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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的饲养场形状。其边缘森林密布,逐渐向宽阔的山谷延伸。
这个公园正好从南向北。我们从其东南角走到南部边缘,以便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山谷扎营。这时,我看见西北边飞来一群乌鸦,在森林上空时高时低,一只接一只地降落到同一地点。我必须注意这一情况。温内图也把眼光对准那儿,观察乌鸦的动向。其他人也警觉起来。马托·沙科说:
“啊,有人从山谷上来。乌鸦每隔一段时间向上飞,是因为受到这些人干扰。”
“奥萨格人首领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说,“我认为,不仅有人过来,而且来人不少,因为鸟对两三个人是不怎么理睬的。”
“我们必须去了解一下,看看是什么人?”
“我们本来是没有时间管这事的。如果在这儿停留,天黑前就下不到谷底。温内图可以判断,这些人对我们是不是非常重要,以致我们不得不停下来观察。”
“他们肯定是印第安人。”阿帕奇人说。
“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他们到山这边来干什么?如果真是印第安人,他们就属于乌塔部落,他们的寨子在北方,离这儿甚远。”
“我的兄弟老铁手说得对。他们想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们必须对此有所了解。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如果他们是到这个公园来,我们就必须退回到森林里去,等待他们过来。”
我这次不同意温内图的看法,这是极少有的情况。因此,我用只对朋友使用的客气语调说:
“我的兄弟可以表示遗憾,我宁愿不在这儿等待。”
“为什么不?”
“我们如果在这儿等,并且想看看他们,就必须跟着他们走,一直跟到公园的北部边缘。那儿有一条两里长的路。他们不会在那儿停留,而是会继续前进。我们必须步他们的足迹,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难的,因为那时天已经黑了。”
“我的兄弟是对的。”他表示同意。
“我想看他们经过。”
“时间太短。是的。我们两人过去,因为我们的马最好。但是我们的同伴们不去。”
“我们就两人去,同伴们可以慢慢跟上。因为我们不能在没有遮拦的公园留任何足迹,他们必须沿这个森林边缘,一直在树下行走,在另一处角落向北拐弯,那儿有高大的树丛。他们就在那儿等我们。”
“温内图同意我的兄弟的意见。他们可以等我们,但是不能生火,免得暴露自己。”
我们与他们分手,沿着森林边缘向西到达西南角,然后向北。树不密,我们必须非常仔细观察露出的树根和被掩盖的洞,防止掉进去。
我们拐了一个弯后,走了三里路,看见乌鸦在森林上空盘旋。这儿离公园不到半里路,但是来的人是上坡,走得慢。我们虽然小心翼翼,却是在狭窄的路上飞奔,想在他们到达之前,赶到公园的西北角。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把马拴在适当的地方,步行到沟边的高处,这是我们要等待的人们上来的必经之路。我们在灌木林中向下看,没有看见人和马的踪影,他们还没有过来。
我们为及时赶到而高兴,紧张地向下张望。没多久,我们就听见马匹走近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弄错了?难道不是一大群人,只是散兵游勇?很有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探子在前面开路。
他出现了。我们看见他的头从灌木林中伸出,然后看见他的人和马,是乌塔印第安人,而且是个首领,发辫上插着两根老鹰羽毛。他的马……
我的天响,他的马……难道我看清了?是看清了,每根毛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匹马,是我那时从卡姆库拉诺科曼伽人首领手里偷来,送给老枪手的!温内图碰了我一下,轻声地对我说:
“瞧,你的科曼伽马,我们的兄弟老枪手的马。”
“是的,是它,肯定是它。”我也轻轻回答。
“难道是他们俘虏并杀死了他?”
“那他们就要难受了。你认识这个红色人?”
“认识。他是黑狗,乌塔人首领,乌塔人属于卡坡特部落。我看见过他好几次。”
“他是个什么样的战士?”
“不勇敢,做假,善于用计。”
“等等,看看他的战士。”
首领过去后,他的部下过来了,都按印第安人方式,一个接一个。我们数了数一共是52名。中间有一匹老马,上面坐的是老枪手。老枪手的手被捆住,脚被绑在马身上。
他怎么落到乌塔人手里?看上去,他已经落入这些红色人手里好几天了,但并没有垂头丧气。他们对他可能很坏,没有给吃的。
现在,他没有事,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必须放他们过去,不过肯定要救他。我们有这个胆量。等到再也听不见他们的马蹄声以后,我们才从灌木林中爬出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一直到他们的营地。
他们到达公园以后,往北部边缘没走多远,就下马扎营。因此,我们回到我们的马旁边,向我们约好的地方骑过去。
同伴们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我们给他们介绍了乌塔人的意图、老枪手的情况以及我们解救他的可能性。
我们首先得等待天黑,然后趁乌塔人不防备,前去偷袭。温内图看了一下我的伤口,感到满意。
夜幕刚刚降临,我们就前往乌塔人的营地。
我们不经过没有树木遮盖的公园,仍然从边缘,绕右角拐过去。不久,我们就看见好几堆火,闻到了烟味。火不是在空场,而是在树下燃烧,这对我们而言,再好不过了。我们正好要用这些树作掩护。乌塔人把马拴在外面,由两个红色人看守。这两个人无聊地来回走动着。
我们钻入左边的树林,想从后面接近这些印第安人。条件很有利,这儿长满了粗壮高大的蕨类植物,从里面可以靠近他们。我们的动作当然要非常灵巧,得多花一些时间。我们只要轻轻接触一下下面的茎叶,蕨的上部就会引人注目地晃动。我们采取简单办法。温内图在前面爬行,我跟在他后面,快接近的时候,我们两个才分手。我们用这种方法,开辟一条路,节省了一半时间,回程就方便多了。
我指的是要消除我们自己的足迹,明天天亮以后,使印第安人看不出有人到过蕨类植物里面。我不需要说明这件工作的繁重程度,花费时间的多少。回来的时候,我们必须把每一株蕨都扶直,把手印和脚印统统抹掉。
乌塔人萨里奇背靠一棵树坐着,面对我们,即面向他的左边,看着一堆火。他的脚几乎挨着火。老枪手在火的另一边,手脚都被捆绑在萨里奇对面的一棵树上。他长长的棕色发绺一直垂到地面上,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洗过。这与温内图,与神秘的印第安人科尔马·普施的情况非常相似。
我们看了看躺在周围的其他的人,他们都吃得饱饱的,老枪手可能没有吃饭。他不可能料到我们就在他面前,他不知道我到过杰斐逊城,从那儿听到他的计划,跟着他来了。我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个信号,可是,还为时过早。为了慎重起见,不能这样做。我还必须考虑到他会大吃一惊,从而透露实情。
我们躺了半个小时,没有听到重要情况。印第安人互相交谈,没有谈出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也没有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这位首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脸和身体都好像是木雕的,只有眼睛是活的,眼神一再表现出对俘虏的仇恨。俘虏根本没法动,眼帘下垂,表现出对周围的蔑视和无所谓的神情,甚至觉得不值得眨一下睫毛。如果有一个字可以表达他现在的态度,那就是:傲。
这其间,远处传来一阵狼嚎,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四声是回答。它们打破了首领的沉默。
“这个白人听见狼嚎了吗?它们在互相争夺灰熊吃剩的骨头。”
老枪手没有回答。乌塔首领接着说:
“明天晚上,它们还会来争食。”
俘虏保持沉默,萨里奇气愤地指责: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著名的首领张嘴提出问题,是一定要回答的。”
“著名?呸!”我们现在听到了老枪手轻蔑的声音。
“怀疑吗?”
“怀疑。我在见到你以前,不认识你,从来没有听过一次你的名字。你怎么可能著名呢?”
“难道只有到过你耳朵里的名字才是著名的?”
“像我这样的西部人,知道每一个著名首领的名字。”
“哼,你想侮辱我,想要我杀死你,没那么容易。你要面对残酷的灰熊。”
“你为了能够用它的皮、耳朵、爪子和牙齿来装饰自己,你已经把它杀死了。”
“住嘴!这儿有50多名战士,他们将知道,我没有杀死它。”
“胆怯的人会说谎。你们为什么把我送到‘熊谷’来?为什么自己不下去?”
“你这个狗杂种!我们讨论你的问题时,你难道没有坐在旁边,听到了每一句话吗?你杀死了我们两名战士,他们叫做‘熊牙’、‘熊鼠’父子。这两人都是因为制服过山里强壮的灰熊而得名的。他们是著名的战士……”
“他们是懦夫!”老枪手打断他的话。“从背后袭击我的懦夫!我杀死他们是在公开的、正义的战斗中的自卫行动。如果你们不是许多人对我一个,不是50人打我一人,不是乘我不备、用诡计偷袭的话,你们的处境完全会是另外的样子。”
“每个红色人都了解白人。他们像野兽一样嗜血成性,掠夺成性,必须被当作野兽对待。谁要是相信他们配当忠诚的战士,谁就会被他们消灭。你是一个白人,我猜想,你血管里流的是红色人的血。这是世界上最坏的。”
首领的这番话使我感到疑惑,老枪手血管里有红色人的血?可是,他既没有红色人的外表,也没有混血儿的性格。不过,当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的时候,经常觉得他有点印第安人的味道,只是没有找到究竟哪一点像。现在,乌塔人公开说出这个想法,而且是当着对老枪手的面说,我才察觉,他这双眼睛里深藏着一种受到压抑的亮光。我至少明白了,这是一双印第安人的眼睛。乌塔人接着说:
“‘熊牙’、‘熊鼠’的仇必须报。我们不能把你带到我们部落的营地去,把你绑在刑讯柱上,那样太远。因此,我们决定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死。你杀死了两只‘熊’,我们也让熊杀死你。我们中间难道有一个懦夫?”
“你们中间没有懦夫。懦夫决定了你们的办事方式。”
“这不是懦弱,而是对你的温柔。”
“呸!你们就是不敢下到‘熊谷’去。”
“留住你的舌头,狗杂种。我们让你在两天的时间里独自一人早走,相信你晚上会回来。难道这不是我们对你的充分信任?”
“这种信任与你关于白人的话怎么联系起来?你们为什么给我这种信任?”
“因为我们知道,老枪手信守自己的诺言。在这方面,他与老铁手一模一样。”
“你认识这个白人猎手?”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知道,他从不食言。我对你的了解也是一样。你们属于少数几个可以信赖的白人,尽管你们与所有的白人一样,都是红色人的敌人。你不相信,你的讲话可以改变我们对你的判决吗?”
“我根本没有想到要相信。我太了解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