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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下起了雪。
我迷茫地一时也想不明白了。
☆、春色满园
雪花依然是小片小片的,黏在我的眼睫眉毛,冰凉的水沿着皮肤蜿蜒地留下来,抹开又会聚上来。
不消一刻,雪花越来越大,重重叠叠的,眼睛望出去都是扯碎的棉絮一样,连玉箫的光芒都被压制住,只是最普通的雪,照例说不该觉得奇怪,然而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又是哪里来的雪花。
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是因为我破了十二道结界以后,才会变成这样的吗,我努力地将视线放远,再放远,然后看到了一个点。
明明不是太瞩目的样子,只比一枚铜钱大不了许多,然而所有的雪花都是从那个细密的洞眼中飞扬而出的,找到源头就是能够找到答案,我立时驱动身后的隐龙,听得一声如怒如吼的龙吟声后,隐龙居然冲破洞底,直接消失不见。
我明白那里就是突破口,只要隐龙可以进入,那么我也可以轻松而入,果然不出所料,待我慢慢逼近,洞门也变得宽阔,我简直是用闲庭漫步之姿,一脚跨进去,下意识的,我还转身去看了一眼背后,依然是风雪天气,依然是密密的大雪。
景色变动得太快,我的双眼忍不住飞快地眨了几下,直到看见隐龙驯服地蹲在一个人的脚边,才能确信,真的是一念寒冬,一念满春,眼前哪里还有雪花寒风,明明是最明媚耀目的春色满园,脆嫩嫩的绿色沾满了目光所及的所有位置。
那个人回旋过身看着我,柔声地喊我道:“颜儿,你终于来了。”
“碧玺,怎么会是你!”我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劲,这个碧玺还未成年,身高不及我,脸上的青涩之气犹在,他是那个被我深深埋葬进心碍中的化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四面八方看了一眼,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没有戾气,没有杀意,安静而祥和的氛围,手指轻轻一抬,隐龙的脑袋不过稍稍抬起,又懒洋洋地趴回到草地中间,眼睛半开半合,像是要睡着了。
“这里不好吗?”他笑着问我,没有走近半分的距离,就是那样子看着我,目光柔软地叫人心疼,“我很喜欢这里,我想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
我抬起脚才走了一步,全身被一层暖洋洋的东西包裹住了,抬起头去看,日光被数层树叶枝蔓分隔过,落在肩头的温暖恰如其分,瞳孔中看出去点点碎金流淌如水。
“颜儿,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他再一次开口,仿佛是带着淡淡的哀愁。
“你告诉我,要答应你什么?”四肢松软下来,脑海中的思绪却没有被打断的样子,我想跟着他的那个笑容笑的,想说你无论提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忍住了。
“颜儿和我在这里,一辈子好不好?”他侧过脸来看着我,“你看清楚这个同你提出请求的人,他不是碧玺,不是那个在天界的碧玺,不是那个大祭司碧玺,不是那个在湖畔等你十七年的碧玺,他是我,是只有一魂三魄的不完整的我。”
☆、自欺欺人
我很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话,依然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妖物,是什么坏东西幻化出来骗你的,只要你轻轻点一个头,我就能摄走你的灵息,你的力量?”他依然那么悲哀,双眉皱在一起的样子,依然很好看。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记得。”我想一想,开了口,“那一年,娘亲还在,她偷偷瞒着爹爹带我来蕉井林,她说这里有说不清的好东西,以后要教我,统统都教会我,说话的时候,神情和你现在的你很像,她应该也是太了解自己的身体,知道其实她说的这些,已经没有能力做到了。”
那样哀伤到连眼泪都没有办法流出来的心境,以后,我其实也有尝过,至死难忘。
这些树木看起来特别的高大,其实是因为在记录下这一场美景时候的我,还是个很小的孩子,看什么都要抬起头来,看什么都是新奇美好,看什么都是色彩绚丽缤纷。
在看到隐龙倦怠地不想动弹的时候,我也想着就此躺下来,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身边有一个这样全心全意对着我的人,哪怕他是不完整的,但是又有什么干系呢,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七八九,这样的结果对我而言,已经很好了。
“这里是我的心碍。”我收回那只要跨出去的脚,明明白白地对眼前人说话,“从我掉进无底洞的一刹那起,我掉进的就是我的心碍,那里面已经被我深锁许多,所以才会呈现出仿若永远不能见底的黑暗。”
一直到看清楚他的人,听清楚他的话,我才意识到,这里是我珍藏的最后一帧美丽的画。
“如果走出去,需要你将最心碍的东西打碎,你会选择怎么做。”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掉出来,掉在隐龙的头顶,隐龙仿佛被灼伤般,原地弹跳而起,在草地上翻滚。
我的心,跟着一抽一抽,不能控制。
“我知道我方才的话,都是痴人说梦,但是我不想藏着不告诉你,因为我想做一个决定,一个你不能帮我做的决定。”他微笑着,迎面对着我走过来,那样的清晰真实,他微微弯身,抓住了我的一只手,将它按在他的胸口,“这里面放着的东西,其实是你不舍得拿走。”
我将头偏侧过去些,那里的一魂三魄原本属于碧玺,碧玺收不回去的原因,可能正如眼前人说的,是因为我舍不得,我将它锁起来,锁在自己身体里面,以为能够有能力收藏的。
怕是怕,能收的一天是一天,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我把这些都还给他,并不算难的。”
“这样的话,你就再也不能存在了,哪怕是以如今的方式。”
他笑着摇摇头,目光没有离开过我半丝半毫:“与其两个人都是不完整的,不如,我们拼凑在一起,这样子才能够有能力保护你,保护我们两个都深爱着的你。”他回眸而望,望着还在翻滚中的隐龙,“它就像你的心一样,对不对?”
为何他要说得这般直白,我的心,翻滚挣扎,不能下最后的决定。
☆、心门
他目光中盈盈盛着的不是眼泪,而是我的倒影,我的样子:“颜儿,我不想看到这样痛苦的你,所以,让我来做这一切,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的力气,他依然紧握着我的手,依然贴在他的心口,那里没有心跳声,我的双眼猛地睁大,自己的手,被掌握着切入进去,切入温暖的伤口,进入到他的体内,我觉得自己要被灼伤了,那里的温度烫得惊人,烫得我想要逃跑,远远的。
待我的手掌再次脱离他的时候,指尖有一簇在跳跃着的火焰状物体,我听到自己在低声喃语着:“不可以的,不可以这样。”
“没关系,我已经将所有的记忆都留给他了,以后他就是我,我也是他,两全其美,最好不过。”两个人的手虽然没有放开,他已经快支撑不住,“带着隐龙走,它会带你回去的。”
我有些茫然地问他:“回去那里?”
“应该是你存在的地方,或许并没有这里的美景,但是你必须要去,必须要面对。”他连笑容都是在勉强支撑着,“召唤隐龙。”
我点点头,发出一声清啸,隐龙从草地低行而过,回到我的身边,带动起来的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像是一面黑色的旗帜。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并且将我轻轻往后推动。
明媚的春色,碎裂开来,如真似幻,我明白,这是最后的一眼,以后再看不到了。
隐龙向着进来的原处飞跃回去,我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倒退,眼睛却不舍得眨动,死寂一般的坍塌,沉陷,最后的不复存在。
一转眼,我又回到那个无底洞似的地方,但是知道真相的我,已经毫无畏惧之色,隐龙笔直而落,像是撞击在什么牢不可破的又是无形的墙壁之上。
喀嚓,很轻的一下。
随即后,门被打开,我的心门被打开,整个人失重般落在实地,痛楚一下子散到四肢骨头,又那么有真实感。
“居然这么快就被你冲破出来了。”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应该在不久以前听见过。
我想起来在蕉井林被我毁灭掉的那个妖灵,很像,但是耳畔的这个更加低沉,更加广阔,每一个念出来都有回音隆隆,震得耳膜都发痛。
“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声音很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要害怕?”我手脚并用地从原地爬起,玉箫和隐龙都被自觉收回,我想暗暗调试一下体内的灵息,依然虚弱地可怕。
“你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站直了腰杆在与我说话。”对方显然是轻视了我,大概以为用一根手指都能将我碾死。
可是,也要看他有没有手指可以拿出来,那些黑色的触手当然不能算。
“对于连实体都研修不出来的敌人,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我淡定地回答他道,“即便是开在地面上的花草再茂密丰盛,你却只能够躲在这样阴暗见不得光的地方,我只是觉得你可怜。”
☆、自知之明
很显然,我轻而易举地激起了他的怒意,脚底下的实地波浪状地翻腾隆起,我险些站不住脚,眼见着要摔倒,索性盘腿往原地坐下来,姿态不会显得太狼狈。
他狂笑道:“你连站都站不稳,还用那般的口气对我说话,我想你死,你随时就会死。”
我侧过头来,虽然看不到他,但是依稀能够辨认出声音出示的方向:“可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他怒吼一声,“那么你苦苦挣扎着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要是不怕死,你大可以在那样的好风景里面永远地睡下去,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好梦。”
“我是不怕死,但我不想让你得逞。”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他的言辞间有些犹疑不定了。
“我知道的不太多,但是又不太少,如果你可以现身的话,我想能够看着对方说话。”我承认是在使用激将法,也想多少拖延点时间,掉下来的时候,父亲在场,或许他会告诉碧玺,然后一同来找寻我。
等一等,父亲和碧玺,一起来找寻我,父亲为了碧玺入魔道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凭一己之力,终于制约碧玺的元神,但是碧玺的力量太过强大,父亲选择将自己的元神与碧玺的一起用魂魄散打碎,两人同坠黑原之地,永世不得投生。
记忆里的部分有些重叠,也有些偏差,碧玺始终没有入魔道,而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默默地想着,对方居然也跟着沉默下来,我还特意试探过,他没有窥心术,至少没有试图来查看我在想些什么,像是有极大的耐心,与我在这里慢慢地磨。
“多久了?”我抬起眼来问道。
他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多久了。”
“从我割断血藤掉下来到这里,有多久了。”总是觉得时间中有一段对不上,似乎是遗忘了,似乎是过渡了,又似乎是,我想先弄明白这个,才好进一步打算。
“七天了。”他仔细地考虑过,告诉我一个答案,“按照地面的时间来算,已经七天了。”
果然是一段比我预计中更长的时间,父亲和碧玺不知道相见了没有,碧玺时而出现,时而隐没的,真是说不好。
“你似乎完全没有要考虑到自己安危的意思。”他倒是有替我着想的意图。
“你要等的人没有来之前,我会有什么危险,这么大的一只饵,你总会费心好好照顾的。”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