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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吕格尔上校庄重地说:“月亮从太阳获得他的光,而没有我的知心朋友我就没有快乐。你的名字响彻崇山峻岭,而你的牝马在山谷间是有名的。你的父亲是勇士中最勇敢的,而你父亲的父亲是智者中最聪明的。愿你的儿子们像萨立德那样健壮,而你的儿子们的儿子像牡马那样勇敢,他们将保卫他们的女人和儿童!这里我给你带来两位来自欧洲的先生,他们在他们那里是知名的埃米尔,而到你这里来是为了能在太阳下落的地方来赞扬你的权力和友情。”
克吕格尔上校未能像讲阿拉伯语那样熟练地使用德语,听起来有点别扭,多可惜呀!
“你是我的伙伴,而他是我的朋友!”酋长表示,他先向英国人,然后也向我伸出了手,“你们在我的帐篷内会是如此安全,就像你们受到先知的佩剑保护一样。请进来和我一起吃面包!”
我们进入了帐篷。克吕格尔上校的陪同人员留在外面,我的仆人阿赫默德和他们在一起。他没有从酋长那儿获得任何欢迎之词,不知是什么原因?
在帐篷的后背已立起了一座高约15公分木制的并铺有席子的台架,人们称之为赛里尔,我们就在这上面就坐。看来帐篷内没有特别的妇女的位置。酋长的女眷肯定是安置在大帐篷旁的较小帐篷内。在帐篷顶上,一条绿色丝线编的带子上挂着一件玻璃容器,酋长将它摘下来,并递给我们。容器内装着盐,是从南方国家盐湖运来的,同时放着一个小瓷匙。玻璃碟和瓷匙在这里都是一种奢侈品,酋长看来对此颇感骄傲。我们每人都尝了几粒,阿里·努拉比也品尝了。然后他正重地说:
“我们大家已吃过盐了。我们是兄弟,没有仇恨能把我们分开。”
他从帐篷壁上拿下三个烟斗,自己动手将它们装满,并将它们递给我们,还给了我们火,然后他短时间离开了一下。当他回来时,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跟他进来。那妇人在手上托着一个铺着铜板的小盘子,她在我们面前坐下。姑娘是个无瑕的美人,深黑色的头发编成了又长又粗的发辫,发辫级有银线,一条珊瑚项链围在浅棕色的脖子上,项链上挂着一个装饰用的金币。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衬衣开口到胸前,所以能看到红色的丝质内衣,衬衣有宽阔的开叉的袖子,而且长得过了膝。下身穿一条红白条纹的裤子,裸着的小脚穿着蓝色的拖鞋。在手关节和脚关节上闪烁着有光泽的金属圈,每个圈上面固定着一个银币和一个金币。
她双手托着一个用棕榈纤维织成的大盖子,上面装了各种饭前小吃。其中有甜食,方形酥饼,葡萄蜜饯,黄瓜,石榴,西瓜和各种蜜枣。特别是一种名叫舍勒比的蜜枣引人注目,它核小,香甜可口,因它来自梅迪达,所以很珍贵。可以设想,酋长是一个很富有的人。
妇女们一言不发。她们离开后,酋长指着小吃说:“请随便吃,先少吃一些,然后上羊肉!”
“赞美真主!”大家边吃,边异口同声地说。
我还补充说:“酋长,你心地善良,款待宾客。请你也接受我们为你准备的小礼物。我们追猎羚羊时,打死了几只。羚羊放在帐篷外面,现归你所有。”
“真主保佑你,先生!”他回答说,“你来自遥远的欧洲,但却通晓《古兰经》的戒律。《古兰经》中说,真主对任何供品均给予十倍的报偿。我收下羚羊,你应当同我们一起享用。”
克吕格尔上校问道:“我见过贵部落最漂亮的少女宾特赛迪拉,但却未见到你的两位勇敢的公子。为什么他们不来让我们看看?”
“他们去哈姆萨了。我的侦探获悉,哈梅马部落的人准备袭击预计从特斯图尔来的商队。因此我派了一些年轻的战士去看看敌人现在何处。”
“哈梅马部落的人?这些强盗跑了那么远的路到北方来了?”
“哪里有油水他们就到哪里去,他们的酋长是魔鬼之子,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对妇女和儿童也不留情,太可耻了!”
“穆罕默德·萨多克帕夏会捉到他的。”
“你这样看?谁都抓不到他。他的部落有很多枪支,最凶恶的强盗是他的同伙。”
“你指的是谁?”
“你没有听说过萨迪斯·恰比尔?”
“你说的是克鲁米尔部落的萨迪斯?全国都知道他的恶名。他不得不逃离故乡,因为他血债累累,别人都想找他报仇。他是部落酋长中最大的首领,熟悉全国各条山脉、河流和泉水。假如哈梅马部落的人都信任他,那他就更可怕了。”
“他们选举他为领袖,有人昨天在哈卢阿见到了他。这对商队是一个不祥之兆,愿真主保佑他们!”
我虽未参加这次谈话,但却对此很感兴趣,因为我也听说过这个萨迪斯·恰比尔。在每座帐篷和每个骆驼队聚集的地方,人们都谈到他的名字,讲故事的人和想让小孩听话的妇女也总是提到他。现在克吕格尔上校将话题转到他到此地的目的上来,于是酋长便邀请我们到外面观看他的马匹。
我们离开帐篷上了马。全体阿拉伯战士陪同我们去马匹吃草的地方。看到马匹,英国人激动不已,他是良种马的行家和狂热的爱好者。
“看看吧!”他喊道,“多么好的马呀!请看那匹乳白色的牝马,我想用1000英镑买它,好吗?”
“你不用双倍价钱就能买到它,”我回答他说,“但是有一匹牲口也许更珍贵,但价格却没有这么高。”
“哪一匹?”
“那边的一头善跑的骆驼。它的灰色皮毛像漂亮女人的头发那样好看,再看看它的头部,它的眼睛,胸部和四条腿!这确实是一头出色的骆驼,肯定跑得很快。”
“哎哟!别谈你的骆驼了!先生,你自己曾骑过这种牲口吗?”
“当然,经常骑它。你知道,我曾穿越过这个古老的撒哈拉沙漠。”
“对!当你骑上这种可怜的骆驼时,你的感觉如何?”
“很舒适。”
“当真舒适?那好,你总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的神经是用河马皮做的。当我第一次坐上这种牲口时,先是从前面,后来又从后面被甩了下来。请你想想看,像我父亲的儿子这样的骑马老手竟有这样的经历!后来我骑骆驼抓得牢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经历。这比海上晕船还厉害,我觉得好像着了魔一样,任凭骆驼摆布。我永远不会再登上这样一头可怜的牲口。”
他伸出双手做出拒绝的姿式,并分开他那长长的双腿,似乎他谈的那头骆驼仍然在他的身体下面。
人们将现有最好的马一匹匹牵过来给我们看。克吕格尔上校也迷上了乳白色的牝马,他的脸高兴得放出了光彩。
“你是否曾见过这样的骏马?”他问我,“我敢保证,这是一匹良种马!即使王储阿里阁下在马尔萨的马厩中也没有可与之匹敌的马。马尔萨常被称作突尼斯的海滨浴场。”
“我听说,他为养马花了很多钱。”
“他花了很多钱,多得可怕的钱——用于好马、好车和漂亮的女人。他有300个妻子,但这样一匹白马他还从未有过。”
“你当真认为这匹马无与伦比吗?”
“当然。对我来说,这样一匹白马比阿里先生阁下的300个女人更珍贵。”
“那你看看我的黑色牡马!”
“它走路的姿态已引起我的注意,看来它很精神,充满活力。”
“它肯定可以同酋长的白马媲美。别讲了,请注意观看!”
酋长登上白马以便训练它。白马表现很出色。假如我不是在此作客,我很想将白马同我的黑马一起养起来。对一个阿拉伯人来说,再没有比不得不让出自己心爱的马更使他伤心的事了。
正在白马奔跑时,酋长让它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兴高采烈地问克吕格尔上校:“这匹牝马名叫飞燕,你喜欢它吗?”
“它有资格在天堂让穆罕默德乘坐。你出售它吗?”
“你想侮辱我,上校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沙漠之子宁愿自尽,或打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不愿牺牲他的马……”
他的话被打断了。因为一个阿拉伯人大喊一声并用手指向北方。北方出现许多黑点,逐渐扩大。他们是本部落的战士。酋长见到他们就做出一个手势,让大家跟随他,接着他便驱马飞也似的跑了。我们慢慢地跟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大约20人。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被用棕榈绳绑在马上。两个人骑马跑得比其他人快,到酋长面前停下了,这是他的两个儿子。
“赞美真主”,一个儿子说,“是真主将最大的强盗和凶手交给了我们!”
“这个俘虏是何人?”酋长问。
“他是克鲁米尔人萨迪斯。真主惩罚这条恶狗和整个匪帮!他打死了我们的勇敢战士阿布·拉姆萨,打伤我们其他几个人。他的名字应消失,他的鲜血应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
这个俘虏就是我们刚谈过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克鲁米尔人。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的马鞍上,他的双脚也被用绳子捆在马肚子上了。尽管如此,他坐在马上仍显得骄傲而冷静,黑黑的眼睛注视着酋长。他那不高的前额,稀疏得像刷子一样的眉毛,尖尖的颧骨,鹰钩鼻子,厚厚的嘴唇和强壮的下巴使他面部有一种冷漠残忍的表情。
“阿布·拉姆萨死了?他在哪里?”酋长问。
“他在那边被打死了。”
讲话的人用手指指身后,那里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他们中间有一匹马驮着死者的尸体。
“谁受伤了?”酋长问。
两个骑马人默默地用手指着他白斗篷上面的血迹。
“告诉我,你们是怎样看到他的?”阿里·努拉比问。
他的儿子报告说:“我们骑马沿着米勒格河谷走,在山口停了下来。这时这个癞皮狗从后面来了。他坐在马上,目光四处观望,像是一个侦探,他的举止像一个叛徒。他看见我们后就转身逃跑了,过了一会我们就追上了他。可是在我捉到他前,他打死了我们的一个伙伴,打伤了两个人。以血还血,以命偿命!”他已陷入复仇的狂热中。
“以血还血,以命偿命!”周围的人喊了起来。
酋长要求大家静下来。
“我们将开大会讨论他的问题,”他说,“他是否告诉你们,他的人在哪里?”
“没告诉我们,他一声不吭。”
“我们的长矛和刀尖将让他讲出我们要求他讲的话。把他带到营地去。”
在这一简短的谈话期间,克鲁米尔人不动声色,用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目光观察我的马和酋长的马。他的脸部没有表情,当我们从他身旁走过时,他用大腿轻轻地压他的坐骑,以便用行家的目光仔细观察灰色的骆驼。
似乎他的处境丝毫不令他发愁。
几个阿拉伯人先跑进了营地,告诉大家他们最凶恶的敌人已被俘虏。这样我们一行人回来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骑马的人策马跳跃,其他的人鼓掌欢呼,他们以侮辱性的表情和吐唾沫表示对俘虏的蔑视。他仍毫无表情,甚至当人们准备在酋长帐篷前将他拉下马来,他也未动声色。最后一个绳结刚解开,他即猛然跳下马来,一个箭步跑到旁边一个帐篷的入口处,酋长的女儿正站在那里。他飞快地将她抱住并将她推到自己的前面当作盾牌。
“我得到了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