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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利希特曼在这个时刻正在给他的一个“儿子”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联邦快递车和还停在4188 号门外那辆小车的牌号。
他们利用4187 号作为监视点已经两年。事实上,每个人心里的弦都绷得紧紧的,等着哪一天把莱贝曼绑走的命令。而现在,就在他们的鼻子底下,目标被人抓走了,而且在缥缈的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了5 分钟之后,另一辆车也开走了,而坐在客座位置上的那个人,正用麦克风急促地说着话。
马库斯·莱贝曼预定当晚要参加4172 号鲁宾斯坦家举行的小型宴会,因此,他家的一些朋友能够见到他们的儿子亚当,他是一名精神病医生,短期来探望父母的。他没能见到莱贝曼先生,虽然他不是来了解这件事的,但他也没有漏掉多少。
纳特科维茨用两架投影仪和一架大屏幕计算机来展示他的材料。他们大家集合起来下到一间没有外部定向麦克风和窃听器的安全报告厅,它是一座位于地下40 英尺的巨大建筑,其中一半是停车场,其余的就是像这样的房间,或通讯设备室。
这个房间与电影公司的放映厅并没有什么两样。空荡荡的墙上没有挂消闲画,房间里摆满了柔软舒适的椅子,这些椅子都固定在地板上。在为M 保
留的座位的巨大扶手上,有一个放置各种颜色电话机的小架子。M 和比尔·坦纳没有与邦德和纳特科维茨坐在一起,他们中间是一个大家称之为“圣手”
的人。他名叫布赖恩·科格,是一名手艺高超的军官。他擅长伪造各种文件,主要是护照和小型证件,与真的别无二样。请他来就说明M 已经下决心要参加莫斯科的行动。“圣手”的手艺快后继无人了,但他还是个大忙人,他的出现就说明他的才能还是很有用的。
邦德开始弄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要出于习惯采取一些预防措施,或者,是不是真有理由相信旧东欧集团和苏联的情报机关还存在,并且能制造安全问题。他后来逐渐明白,不管政治家们如何高喊冷战已经结束,但秘密世界仍然会按自己的规律走自己的路。那样才会更安全些。
当纳特科维茨开始向他们介绍摩萨德方面的情况时,他在M 的办公室里表现出的那种诚挚且兴趣广泛的农民形象立即一扫而光。这很像观看一条蛇蜕皮,邦德感觉到,这个人只要一开始工作,就立刻显露出他真实的本性。
这才是真实的彼特·纳特科维茨——有才干,精通秘密工作和语言,对所谈的对象了如指掌。
他首先提出了辨认问题,把乔尔·彭德雷克的放大照片与党卫军小队长约瑟夫·沃龙佐夫现存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这是他1941 年在党卫军特务营服役时的照片。
纳特科维茨在两张并排放着的照片之间以及从党卫军档案中复制的沃龙佐夫详细资料上面指指点点。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身高大致正确,”他说,他的声音由慢慢吞吞变得比较紧凑而且自信。“根据党卫军的材料,他1941 年的身高是6 英尺1 英寸。如果美国移民局的材料可信的话,与乔尔·彭德雷克在1946 年的身高大致相同。两者的年龄也基本一样。沃龙佐夫生于1917 年1 月19 日,而美国移民局说彭德雷克的生日是1916 年11 月19 日,他命属天蝎座,如果谁对这类事感兴趣的话。他比沃龙佐夫大两个月,这不错,见鬼的大致差不多。
“假如像我们在特拉维夫所怀疑的,‘正义天平’历尽千辛万苦为了去找一个冒名者,他们确实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他拿起木制解说棒开始往第一张照片随后往另一张上面敲了敲。“你们看,即使在年龄比较大的时候也很像。特别注意看看那鼻子、眼睛、下巴和前额,明显相像。从表面上看,乔尔·彭德雷克可以就是约瑟夫·沃龙佐夫。”他对他们现出一种会意的微笑,同时用右手做了一个手势——伸开五指迅速一挥。“有人希望我们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经过仔细检查,情况不是那样。”
他开始列举那些明显的特征。沃龙佐夫在嘴唇之下、下巴之上有一块小伤疤,那是他童年时在乌克兰父亲家里摔倒,小尖乳牙嗑破造成的。这里有两张这个区域的放大照片。这个伤疤在年轻的沃龙佐夫脸上有,而在年老的彭德雷克脸上却没有了。
随后他又转到对党卫军的详细档案和美国移民局的简介进行比较。沃龙佐夫右下腹有一块伤疤,在彭德雷克1946 年登记的特征中却没有提到。这是他1939 年在哈尔科夫高尔基大学医院动阑尾手术留下的。“沃龙佐夫的父亲是一个开业医生,同时在大学教授麻醉学。他好像受到斯大林的赏识,肯定逃脱了斯大林的清洗。我们掌握的沃龙佐夫的心理特征是,他既有反犹太思想,而又对纳粹入侵即巴巴罗萨时期苏联发生的许多事情感到惶惑。这使他成为党卫军招募外国志愿者的理想候选人,我们自己的心理医生或许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美国移民归化局看来或是忽略了这个阑尾伤疤,或是它根本就不存在。靠猜测是不行的。”
纳特科维茨继续列举其它的矛盾,这一次更为细致,用计算机程序把照片转换成三维头像。有人把这两个人的详细特征进行测量,结果表明,骨架相似,但其他方面有很大差别,这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么漂亮的照片?”邦德问道。
“你看它们怎样?”除了彼特·维特科维茨之外没有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显然,我们掌握了沃龙佐夫的全部档案资料,但有关彭德雷克的呢?
他是否也入档了?摩萨德是否掌握了某些我们未掌握的情况?”邦德问。
“詹姆斯,你是个怀疑论者。没有,没有人把彭德雷克入档,除了移民归化局护照检验科和在这个倒霉老家伙的卧室里找到一大箱快照的联邦调查局。联邦调查局慷慨地把照片转给了我们。我们掌握了全部的快照,包括那些人,他们让我们了解了古拉格集中营即那所关押持不同政见者的精神病院的情况,以及捷尔任斯基地牢中脖子后猝不及防的枪弹,还有鼓励一家人相互背叛,而他们像一个偷渔者抓小鳟鱼一样去抓每一个可能的背叛者。”
“得啦,彼特,”邦德打断他说,“我们大家在抓背叛者方面是有份儿的,而你们情报局肯定抓得最多……”
“还没有到克格勃那样的程度,”纳特科维茨抢过话头。当这个以色列人继续说话时,邦德保持沉默。“我们确实掌握了这个真沃龙佐夫的大量档案。”纳特科维茨用伸开的手拢了拢头发。“大家都知道,我们摩萨德在全世界使用了大量的临时特工,我这样说时请别指责我们煽动家庭不和。有一个特工使我们找到了沃龙佐夫。这是个偶然的机会,像许多这种机会一样。
一个老妇人,名字我还得保密。大概四年前,她到佛罗里达州坦帕市一家温一迪克西分店购物。她从罐装商品区向冷冻食品区拐弯时,他正在那儿,背对着他,正在选电视食品。
“从背后认人能成吗?你别想问这种问题,詹姆斯。这个老妇人有些特殊,她与约瑟夫·沃龙佐夫亲密过一段时期。她从头至尾待在索比堡。在集中营里,他是她的监管人。她发誓说不管他在哪里,她也能认得出来。你知道,他曾经强奸过她,而且不止一次,8 个月里一百多次。好像正是因为这件事,使我们这个举报人能够活下来。他喜欢她反抗的方式,过了这么些年,她还能从他站的姿势、肩的形状以及头挺着的方式认出他来。
“后来他转身来,她看清了他的脸。毫无疑问就是她的监管人,因此她跟着他走,弄到了他的地址并报告我们。我们派了几个人去。”他用身体做了个有些高兴的姿势,右肩向前耸了耸,头转过来显出不该有的忸怩表情。
“我们必须谨慎。这些人本不该实地去那里,但他们还是去了坦帕一趟,进行了一次短暂的监视,包括各个方面。现在请看。”他往屏幕上打出了一张新照片,放在党卫军正式的黑白照片旁边。
这些以色列人修剪了这张秘密拍摄的照片,与以前穿制服的照片对比。
他们选择它是因为这个老头儿头部的角度和他的眼睛直对镜头的姿势。这种前后对比非常说明问题。增长的年龄没有使这个乌克兰人失去活力,逝去的岁月也没有使他完全变样。甚至在纳特科维茨展示计算机放大照和移民归化局表格复印件,外加非常秘密的医学报告之前,这也是不会弄错的。伤疤全在那儿,没有人能怀疑他们已经找到了这个真人。
“你们情报局什么也没干吗?”这是M 的声音,虽然他把大家的问题直接摆在桌面上,尽管他知道答案。
纳特科维茨又做了一个手势,他一只手向上一挥,好像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抛往空中。“这很难,”他低声说。“你们知道这可能是多么地困难。
他现在叫莱贝曼。当他进入美国时,他是以一个犹太血统的奥地利人身份来的。他是一个银行职员的儿子。全家人都在海乌姆诺的波兰集中营牺牲了。
这就是党卫军的伎俩。约瑟夫·沃龙佐夫在斯平恩的帮助下变成了马库斯·莱贝曼,这个组织在把罪犯从欧洲运送到安全地方方面干得很出色。你知道有多少战犯利用被他们杀害的平民的证件和身份隐藏下来吗?我告诉你们,肯定比我们捉到的多得多。我在纽约或者佛罗里达经常感到疑惑,你在餐馆或海滩看到的那些可爱的老俩口,实际上头脑里做着梦,甚至暗自窃笑:这些美国佬真容易受骗。”
“那么你们完全了解这个人,但是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邦德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我们照了像。我们准备了一个卷宗的资料。我们的美国朋友对当局进行游说。你知道,我们希望确定,我们在指认像这样的人时会稳操胜券。这么多的人漏网,掌权的年轻人表示不能理解。他们说,‘肯定,那肯定是一个糟糕的时代,一场大屠杀。六百万犹太人被杀害,但那是那个时代,现在是现在,我们应该原谅他们并忘记那个时代。现在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对日本人和德国人。起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仅仅是因为他青年时服从了命令,这有什么意思?’这些人确实不理解。”
“你们就不能弄一个充足的理由来控告莱贝曼先生吗?”比尔·坦纳说。
“听我说,我们私下被告知,莱贝曼不大可能被引渡。他也不大可能被驱逐出境。”
“那你们就撒手不管了?”邦德又问。
“不完全是。还有办法,我们掌握有某种手段,与‘正义天平’对倒霉而无辜的彭德雷克采取的方法没有什么不同。”
恰好就在这时,M 肘边的小红电话响了。他小声而且小心地接电话,随后立刻转眼对着纳特科维茨。“一个自称迈克尔的人似乎知道你在这里,纳特科维茨先生。是这样吧?”
这个以色列人点点头。“只有三个人知道,先生。迈克尔是其中之一。
他要跟我说话吗?”
“不,他让我转告你。”M 慢慢地放回话筒。
“是吗?”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雷切尔已经失踪,你就会明白的。”
彼特·纳特科维茨不自然地愣了一两分钟,他大声呼了一口气,脸上毫无表情,然后醒悟过来。他严肃地说,“马库斯·莱贝曼已经失踪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