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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开,拽开时,她手里还攥着周雨楼的一绺头发。然后,救心丸和心肺复苏才派上了用场。
方莉莉妈妈在莘江待了三天,坐星期六上午10点的火车返回家乡。
在自杀事件的善后处理上,谢岚表现出了极强的责任心。学校出了方莉莉的一切丧葬费用,谢岚还单独拨出五千块钱给了方莉莉妈妈。临走的时候,谢岚指派了两名学生处的干事护送她回家,并且叮嘱,要尽量帮助安顿。
送站的时候周雨楼也去了。本来因为殡仪馆的事,大家都劝他别去,但他还是早早地进了站台,比薛戈他们到得还早。
看到周雨楼之后,方莉莉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诚恳地跟周雨楼道歉,说已经听说了周老师对莉莉的好,本来早就想去给周老师道歉的,但是一直都没脸去……周雨楼打断她,交给她一个信封,那里面是全系老师和同学凑的几千块钱。然后他又从衣兜里拿出一万块钱,交到方莉莉妈妈手上,对她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心意,千万要收下,你们家的情况莉莉跟我说过,我是她的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看了眼方莉莉妈妈的旅行包,那里面装着女儿的骨灰。他接着说:“莉莉一天是我的学生,就永远是我的学生,她在与不在这个事实都不会变,以后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给我打电话,换了电话我也会先告诉你们……”方莉莉妈妈早已经泣不成声。
火车开动的时候,周雨楼颤颤地挥着手。他目送火车渐行渐远,从轰鸣的庞然大物变成沉默的黑点。他知道,有一个生命在最好的时候消失了,那曾经是他的学生,而这列火车就是他们师生之间最后的故事。
周雨楼在月台上站了好久,月台有多空旷,他就有多压抑。确切地说,那天一整天周雨楼都压抑着。尤其是到了晚上,独自喝了点儿闷酒之后,他简直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就是在那天晚上,他看到了白小溪发给他的电子邮件。
白小溪。
哈哈!白小溪终于有惊无险。她在被绑架的当天就获救了。她见到赵铎的时间是晚上7点55分,赵铎带去了五万块钱,正好在矮胖男人规定的时间之内。
矮胖男人很讲信用。他并没对白小溪怎么样,他收了钱,告诫赵铎以后别“在太岁头上动土”,对白小溪说你这“臭婊子”也别再出来害人!然后就让他们俩“滚蛋!”赵铎真想上去抽他,但矮胖男人身边多了保镖,赵铎不敢造次。
剩下的那三万块钱,赵铎借了高利贷。
高利贷——这就是那天晚上,赵铎在夏利车里松开拳头的时候,忽然间想到的那个“硬邦邦”的词。
之所以说它硬邦邦的,是因为赵铎觉得在那股力量面前,任何人都显得软弱无助、不堪一击。赵铎以前在游戏厅混的时候就认识放高利贷的人。那时候,他因为欠游戏厅的钱,也屡次动过借高利贷的念。但他是个聪明人,他听说了太多因为无力还钱而被高利贷老板逼得狼狈不堪、甚至家破人亡的事。所以那时他宁愿冒险敲诈网友也不愿意趟那滩浑水,虽然,放债的老板曾不断向他发出过诱惑。
但是这次不同了,他实在走投无路,于是他去找了那个老板。到底是老相识,老板很给赵铎面子——本金三万块,日息三分,一个月还清。也就是说,赵铎借的三万块钱,每天的利息是九百,到了一个月之后还钱的时候,赵铎要连本带息还给老板五万七。老实讲,这个利息在地下高利贷行市里不算是高的,而且还有很多敦促借债人按时还钱的附加条件,老板也都没分斤掰两地算上。赵铎直接打了一张五万七的欠条,从老板手中接过三万块钱,去赎白小溪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后,白小溪和赵铎牛衣对泣了很久。
这次栽大了!为了救白小溪,里里外外,相当于总共花了七万七千块钱!除去赵铎自己出的一万五,剩下的六万二全是债。
六万二啊。
赵铎算了笔账,夏利车卖了,满打满算能拿回三万,就算全添到高利贷里,还差老板两万七,再加上向穷朋友借的五千,又是一个三万二的窟窿。朋友还好说,高利贷的钱可是一天都不能拖,否则会有无法想象的后果。白小溪安慰赵铎别着急,她可以先从姐姐那借点钱。白小溪姐姐的时装生意虽是小本经营,但效益一直不错。白小溪说,姐姐一定有些积蓄,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天晚上,白小溪和赵铎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事业”还要不要继续了。但他们谁也没提这事,也没因为这回栽了跟头就唉声叹气,悔不当初。他们知道那没用,有贼吃肉的时候,就一定有贼挨打的时候,犯不上哭天抹泪怨天尤人。至于以后还干不干,那就等以后再说。另外,赵铎也只字未提他对一个女人的敲诈。
本来盘算得挺好,但第二天和姐姐通完电话之后,白小溪好不沮丧。姐姐的生意最近风生水起,于是又在家乡开了家连锁店,刚刚开张,租房子、装修、进货……钱几乎都押了进去,一共就剩了不到两万块的周转资金。姐姐告诉她,倒是可以先给她拿一万,剩下的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好歹姐也得留个几千块钱压兜啊。”
没办法,白小溪又硬着头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撒谎说,现在正有一个拍电视剧的机会,还是挺重要的角色,但是得给导演点好处费,家里能不能给点赞助。老爸老妈当时就乐坏了,拿出挥金如土的豪情,慷慨地承诺了五千块钱,并且告诉女儿,要是不够的话尽管开口,这是大事,千万别因为钱的事耽误了,家里有的是钱,再出个八百一千的没问题……直说得白小溪欲哭无泪。但好歹,爹妈和姐姐的钱加在一起能有一万五。白小溪告诉赵铎,赶紧找人卖车,如果那辆夏利真能换回来三万块钱,窟窿就剩下了不到两万,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其实,说是容易,但将近两万块钱就真那么好弄吗?
就在这时,白小溪和赵铎对视一下,他们都知道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矮胖男人造成的损失可以由下一个男人来偿还。人不可能总那么倒霉吧?命犯煞星还可能转运呢,冰冻三尺也有化开的时候。都说否极泰来,现在否都否到不能再否了,泰也该来了吧!
是赵铎首先提到了那个名字。
“哎,你前些天不是一直和一个叫什么夜……什么空的人聊着来的吗?”
“夜落朦空。”
“对!就是他,怎么没动静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一个来月都没见他上来了。”
“咱以前为什么一直没动他呀?”
“我觉得那人挺不错的,他跟那些男人不大一样,跟他聊天挺有意思的。”
“别有意思了!”赵铎做濒死状,“再有意思咱俩就都有意思了。”
“可他现在不上线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呀?”
“总得试试吧!万一哪天上了呢?好不容易钓了那么长时间,就差上手了,现在到哪儿找这么现成的人去啊……”
于是那天晚上,白小溪往“夜落朦空”的QQ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
当然,赵铎也并没完全在夜落朦空这一棵树上吊死,他还在努力寻找其他办法。但就从他居然能想起一个沉寂了那么久的猎物,还不厌其烦地让白小溪发了邮件来看,他确实心急如焚。他当然心急如焚,他畏惧“硬邦邦”的高利贷,畏惧日益临近的限期,畏惧爽约带来的灾难……所以他必须挖空心思,必须不遗余力,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地掠夺!对于此刻的赵铎来说,哪怕只有毫厘希望,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周雨楼果然看到了那封邮件。
按说在夏楚蓉风波之后,无论如何,周雨楼是没有可能再去招惹QQ的,但是那天很特别。
那天,送走了方莉莉妈妈之后,周雨楼在月台上站了很久,直到发现了薛戈他们。薛戈和一伙儿同学也都没走,一直站在月台的角落里,默默地陪着他。
离开车站之后,周雨楼开始在街上闲逛。他想用阳光和人群赶走满心的阴翳,但是不行,阳光让他燥热,人群更平添烦躁。他感觉昏沉沉的,回到家,冲了个凉水澡,把自己平放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黑。醒来时他觉得清爽了些,一仰头,看见了蒋丹在婚纱照上朝着他温柔浅笑。
他忽然很想妻子。她已经走了一周多,虽然此刻屋里黑糊糊空荡荡的,但新婚的余温显然还在。蚕丝被上飘着蒋丹留下的淡淡香味,床头柜上摆着她每晚必翻的睡前书。
她会原谅自己吗?或者仍旧愤怒难平……他犹豫着给妻子拨了个电话,但她关机了。
一股难言的寂寞升上来,周雨楼又拨通了黄大生的手机。黄大生的留言告诉每一个人,现在是他和吕青的“失踪时间”,他们正在鹤云山访仙神游,拒绝一切打扰,所有事都等一周以后再说。
周雨楼倒是很欣赏黄大生的洒脱。他随即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洒脱起来?这个疑问不禁让他陡升悲凉。一直以来,大概在所有人印象中,周雨楼算是一个离洒脱最近的名字吧。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岂止洒脱,自己甚至连起码的从容都做不到,这可怕的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他瞬间就有了沧桑感。
第二十四章
拨通周雨亭电话时,还没等他开口,周雨亭就兴奋地大喊:“哥!大鸿发超市一周年店庆,所有商品七折优惠呢!赶紧来吧,只有一个小时,我和冯泰也在这呢!”周雨楼礼貌地祝妹妹购物愉快,随即挂断手机。
那注定是一个孤独的夜晚。那天的晚饭是周雨楼独自一人吃的,确切地说,是他一个人在楼下的酒吧里度过了晚饭时间。他要了一打355毫升的蓝带啤酒,一个半小时之后,当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的时候,啤酒只剩下两瓶没开。他脚步打晃地走到门边,推开酒吧门的刹那,一股冷风猛地吹向他,像个阴晦的暗示。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学生处的刘处长。
刘处长正在审定学校的招生宣传册,那是她主管的工作之一。每年高考的艺术加试前夕,艺术院校都会发放这种宣传册来吸引生源。在莘音,宣传册向来是由各系分别提供内容,最后由学生处统一审定的。在声乐系的资料里,周雨楼重点提及了刚刚结束的中国合唱节。在这届合唱节上,莘江音乐学院声乐系合唱团一举夺得了专业组的金奖,在业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这个成绩自然也很让周雨楼欣慰,所以,他除了在资料中介绍了获奖情况之外,还特意把一张合唱团的合影附在了里面。而刘处长打来电话要说的,就是这张合影。
方莉莉在合影里。
“周老师,你看,你们系可不可以把这张照片处理一下,把方莉莉换成别的人,要么干脆去掉,现在这种技术很发达的。”
周雨楼大为诧异!
“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我说吗?她出了那么大的事,会极大地影响我们学校的声誉,别人看到这张照片会怎么说?快看,这个就是音乐学院那个卖淫自杀的女生。周主任,你们取得的这个成绩固然很好,但是成绩跟错误是两回事啊。”
“就因为是两回事才要保留啊,方莉莉是犯了错误,但这不等于她一生都是错误。”一生两个字让他不由一抖。他接着说:“她和所有人齐心协力取得了成绩,这总不错吧?这张照片中理应有她一席之地,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