话题。
凝眉思索了片刻,孙复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自信的微笑,“为什么革命?呵呵,我记得孙文先生曾提出过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民报》将之解读为‘民族,民权,民生’。我个人认为,这‘三民主义’就是革命的目的之所在。”
“三民主义?”孙复一抛出这一问题,台下瞬间响起一阵议论声。三民主义是孙文提出的,对于大部分心向革命的青年学生和社会贤达来说,都有个大概的了解。这个时候,孙复这个非同盟会的革命者提出三民主义,显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揣测。
“英士,你说这位孙少帅会不会也是心向我们同盟会的?”宋教仁眼中闪烁着兴奋,激动的问道。
陈其美常年混迹于青帮洪门之中,对人性的了解比书生出身的宋教仁要深刻的多。
“这个孙少帅可不是个屈居人下的爷,要说让支持革命老子相信,说他想加入同盟会。老子是半点都不相信。”
虽然答案让宋教仁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革命大势已成,只待孙文归国,同盟会就会组建一个民主之国,而他本人也会是民国的执政者之一。
驱散心头的杂念,宋教仁继续把注意力投向了孙复。想听听他口中会继续传出什么惊人之语。
“三民主义,民族者。强调的是汉满之别,华夷之别,不承认满清朝廷为中国政府,不承认满清八旗为中华子民,革命就是旨在推翻满清政府,驱除鞑虏,建立一个华夏之国。”
“民权者,是指人民生而有权,不应被剥夺。也不能被剥夺,即生存权、言论自由权、议政权等等。”
随着孙复的讲说,宋教仁和陈其美的脸色越来越差,三民主义被他扭曲歪解,这让两人发自心底的愤怒。
“民生者,即是人民生存生活,无论是平均地权也好。还是创立民国也罢,根本目的只有一个,让人民活得更好!”
“呼……”狠狠的舒了口气,宋教仁脸色终于有些好转了。
“我们革命,我们流血,我们呐喊。根本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一切变得更好!”
“如果我们付出的努力和牺牲没有达到这一目标,那革命就是虚假的革命,失败的革命;那流血就是无用的流血,盲目的流血;呐喊也是没有道理的呐喊,没有思想的呐喊。”场中的所有人都颇有感悟,尤其是马相伯等社会贤达。更是一个劲的颔首赞叹。
“这个孙少帅虽然对三民主义不是很了解,但是说到话还是很对的,我们革命就是为了变好,如果不能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国家强大起来,革命就不能算是成功!”听完孙复的演讲,宋教仁颇有感慨的说道。
陈其美随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有种淡淡的不安,他总觉得今天这个孙少帅的演讲有些问题,似乎……是在挖一个坑。
欧洲,巴黎,夜色笼罩,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气,暗淡的路灯发出黄色光芒,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簇拥在路边。
多日的纠缠没有使那些贪婪的银行家松口,孙文觉得很气愤。
想自己一个未来民国的领袖,在那些贪婪的银行家眼里竟然不如一个商人,孙文心中就蕴含着无尽的愤怒无处发泄。最后,还是抓着手下的秘书一通训斥,心中舒坦些了,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孙文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梦到了什么美事。
忽然,孙文耳畔隐约传来一声霹雳,猛地惊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大浑圆,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夜,却又有些迷茫,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上了一道锁链,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 刺杀计划
公共租界,虹口。
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街道两旁的门窗也都打开了,一个个脸色惨白的艺伎挥舞着手中的绢帕,招揽着行人。行人来去匆匆,并没有因为艺伎的呼喊而停留片刻,街口有一队背枪的印度巡捕,谨慎的扫视着人群里的每一个人。
街道上的浪人神色冷肃,握着锋利的倭刀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中国人,似乎想要从中找寻那个神秘的屠夫。他们不知道,那个“屠夫”现在正在复旦公学进行演讲。实际上,就是出于对浪人疯狂的担忧,日本领事和政府都在可以隐藏孙复的身份和作为,使大部分的底层浪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做下的杀戮。
艺伎馆是公共租界日本区的特色,这里一贯是日本商人豪客汇聚的地方,有时也会有许多的革命党人在此聚会,毕竟这里是整个公共租界,乃至整个上海县里最纵容革命的地方。
房屋里很干净,只有一个榻榻米,三个身着和服的男子围坐一座小案,一壶清酒,几碟小菜。相对而坐的是一对老者,发须尽白,看样子都已年近花甲,下位上的是一个年轻人,双目炯炯,身体挺直,神态颇为恭谨。
“头山君,你真的决定要违抗天皇陛下的谕令,私自采取行动?”左侧的短须老者端起一杯清酒,眯着醉眼问道。
头山满在浪人中地位超越,他创立的玄洋社,在浪人之中就颇有影响力,许多无所事事的浪人被他招揽,成了玄洋社的一员,那日孙复在虹口屠戮的日本浪人中,就有不少都是头山满的部下,甚至还有许多是其中的精英。说起玄洋社,可能有人不是很清楚,但是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字黑龙会。相信就没有人不清楚了。
“犬养君……”头山满一声怒呼,用力把手中的酒杯顿在小案上,扬声道“天皇陛下圣明,是不可能下这种谕令的,必定是西园寺公望老贼蒙蔽陛下,虚造的伪令!”
“三百名无辜的大日本帝国勇士,他们没有死在为帝国的征途上。却被人残忍的屠戮了,这是多么让人痛惜的一件事。如果帝国不惩罚行凶者,那西洋列强会如何看我大日本帝国,英法诸国又会如何轻视我帝国子民!”头山满声声涕泪,字字含血,饶是犬养毅活了半辈子,见识无数,也不尽牙关紧咬,情绪激动。
相比于勉力控制住情绪的犬养毅,那个年轻的日本人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啪”纤细的手掌狠狠的拍在小案上。小案当即就碎成了两半,空荡荡的酒壶打了个滚,和几个酒杯一起散落在地。
“大日本帝国的荣誉不容践踏,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不容屠戮,头山君,请准许我带人杀了那个支那暴徒,我要用他的头颅。祭奠我枉死的弟弟,和那些惨死的帝国子民!”
欣赏的看了一眼年轻人,犬养毅轻轻的击了三掌,随着三声击掌声罗,几名艺伎踩着碎步,快速的走了进来。迅速的把小案碎片和散落的酒杯收拾一空,重新换上一套崭新的器具。
“伊藤君果然不愧为名门之后,优秀的帝国武士,这份手力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没有立即答应伊藤十二郎的请求,犬养毅反而赞其了他的武技。
“伊藤君是伊藤家族的直系后代,五岁就开始接触剑术,伊藤一刀流的威名得以重现。十三岁时,伊藤君到伊贺派学习忍术,二十岁出山,刀劈小野一刀流的小野三郎,名扬关东。此后三年,他挑战了关东十八位有名的剑术名家,无一败绩,最后还是根岸信五郎,以六十七岁的高龄强自出战,以半招之胜,让伊藤君第一次尝到了失败,不过就算是这样,根岸信五郎还是盛赞伊藤君是伊藤家族百年来少有的武士。”
“头山君过誉了,伊藤无知,挑战明治三剑客之一根岸信五郎失败,也明白了支那的一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我闭关一年,剑术大进,就算是在面对年轻的根岸信五郎,我也有必胜的信念。”伊藤十二郎躬身端坐,双手扶膝,言辞间没有一丝的狂傲,反倒是有些羞愧。
犬养毅赞赏的看着伊藤十二郎,宽慰道“根岸信五郎是明治三剑客之一,就算是年事已高,剑术也是当世少有,伊藤君仅以半招之差输与他,并不算耻辱。”
“嗨”伊藤十二郎羞愧的说道“承蒙犬养君宽慰,伊藤惭愧!”不管怎么说,败给一个半截身子都进棺材的老人,都算不上光彩,这件事在是荣誉如生命的伊藤看来,确实是天大的耻辱。现在犬养毅的温声劝慰,更是让他羞愧万分。
“孙复是支那南方四省的实际统治者,一向对我大日本帝国不友好,曾经狂暴的驱赶帝国驻广州领事派去的使者,后来又大力打压帝国在琼州的势力。这种人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么必然会造成后患无穷!”犬养毅满怀忧虑的说道。
一听这话,伊藤兴奋莫名,知道犬养毅已经默许了自己的刺杀计划。
“白天属于帝国武士,夜晚属于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