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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时还嘲笑我,可是过了二三分钟,大家的脸色便严肃了。云团越来越大,越来越黑,他们都鞭策骆驼尽快往前跑了。很快黑云就遮住了我们后面的全部天空。天啊,我们被捆在骆驼身上!如果骆驼跌倒,我们会怎样呢!
“给我们松绑,松绑!”我大声呼喊。
“不,不能松绑!”酋长说,“让你们都死在沙中,到地狱里去吧!”
这时我恼怒极了,浑身于是充满了力量。我用力挣断了一条绳索,接着又挣断另一条,可能绳索本来就有破损处。我现在自由了,便拚命催骆驼快跑。我前面是向导,我追上了他,两头骆驼几乎相撞了,我用左手抓住他,用右手从其腰带上夺过刀来,然后给了他一拳,使他跌下了骆驼,骆驼继续向前跑了。一分钟后我到了卡米尔身边,在快速奔跑中将其绳索割断,接着又跑到亚伯拉罕·本萨吉尔身边,只用两刀就将其绳索割断。没有时间想其他人了,因为我们后面雷声大作,我回头一看,顶天立地的一堵高墙很快就要追上我们。这是扬起来的飞沙,它会将我们埋葬的。
我们前面的天色也黑了下来。现在风暴已到我身边!风裹住了我,好像要将我从骆驼上推下来,我紧紧按住了驼鞍。风将骆驼吹得比它们自己跑还快。这时飞沙尚未到,先到的只是风暴,也许还有挽救的余地。我看见前面的骆驼在分散,他们到了瓦尔山的边缘。那里有高大的山岩和石头,人们可以躲在后面获得喘息的机会。我不需要控制我的骆驼,它只受其本能的驱使,跑到了这样一个山岩的后面,在我尚未跳下驼鞍时就倒下了。我挤进骆驼和岩石中间,将上衣衣角塞进口中,用头巾缠住了头。刚缠完头,飞沙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像一堵倒塌的墙压住了我,身体失去了感觉,只感觉有一个需要——呼吸。
这会持续多久?我不知道。可是突然我的周围一片寂静,我的骆驼开始动了。我试图站起,但很困难。我站起后才看见压在我身上的沙子有多重。沙子也钻进了我身体所有露在外面的孔中,进了鼻子里,进了耳中,甚至进了口中,并细如面粉。我将蒙在头巾后面的眼睛闭紧,尽管如此细沙还是到了眼睑。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将沙子抖掉,至少让它不使我感到痛苦。然后我向左右看了看。
到处是山岩,人和骆驼都试图从沙中钻出来。我的骆驼也站起来了。被绑的俘虏的处境很危险,他们的骆驼倒下时,人还被捆在骆驼身上。现在骆驼站起来了,他们的手臂吊在骆驼身上,情况极其危险。我在沙中艰难行走着,将他们身上的绳索一一割断,把他们解放了。图阿雷格人自顾不暇,无法理会此事。那时即使有人想阻止我,那也是徒劳的,因为我现在已自由了,而且有一把刀。假如我得到我的枪,那……啊,我的枪!在酋长那里。他在何处?我去找他,发现他从山后走出来了。他未携带武器,刚从沙中钻出来,正一个个地去看他的人。我估计,他是在打听已不见了的他儿子的下落,我要利用这一机会。他离开他的骆驼越远,我就越能接近他的骆驼。仅一分钟时间我就找回了我的全部东西并走开了。现在只缺斗篷,我一定要找回来。
幸亏沙暴只持续很短的时间,没有人受伤。过了一会儿我们甚至看到从东北方向有一条线在向我接近了,这是运货骆驼及赶骆驼的人,他们也从风暴中走出来了。
现在只有一人充满恐惧和忧虑,这就是找不到儿子的酋长。他到处询问到处抱怨,可到处都找不到他。沙子不会掩埋带有长长木架的轿子,因此应当能看到轿子。
我找到了卡米尔、亚伯拉罕·本萨吉尔及其佣人,每个人都有可怕的经历,但我们应当感谢沙暴,它成了我们的解放者。沙暴在我们这里停止了,但并未使我们受到损害,而我是找到武器的惟一的人。
运货的骆驼刚到,酋长就来了。
“你们解开了绳索,而你又有了武器?”他吃惊地问,“你们这群混蛋,我立即让人再把你们绑起来!”
他转过身去想叫他的人,可是我阻止了他,我将他摔倒,用腿压住他并将刀放在其胸部威胁说:
“住口,你这个坏蛋!你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我的刀就刺进你的胸膛!你现在应当认识一下你骂的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他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如果你们不想再落入图阿雷格人的手中,那你们就暂时听我的指挥!”我命令站在我们周围的商人的佣人,“你们用绳子把他的手和腿绑起来!”
酋长被绑起来后,我问他:
“你那个想当我们向导的侦探是否告诉过你我有魔枪?”
“告诉过。”他愤怒,但也不无恐惧地回答。
“那你就应当知道,如果你现在敢于顽抗,你就完蛋了。我既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什么东西,只要求你遵守你昨天晚上作出的许诺。你答应这一要求,我就放了你,不伤害你一根毫毛。可是你如果拒绝,我的刀就会刺进你的心脏,然后我再将每个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图阿雷格人打倒。快决定!我数10个数,如这个期限过了,我就动刀。”
我解开他胸部的衣服,将刀置于他的肉体上,并用左手扼住他的脖子,开始数:
“一,二,二,四,五……”
“停,停!”他喊道,“你既不是基督教徒,也不是伊斯兰教徒,而是一个魔鬼!因此我只好顺从你。”
“我们现在自由了,应收回我们的所有东西,对吧?”
“对。”
“你休想现在向我们作出许诺,以后就不兑现了!你现在就命令你的人,至少离开我们一千米;可来10个人把我们的骆驼牵过来并将我们所有的东西带过来。做到了这点,我才放你,你走你的路,我们往回走。你同不同意?想想,我只数到了五!我现在要继续数!”
我更重地用刀尖压住他的胸膛,他不得不告饶:
“拿开刀!我将按照你的要求办。”
“在我的条件未满足前,我不取下刀子。”
大多数图阿雷格人都聚集在运货的骆驼旁边,其中一人跑过来,在远处就喊道:
“酋长在哪里?这是……”
他未将话说完就大吃一惊地停下了,因为我示意让我周围的人闪开,让他能够看到酋长正被捆在地上,我持刀用腿压着他的身体。
“真主慈悲!”他喊道,“人们松绑了,这里躺着的是……”
“你看见了,是你们的酋长,”我打断他,“如果你想救他的命并救你们自己的命,那你就过来,听听他要对你讲什么!”
他过来了,现在很值得一看,一个气得发抖的人如何发布命令,另一个人如何怒气冲冲地接受了命令然后走开去执行。我们看到图阿雷格人聚在一起边讨论,边喊叫。然后他们排成一字形纵队牵着我们的骆驼和我们的财产过来了,而其他人则撤到我所要求的距离之外。
我们收到所有的东西之后,酋长对我说:
“你们现在不能再向我们要求什么了,我想知道,你能否遵守你的诺言,放开我!”
“你看,”我回答说,“我们的人又有了武器,并装上了子弹,如果你们强迫他们动手,他们的每颗子弹都会打中你们的一个人。走吧,赶快离开我们!”
“我们还不得不留下来,因为我的儿子不见了。”
“那就快去找他。因为只有我确信你们不会再回来,我们才离开瓦尔山。”
我边说边给他松绑。他站起要离开,但走了几步又站住了,他转身对我举起右手发誓,以仇恨、不妥协的语气说:
“你是制服我的第一个异教徒,而且将是惟一的一次。你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我再见到你,我的第一眼就意味着你的死亡。让真主诅咒你!”
他走了。他到了图阿雷格人那里,似乎受到了指责。后来他们就分头去找小卡罗巴。我们对这次冒险行动幸运的结局感到很高兴。我们同骆驼在山岩之间休息,看到图阿雷格人如何徒劳地寻找着失踪的男孩。我本想跟他们一起去寻找,因为男孩友好地说的那一声“你是好人”仍在我耳旁。但我不能贸然加入想向我复仇之人的行列。看来他们终于找到了迹象,因为他们都跑向他们的骆驼,骑上它们向南边去了。我们听到他们的喊声,但因距离远,听不清楚他们喊在什么。
他们走后我们又等了半小时,我们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因此我们准备动身。我正要登上骆驼,卡米尔用手指着南方对我说:
“先生,等等!南边有人骑骆驼来了。”
情况正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们看见有8个或10个人骑着骆驼向我们跑来。他们是图阿雷格人,跑在前面的是酋长。
他们想干什么?想要设圈套?
我拿起短猎枪,想阻止他们前进。
“不要开枪,现在要和平!”酋长大声喊道。
他的陪同停下了,他自己走了过来。我放下了短猎枪,他伤害不了我们。在我们前面50米处,他勒住了骆驼请求说:
“先生,让我到你那里去!我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求助者来的,因为只有你才能提供帮助,只有你!”
他骑着骆驼走上前来,但仍坐在鞍上。我紧张地想知道他想要我干什么。这可能不是无关紧要之事,因为他的脸部因恐惧而扭曲,他的胸部急促起伏着。
“快骑上骆驼跟我走!”他对我说,“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你才能救我的儿子卡罗巴!”
“他怎么啦?他在哪里?”
“在‘毁灭之沙’中,沙暴把他卷进沙湖之中了,真主和先知都不能将他救出来。”
我望着他,他的脸充满了死亡的恐惧。我不再怀疑和踌躇,立即登上骆驼。“你是好人”男孩对我说的这句话排除了我心中的疑虑,我飞快向前奔跑,很快就来到了山岩裂开的地方。图阿雷格人在那里,他们的骆驼在沙中,他们将头转向了我们。一眼望去我就清楚了情况。
我的前面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石盆的边缘,其直径大约有2公里。其深度我不清楚,大概很深,因为岩石边几乎是垂直的。里面装的是潮湿的很轻的细沙,不能承受重量。可以想象,这一巨大的容器原来只装着水或其它液体,后来沙暴将细沙吹了进去。像今天我们遭遇的这样,沙暴墙的底部被高山挡住了,但是在高空浮动的很轻的、几乎无重量的沙尘都落到了液体上面,因为比液体轻,就没有沉下去,我想,沙湖就是这样产生的,并相信我没有搞错。谁掉了进去,可要倒霉了!我看见,轿子在距岸边大约25米的“毁灭之沙”中。轿子使用的薄薄的布料,轿子两侧饰着花边的长长的木架,使轿子没有沉下去,图阿雷格男孩卡罗巴就坐在里面。他很聪明,身体不动,但不断地呼救。一见到我,就大声喊起来:
“先生,来吧,来吧!从死神手中救出我!救命啊,救命!”
“我来了!”我下了骆驼说,“保持安静,不要失去平衡!”
图阿雷格人默默地看着,他们向我投来了期待的目光,面部表情虽严肃,但现在已看不到仇恨的影子。他们的首领也跳下了骆驼,听到我讲的话后,动情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你想救他?你认为能把他救出来吗?”
“在上帝那里一切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