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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多想,可今天到学校一找,才猛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此刻对于她来说货款已经无所谓了,妹妹的莫名蒸发才真让她心急如焚。
吴倩陪着白娜走进了派出所,值班的民警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作了记录,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
形体教室里非常热闹,《钟楼怪人》的带妆彩排看起来激动人心。周雨楼努力压抑着所有烦躁和紧张。他也不知道现在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应该做的,但他想,也许越正常就会越安全。于是在演员们表演之后,他开始非常认真地给大家进行指导。演唱的技巧、情绪的拿捏、甚至发音……他是在讲到歌手与舞蹈演员的配合时发现异样的。
他环顾了一圈形体教室,终于确定,孙主任不见了。
他升起一股隐隐的担忧。把人请来审查节目,自己却不声不响地离开,这实在有点儿反常,尤其是对于像孙主任这样处处小心周到的人。是自己太紧张了吗?周雨楼想,还是谨慎点儿好。他告诉演员们先自己练着,然后推门走出形体教室。
刚一出门,他就看见孙主任的背影上了楼梯,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因为满怀对老太太的愤怒,老头儿下楼的脚步虎虎生风。同时嘹亮地呼唤:“小野!”
下到三楼时,他一不小心踢在了楼梯栏杆上,疼得直咧嘴,伸手去揉。可揉着揉着就突然停了下来。他有种感觉,小野其实并没走远,它就在附近,就在这栋楼里。他忘记了疼痛,静静站在那儿,片刻之后,终于听见从楼道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那个声音。
“喵……”
声音很微弱,但一听就是小野。
自从白娜和吴倩一离开形体教室,孙主任的心就跳个不停。他有种冷飕飕的预感:声乐系女生自杀的事件刚刚过去,这回该不会轮到自己的表演系了吧?孙主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求升官发财了,只图顺利交差,顺便再多交几个朋友便心满意足。白小溪真的会出事吗?他心里没底。但不管怎么说,他觉得应该先去跟谢岚打个招呼,免得真出了什么事,给学校来个措手不及,谢岚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孙主任一进门就被王玥挡了驾。王玥的办公室就在院长室外间。她指了指里面的门,告诉孙主任:“教委领导来了,正在和谢院长谈话,坐下等一会儿吧。”
这时,在院长室外面,周雨楼正扒在门上听着动静,同时不安地猜测孙主任此行的意图。他的心脏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将迎来史上最大的考验了。
三……四……五……
老头儿顺着猫的叫声上楼,到五楼时,终于找到了声源。他的眼前有一条微微敞开的门缝,叫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原来是人家的猫。”
老头儿很是失望。可是,刚要迈开沮丧的脚步下楼,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间屋里的好像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打过照面的,女孩还很漂亮,可是从来也没见他们养过猫。而且,好像有一次还听见女孩对那个男的说,别总使劲拽门,都快锁不严了。
难道那家里没人?门也没锁好,小野自己进去了?
老头儿转过身,把脑袋凑过去,对着那门缝小心翼翼地喊:“有人吗?有人在家吗?那是你家的猫吗?”没有人声,只有猫叫。
肯定就是小野。
“我进来了。”老头儿轻轻拽开房门,走进了屋里。
小野正在卧室中央饶有兴致地溜达着。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猫,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愣是没引起它丝毫恐惧,倒是主人的一声号叫把它吓得跳了起来!
那扇破门实在很糟糕。虽然昨天晚上关它的手臂已经非常用力了,但那力量对它来说远远不够。尤其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谁敢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去扣那个门锁?
周雨楼在院长室外面不安地踱着步,满脑子胡思乱想,忽略了任何声音。所以,当他意识到院长室的门被推开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谢岚陪两位领导走了出来。
“雨楼?”谢岚很诧异,“不是出差吗?还没走?”
“哦……是……”周雨楼支吾着。
“有事吗?”谢岚问。
“就是……一点儿小事,校庆的节目单要调整一下,我来找王老师。”
“进去吧,她在。”
周雨楼硬着头皮进屋,然后临时抓了一个话题和王玥搭话。他说他刚刚看了表演系的《钟楼怪人》,觉得实在很精彩,最好能再调整到一个更重要的位置。说这话时他偷眼观察着孙主任的反应,孙主任向他投来无限感激的目光。那个目光让周雨楼相信,他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了。
周雨楼要离开时,谢岚回来了。谢岚满面春风地告诉大家:“这次教授评定,教委对我们学院寄予很大期望。领导说我们这儿根基扎实,学术空气好,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轻教师上去。”接着她问周雨楼,“正好你来了,你的专题论文带来了吗?我突然想起还有两个地方需要纠正一下。”
周雨楼摇摇头,“论文放在家了,过会儿我再给您打印一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然后,两秒钟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他昨天穿的是另一件西服。
昨天下午,他和谢岚讨论完论文之后,就在这儿,他顺手把那篇论文揣进了西服里怀。今天一早,他把那件西服送到了干洗店。去之前他曾检查过每一个衣兜——那是他历来的习惯——最后发现所有兜都是空的。当时他丝毫也没想起,那西服的里怀中,本应该揣着自己的一篇论文!
周雨楼眼前飞快地闪过两个画面——昨天晚上,他压在白小溪身上,脱掉西服,扔在地上。另一个画面——赵铎用刀逼着他,让白小溪去拿他的衣服。白小溪捡起了他的裤子和T恤,然后在床另一侧的地上找到了西服。白小溪弯下腰,但她的手指很僵硬,捡了几次都不能把西服捡起来,一提起来就脱手……天哪!一定是……就是那个时候……论文一定就是那时从西服里怀中掉出去的!!除此之外昨天一晚上它都再没有脱落的机会!
床的另一侧……床的另一侧只是一条贴近窗户的窄窄空间。周雨楼清楚地记得,昨晚离开之前,他根本就没检查过那个地方!
论文落在了那。
必须回去!!
周雨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赵铎家楼下。
还是晚了。
远远的,透过出租车的玻璃,他看见了一根警戒线,还有,那么多警察。
第三十六章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一团巨大的瘴气向周雨楼压迫过来。
他冲进人群,脚步颠簸地踩在站前广场的水泥方砖上。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不辨方向,眼前的影像摇晃而模糊。但还好,他定了定神,终于找到了长途大巴的发车点。
莘江火车站同时也是一个重要的汽车交通枢纽,很多长途汽车都从这里出发奔赴各地。一辆辆大型巴士鳞次栉比地排列在站前广场旁边的发车站上,乘务员扯开喉咙招揽各自的客源。
周雨楼决定逃走!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它始终受到另一个想法的挑战——自首。事实上,当他在赵铎家楼下看到那些警察时,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首。甚至,他差点儿让出租车直接开去了公安局,但片刻之后,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周雨楼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怕的是生不如死。
他很清楚,一旦自首就必然面对那个结果——体无完肤地面对所有人:蒋丹、周雨亭、黄大生、谢岚、他的学生、所有同事、众多的朋友、圈里的人、圈外的人、方方面面、社会各界……要是一走进公安局就能挨颗子弹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死,他们也得让你在临死之前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那个过程格外漫长,一遍遍地审讯、调查、笔录,冰冷的面孔、厌恶和鄙视。自己得告诉他们当初是如何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如何龌龊地和她上床、如何像个傻瓜一样中了圈套、如何狼狈不堪地被挟持、如何光着身子展开搏斗、如何穷凶极恶地杀人……毫无疑问!不久之后所有细节都不胫而走,莘江的男女老少都不明就里地谈论着一个音乐学院的衣冠禽兽。周雨楼不知道那时候他将如何用同一张脸面对众人,如何看他们的眼睛,如何继续充当那个叫“周雨楼”的人。
这难道不是生不如死吗?
所以,周雨楼决定逃走。他想,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日子里,也许就是明天吧,或者后天,自己会主动结束生命。但是今天不行。匆忙地死去只会留下一个更加猥琐的周雨楼。至少要再让自己多活一个晚上,静静地想一想。应该留下一封信,告诉所有人——是的,周雨楼杀了人,但那只是在迫不得已之下的杀人。请蒋丹原谅,请周雨亭原谅,请黄大生和所有人原谅,请你们一定相信,周雨楼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样子。
他想,这样死去,也多少算对“周雨楼”三个字的一点儿补偿吧。
笑川是距离莘江七百三十公里的一座城市,周雨楼经过那趟大巴时,一个口齿伶俐的中年女人向他绽开热情的笑脸。
“大哥,笑川的车,走吗?一百二十元一位,给你打七五折算九十,环境舒适快速安全,五分钟就发车,走不走?”
周雨楼停下脚步,看着女人。他忽然想笑。没想到自己的悲剧会在一个名字上充满了诙谐感的地方结束,这多像一个嘲讽。笑川?呵,那就笑一笑吧,周雨楼朝女人微笑一下,掏出钱包。
“多少钱?”
“九十。”
他抽出了一张钱,刚要递到女人手中,就感觉肩膀上有什么东西。他侧过头,看见了一只手。他转回身,看见同去上海开会的一个民声系的年轻教师站在他身后。
“周主任,怎么还不上车啊?都要来不及了。”
“呃……”周雨楼想着如何应付他,但年轻教师一点儿时间也不给他留。他拎起周雨楼放在地上的皮包说,“我是和你们系赵梦东老师一起来的,我们俩刚要进站,我一扭头,就看见您了,看背影我就说肯定是。赶紧走吧周主任,赵梦东还在进站口等着呢,再磨蹭就真来不及了。”说着,他拉起周雨楼转身就走。周雨楼的脚步被迫跟上去,弄得一旁的中年女人不禁纳闷,到手的九十块怎么突然飞了?
在进站口,周雨楼、年轻教师和赵梦东会合。然后,周雨楼硬着头皮走进了候车大厅。刚一进去,他就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影……他顿时呆住!他一下就认出,那是前段时间负责调查富安命案的那个警察。在夏楚蓉跳楼的那天晚上,在316医院里,他们有过好长的一段对话。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韩健。
这是韩健调到莘江市刑警支队之后接手的第三起命案。在勘查赵铎家的案发现场时,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于是马上和莘江音乐学院取得了联系,被告知他要找的人即将登上去上海的火车。韩健当即赶到了火车站,并且布置下警力,在候车大厅里展开严密的监视。
看来,周雨楼和这警察的缘分真是不浅。
周雨楼的头皮都要炸了!
这不仅只是因为看见了韩健。如果只是看见韩健,他还能安慰自己那是个巧合,没准韩健也正要坐火车出门。但,在看见韩健的一刹那,他忽然发现那警察正在朝不远的一个人使眼色。他的下巴隐藏在竖起的衣领里,脸上的肌肉动着,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话,用对讲耳机说话。他在和同伴联络——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