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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材料显然目的在于诬蔑丑化王洪文。但是也能多少看出来,王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当时在自由结社时期参加并领导造反组织的,大多是这种对旧秩序不满的人。还有很多人是多年来就感觉受压,迫切希望改变环境,希望轻松一下,所以参加运动的热情很高,行动起来也相当坚定。
上海夺权是毛泽东的得意之作,单单张春桥、王洪文是不敢做出那样大的事情的。
毛迅速批示了上海夺权的报告,立即向全国发了消息,肯定上海夺权是革命风暴,并号召全国学习上海。但他不同意将夺权后的执政机关称为“上海人民公社”。他知道这样的上下一起夺权,是会刺激很多人反抗的。没有军队参加,不可能取得胜利。于是毛泽东指示:军队应当支持夺权。军队、干部和革命造反派应当联合掌权。那个权力机关的名称,以叫“革命委员会”为好。
以成立革委会为目的风起云涌的夺权风潮席卷全国。最先成立革委会的一批省市是上海、黑龙江、贵州、青海、山东、内蒙古。两报一刊为它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社论,从东北的曙光到西南的春雷,都给予极高的评价。这个夺权风潮迅速扩大,上到省市自治区,下到生产大队、车间和商店,都在夺权,连军队院校也夺权了。毛还嫌不够,几次发出可以向国务院夺权的呼吁,所有的堡垒差不多都拿下来了。
半年之内走完了这两大步,动乱与夺权。毛泽东很高兴。先前,他认为整个官僚体系都是为刘少奇说话,被刘少奇控制的。现在看来,那个盘根错节的大体系已经顷刻瓦解,全面垮台。政治的威胁原来没有那么大,人民还是听我的。他自己把敌人想得太强大了。这样大的战役,这样猛烈的炮火,这样巧妙的障眼法,一定是把老刘同志弄昏了。毛泽东不由得可怜起刘少奇来。他此时想找刘少奇谈谈。
一月十三日深夜,毛让秘书去接刘少奇前来谈话。
毛已经搬进大会堂的浙江厅,不住中南海了。有人说那是毛泽东故意离开那里,让红卫兵去折腾中南海,揪斗刘少奇。但是也有人说当时全国情况变化很快,毛又处于政治的欢畅情绪下,不想在丰泽园,而要到大会堂去指挥整个文化大革命。
刘少奇来了,清秀的刘少奇已经瘦削不堪。他苍老了许多,完全失去了先前的精神。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和毛泽东谈话了,也许是最后一次在这个院子里走动。所以,在走进那个四合院前,他注意留心看了一眼那里的树木、房屋颜色和地上的花草。他不能停止,也没能够记住任何东西。
“由于我的世界观……”刘少奇先检讨自己的路线错误。
毛泽东安静地听着。他好象不很注意刘少奇的检讨,随便地抽着烟。
“我承担这些责任。”刘少奇诚恳但无可奈何地说:“我要求辞去一切职务。”
“这个要求,等中央开会时再讨论吧。”毛泽东象一个猎人扒拉着猎物的皮毛欣赏胜利似的,显得轻松而自豪。他看着刘少奇暗淡无光的眼神,刘少奇马上就躲避了。毛泽东说:“很多人都希望对这个国家尽到责任。可是到底谁的药方适合病人,就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了。这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群众掌握了真理,就会选择,这是很残酷的。我们一起共事好多年,希望你能够把事情想清楚。对党有什么要求,也提出来商量。”
“我有两个要求。”刘少奇瞥了一眼毛泽东,口气温和而软弱:“我希望能够回老家,或延安种地,安度晚年。第二呢,希望这样能够促成文革早日结束。”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你搞这个绝户文革,不就是要整我刘少奇下台吗!我现在想清楚了。你早就想这样的,我还以为是意见之争呢。为了中国的生存,为了党和党的干部少受折磨,我现在就退下去,你的文革也尽快收场。那我就谢谢你了,谢谢啦!
毛沉吟了一会儿,说:“有些话,你还是不十分理解。好好读些书,多思考点问题。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穷,要想跟着别人的路子走,是没有出路的。一种生活方式没有理由讥笑另一种方式,所以我们不必怕资本主义。后人会误解我,说我是为了打倒你,剥夺你的权力等等。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们的道不同。你比我实际,但我更喜欢创造。我们党是保守了,现在似乎可以叫做保守党了,我看得改造。文革就是第一副药物。以后也许治不好病,那就只好死掉。也可能会吃另外的药,病治好了,但是党和国家变化了,也等于是死。我是对什么都不抱希望的,但是我又渴望胜利渴望成功。我有点性急。这方面,你比我好些。你不要灰心丧气。如果我的处方不行,就让你试试你的办法。所以,你现在也不要马上想到延安去到湖南去。先在家里读书,过去这一阵风,再说。”
刘少奇实在没有兴趣听毛泽东这些梦中呓语,更没有争辩的兴趣。即使不是这种政治处境,他也不想和毛争论。刘少奇对毛已经失去了兴趣。在刘少奇尚未抛弃毛泽东的时候,这种打击很叫人难过。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厌倦了毛,抛弃了毛,无论毛泽东怎样说三道四,都无所谓了。他失望的是,他的辞职并没有换来文革的收场,没有得到毛泽东的诺言。当然,即使那就是毛的目的,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即使收场,也不会这样说明。
临行前,刘少奇已经没有任何怨愤了。
毛送刘少奇出门。这是对老战友,对新敌手的礼遇。
受到与没受到现代进步思想教育,是如此不同!在刘少奇离开毛的房子前,他有过一阵激动。无论怎样,只要还有一点对中国社会的责任心,还有关注民生的热情,不论使用什么方法,刘少奇都认为是同行是战友。他相信毛泽东搞文革,有与他刘少奇的权力之争,但也有思想的冲突。刘少奇承认,两个人的治国方针就是不同。毛泽东凭借理想,要把中国弄成一个奇怪的东西;刘少奇则按照经验,想把中国变得富强繁荣,和平、发展、繁荣。这都是理念。有理念的人总归是有社会价值的。所以,刘少奇临行前对毛的一瞥中含有这样的意思:老兄,既然你觉得你的处方好,就按照你的做吧。但愿你能成功。
刘少奇的内心还是那种谦谦君子的风度。他不记恨同事,更不记恨战友。
和刘少奇的想法完全不同。毛看着刘的远去的背影,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一个国家主席,一个羽翼丰满的在上层有着盘根错节势力的刘少奇,就这样被我一下字搞掉了。原来打算的就是一年半到两年,如今一年就实现了。我还是毛泽东。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
毛泽东得意洋洋地说:“今天,我要喝点酒!”
警卫问道:“主席今天喜欢什么酒?”
“五粮液!”毛泽东叫道。
夺权结束,军队全面介入革命委员会,武装力量的地位大大升高了。
刘少奇政治生命的完结,预示着林彪地位将当然地上升,取代刘少奇。
然而这时的林彪,却变得紧张不安起来。毛家湾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林彪近来急躁、敏感、经常发火。他对毛泽东和江青,对造反派,甚至对家族内部的事情,都表现出极度的敏感,有时甚至很脆弱,沉不住气。这些,都不是他的性格特点。
林彪学着毛泽东,对红卫兵相当客气,说过很多好话。可是一九六七年,正当红卫兵吃香的季节,林彪第一次对红卫兵发火了。原因是空军的造反派揪斗了邱会作。林彪听说邱会作被红卫兵抓起来批斗了三天,大发雷霆。他立即签发了一个小纸条,命令马上释放邱会作。林彪的作战风格就是不惜牺牲一切。如果红卫兵不听话,说不定林彪会采取什么措施。他要保护自己手下的将领。所有的大将都是这样。
为了执行方便,叶群没有直接执行林彪的命令。女人有女人的缺点,比如说话罗唆等,但是女人有女人的长处。她们做事往往比男人细致,容易被人接受。男人讲究目的,女人更讲究手段。叶群先去找陈伯达,让他代表中央文革在林彪的指令上也签了字,然后带着联合指示去找红卫兵交涉。
林彪知道了这件事,把叫叶群喊过去,严厉地命令道:“你给我说明情况。”
“首长的命令,当然是一定会执行的。但是现在呢,不是要讲究军政军民团结吗?我当时多了个想法,如果陈能代表中央文革签个意见,就更顺利是不是?我们的东西,如果和中央文革一起发,就更容易执行。”叶群说。
林彪说:“没有必要!”
叶群不了解林彪为什么对中央文革的人那么反感。是根本看不起那些人呢?还是知道将来会和他们发生什么矛盾,预先得有所戒备。古代的功臣一般都和朝廷内戚有冲突,不知林彪和江青他们一伙也有这种天然的芥蒂。再说,当时军队中的老将对中央文革都是嗤之以鼻的。这会不会影响林彪的想法?
叶群弄不清楚。但她不烦恼,因为想不清楚的事她就不再想了。
叶群依然和中央文革来往频繁。林彪一旦知道叶群在江青、陈伯达那边,会马上把叶群从钓鱼台十一楼叫回来。他不要叶群和江青、陈伯达接触。林彪十分反感那些到处投靠,喜欢串门子寻找势力的人。他不喜欢依赖,也不需要投靠谁。这个个人英雄主义者非常自信。他在政治上非常小心,靠经验和智慧处理问题。他知道,被任何一个倒霉集团牵连进去都很危险,而且这样的年头谁知道哪个集团会在哪个时候倒霉!再说,中央文革也在觊觎军队的权力。林彪对军权可不是不在乎,他不愿引狼入室。
然而林彪不愿将这些想法告诉叶群,他不信任女人。
得不到直接指点的叶群没这种悟性,所以并没和江青断绝来往。
江青后来要到了军队总政治部文化顾问的职务,还是叶群为她做了些工作。
一天,叶群在钓鱼台十一楼给秘书打电话,叫秘书向首长反映重要情况。
“最近,总理建议召开一次军级干部会议,主席同意了。事后才报告首长。”叶群在电话里说:“首长主持军委工作,又是国防部长,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不先报告首长再报告主席呢?如果什么事都这样搞,那不是架空首长吗?这事是康生同志发现和提出的。此例不可开啊。”
林彪问秘书:“叶群在哪里打电话?”
“钓鱼台康生处。”秘书说:“十一楼。”
“不要跟那个康生来往。”林彪命令:“叫她马上回来。”
叶群只好马上回来。林彪一见到叶群就说:叫你不要和康生来往,可是你不听。”
“还不是要多了解点情况!”叶群不服地说:“刚才的情况,对我们不是很重要吗?如果老是不接触,就不会知道。”
“对人的评价,要看很多事。我告诉你,那个康生是个老鬼,你就是听不进去。你自己不会看人,没有悟性,别人说了也没用。古人说: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化矣;与坏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康生就是鲍鱼。”
林彪好象很烦很累,歪在沙发上,不愿多说了。
林彪说了这么多话,叶群也很感动,好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