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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很充分。边区二十三县是你老蒋亲口承认,又经过国民党的正式会议讨论才决定下来的。现在你又派兵来侵占,出尔反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在修改我给蒋介石等人的一份通电中,毛泽东同志反复推敲,最后改写成这样一段话:‘目前日寇以一师团之众大举西犯,柳林、军渡相继失守,我河防部队正尽一切力量,予以痛击,连日战斗甚为激烈。大敌当前,覆舟堪惧,后方纷争,实属不宜再有。苟一方拼死杀敌于前,他方复乘机争夺于后,则不啻以刃资敌,前途危险,何堪设想!?’这段话里的潜台词,是在警告顽固派不要继续与日伪勾结。
“在修改我致程潜、朱绍良的一份电文时,毛泽东同志加了‘据闻一切行动均系根据新颁处理共党问题方案,下级不过照此方案执行而已’一句,点明下面的人制造磨擦,上面是有‘根’的。”
萧劲光在叙述这些情况后写了自己的体会:“认真琢磨他修改的词句,对于怎样坚持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的斗争策略,我心中就更有数了。”⒄
可是,国民党顽固派却视中国共产党的这种克制态度为软弱可欺。反共磨擦事件变本加厉,愈演愈烈。国民党在河北的“磨擦专家”、河北民军总指挥(以后又任命他为河北省政府民政厅长)张荫梧公开叫嚷:“八路军怕统一战线破裂,我们无论怎样做,进攻是没有问题的。”他乘八路军反击日军“扫荡”的机会,从背后偷袭深县八路军后方机关,残酷杀害八路军官兵四百多人。六月十二日,国民党第二十七集团军杨森部又包围湖南平江嘉义镇新四军留守通讯处,杀害通讯处负责人、新四军上校参议涂正坤、八路军少校副官罗梓铭等六人。毛泽东得到报告后义愤填膺地说:“这样的事如果不加制止,中国就会在这些反动派手里灭亡。”⒅
面对步步进逼的这种横逆,中国共产党人已无法继续退让,否则,敌后抗战的成果会重新丧失,抗战大局会遭到严重破坏。
六月十日,毛泽东在延安党的高级干部会议上作反对投降问题的报告。他指出:抗战是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与国共合作是一定要使之巩固发展的。国民党存在投降与继续抗战的两种可能性,中国共产党要从坏的可能性作准备,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精神上没有准备。“全党努力从思想上组织上准备自己,并准备舆论,准备群众,随时可以对付事变——各种意料之外的袭击,各种大小事变。”但他还是强调:“积极帮助蒋与督促蒋向好的一边走,仍然是我们的方针”。
七月七日,中共中央发表由毛泽东、博古改定的《为抗战两周年纪念对时局宣言》。《宣言》中明确地提出了三条中心口号:“坚持抗战到底——反对中途妥协!”“巩固国内团结——反对内部分裂!”“力求全国进步——反对向后倒退!”
七月十二日,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县、区长联席会议上作报告,提出“保卫边区”的任务。他说:“现在有些顽固分子,他们讲磨擦。他们说要把我们的边区磨掉。我们呢?我们说要把边区保卫起来。过去是创造边区,现在是要保卫边区。”“因为顽固分子他死顽固,他磨擦来,你一定要磨擦去。你如果不磨去,他会愈磨愈凶起来。你磨了去,好比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使他的头不敢再钻进来。他就想一想,还是不磨吧,讲亲爱。这个时候我们也同他讲亲爱,请他喝茶,大家讲和平。所以磨擦是对付顽固分子,结果还是讲亲爱。但是有一个原则,我们不要先打人,人家打来了,我也打过去。磨擦的最后目的是讲和,磨擦是讲和的最好办法。但是不是要磨擦下去,像从前十年内战一样呢?那我们也不赞成那样搞的。”⒆
八月一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追悼平江惨案死难烈士大会。毛泽东在会上作了《用国法制裁反动分子》的报告。(收入《毛泽东选集》时,题目改为《必须制裁反动派》)他说:在平江这个抗日的后方,新四军平江通讯处的负责同志涂正坤、罗梓铭被反动派杀死,“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一定要反对,我们一定要抗议!”“现在国内流行一种秘密办法,叫做什么《限制异党活动办法》”,“这种办法就是破坏团结的种种罪恶行为的根源。我们今天开这个大会,就是为了继续抗战,继续团结,继续进步。为了这个,就要取消《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就要制裁那些投降派、反动派,就要保护一切革命的同志、抗日的同志、抗日的人民。”⒇
从七月三日至八月二十五日,中共中央多次举行政治局会议,讨论国内外形势、特别是统一战线工作。毛泽东在会上说:“在国民党开始进步时(由内战转到抗战时),全国团结统一空气高涨,妨碍统战开展的主要危险是关门主义。”“在国民党退步时(二月起)妨碍统战开展的危险,便是怕磨擦破坏统一战线。”“到磨擦到尖锐时的危险,可能最容易忘记同一性,易于忘记三民主义与统战策略。将来可能只顾磨擦忘记了统一性。目前党内要进行阶级教育。”(21)
聂荣臻后来回忆:“当北方分局和晋察冀军区传达了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后,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性反磨擦斗争,就在全边区展开了。”(22)
八路军被迫进行还击的第一个目标,从粉碎张荫梧的进攻开始。
八月上半月,乘八路军在艰苦环境中同围攻根据地的日军进行生死搏斗时,张荫梧又两次从背后袭击八路军,杀害八路军工作人员。八路军在反击中缴获张荫梧部下勾结日军共同向八路军进攻的密信。这种状况已使人忍无可忍。八月十五日,朱德和彭德怀联名致电刘伯承等并报毛泽东、王稼祥,提出对河北国民党顽固派进行斗争的方针和部署,指出:对张荫梧这样的顽固分子要加以打击并全部歼灭之。这个意见得到中共中央的批准。刘伯承接电后,在八月二十四日一举将张荫梧部大部歼灭,二十七日又全歼他的残部,共歼四千五百人,张荫梧只身逃跑。不久,在全国人民的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将张荫梧撤职查办。这对国民党内顽固派的反共活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正当中国国内磨擦迭起的时候,国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动。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纳粹德国在先后占领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后,又向波兰大举进攻。九月三日,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国际形势的这种巨大变动对中国的抗战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九月七日,《新华日报》发表了毛泽东所写的社论《国际新形势与我国抗战》。社论中说:帝国主义战争扩大这一新的国际形势可能对中国抗战产生有利的和不利的影响。“然而,最主要的,是中国本身的问题。只要我们能始终坚持抗战到底国策,坚持内部团结,尤其是国共合作的方针,坚持力争全国进步的方针,那末,在有利的国际形势下,我们可以缩短时间,减少牺牲,而取得抗战的胜利,就是在更困难的形势下,我们同样可以而且一定能够克服一时困难,进而取得抗战的胜利。”
九月十六日,毛泽东会见随同北路慰劳团来延安的中央社记者刘尊棋、《扫荡报》记者耿坚白和《新民报》记者张西洛。当记者问抗战的相持阶段是否到来时,他回答:“我以为,相持阶段是有条件地到来了。”当然,“说敌人的大规模战略进攻和我们的战略退却在一定条件下基本上已经停止,并不是说一切进攻的可能和一切退却的可能都没有了”。当记者问到所谓“限制异党”也就是各地磨擦的问题时,毛泽东激动起来了。他说:“共同抗日的党派就是友党,不是‘异党’。抗战中间有许多党派,党派的力量有大小,但是大家同在抗战,完全应该互相团结,而决不应该互相‘限制’”。“国民党、共产党,在政治上是有共同之点的,这就是抗日。所以现在是如何集中全力反日防日和反汪防汪的问题,而不是集中全力反共防共的问题。”由于记者问到共产党对待所谓磨擦的态度,毛泽东回答:“我可以率直地告诉你们,我们根本反对抗日党派之间那种互相对消力量的磨擦。但是,任何方面的横逆如果一定要来,如果欺人太甚,如果实行压迫,那末,共产党就必须用严正的态度对待之。这态度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但我们是站在严格的自卫立场上的,任何共产党员不许超过自卫原则。”在这一年的早些时间,毛泽东已经提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原则,但那是在内部讲的,这一次是通过答三位记者问的形式第一次向全国公开宣布中国共产党的这种态度,同时说明这是站在严格的自卫立场上的。谈话最后,毛泽东把中共中央在七七宣言中提出的三大政治口号用更简洁的语言来表达,就是: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这三大政治口号,成为中国共产党在抗战中期的基本口号,在全国产生广泛的影响,帮助许多人清醒地认识到国内政治局势中正在步步上升的严重危机和分清是非的标准。
几天后,毛泽东再次见到来延安访问的老朋友、美国记者斯诺。斯诺一开始就讲到,他在重庆访问国民党一个将军,那个将军说:现在没有什么统一战线的问题,中国只有一个合法的党——国民党,一个合法的政府——国民政府,“边区政府”都是完全非法的,终究必被取消。他在西安又访问另一个将军,也是这样说:中国除国民党外,再没有其他合法的党了,共产党在与蒋委员长表示一致之后已不复存在,因此,现在是没有什么统一战线的问题的。毛泽东回答说:“中国早已有实际上的统一战线,在大多数人民的心中、口中、文字中、行动中,已也有了名义上的统一战线。”“别的政治集团怎么讲,我不知道,说到共产党,那末,从它诞生的一天起,它就是一个独立的政党,从来也没有过一天半天一小时或者一分钟放弃过它的独立性,从来也没有向什么个人或什么集团或什么党派屈服过。要共产党屈服,这大概是比上天还要困难些吧。”
当谈到抗日和民主的关系时,毛泽东说:从抗战以来,国民党政策上的变化是不打内战而打日本了,但在民主民生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国民党一党专政、独裁。“这种独裁引起了全国的不满,非得变更一下不可。”“现在全国人民都很着急,中国不改革政治,不实现民主,不但不能打胜日本,而且一定要亡国的。”(23)
在这个时期中,毛泽东还会见了率全国慰劳总会北路慰问团到延安访问的南北总团团长、国民党元老张继,北路团长贺衷寒、副团长王右瑜,国民党军骑兵第二军军长何柱国,著名抗日将领、东北挺进军总司令马占山,以及来自各国的友人。向他们广泛介绍了中国共产党坚持团结抗战的决心和诚意。这对争取各方面的同情和合作有重要作用。
到这年快要结束的时候,国内的政治局势越来越坏,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蒋介石越来越倾向于用军事手段向中国共产党进攻。十一月一日,他在日记中写道:“中国共产党之跋扈枭张,全无国家民族观念,只知乘机扩张势力,今后必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