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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给他歇菲尔德的次品,然后让他支付大马士格的价钱。利益我们对半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法国人突然用地道的阿拉伯语说,他既不是蠢猪,也不想在这里买任何东西!把两个人吓得目瞪口呆。
一位著名的旅行家这样写道:
“过去,为居家过日子,须像女厨一样,自己去购买所需的一切,大米和豌豆、熏肉和火鸡以及所有在旅游手册中记载的各种各样的食品。近几年来,这些及很多其它事情都可以由代理人来完成。我们可以和他签订一个合同,规定由他来提供早餐和午餐,还有灯火、内衣、佣人和交通工具。合同要在所属的人民执政官那里签署,这不仅对双方的安全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利欲熏心的代理人清楚地知道:他如果不好好执行合同,执政官就会危及他今后的营生,乃至取消他的经营权。每一个外国人在雇佣这种职业代理人之前都要先到执政官那里了解他的信用情况。公开欺,骗的情况是很少发生的。
虽然人们认为这种职业代理的存在是一种有益的设施,但须承认这些人的狡猾,所以我认为,无论是签约时受骗,还是后来受骗,都是一样的。当然能够雇佣代理的人,也是值得羡慕的,因为并不是每个旅行者都具有这样的财力。早餐和午餐多少道菜,火鸡和各种各样的食品,内衣和灯火!能够如此旅行的人,我祝他健康了!
我到达后,先去了东方饭店,在那里租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而且只住今晚一夜。然后我出门去找私人住房。饭店位于这个城市最漂亮的艾斯伯基耶广场上。过去尼罗河泛滥时期,这里是一片汪洋。默罕默得一阿里为了把中间的水排掉,让人修了一条环形运河,岸边种上了树木。伊斯梅尔帕夏又命令把整个地段用土覆盖上,这样一来,这里的地势就和城市其它地方一样了。一部分土地修建了房屋,另一部分变成了公园,里面修了咖啡馆、剧院和假山。下午这里常常举行音乐会。它的东面是外交部、内政部和财政部;南面是剧院和歌剧院。这个公园的面积有32000平方米,谁要是在这个辽阔的地带看看那数不胜数的饭馆、啤酒店、冷食屋、音乐间、喷泉瀑布,他几乎不会相信自己来到了“东方的大门”,只有周围繁茂浓绿的热带植物,才能使他又觉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我向东南方向的姆斯基地区走去。这是一个古老的弗兰肯居住区,是萨拉丁时期,基督教徒首次获得居住权的地方。这里的欧式商店最多也最大;这里的交通最繁忙,所以也最拥挤。街道狭窄而潮湿,但在三个商业区,西北的艾斯伯基耶、西部的伊斯迈利亚和南部的阿布丁出现之前,它却是开罗唯一一条像样的宽街。这里还保留了欧洲的特色,只是几片古老而平矮的阿拉伯屋顶,典型的埃及式的脏和到处可以闻到的沙漠气味,还告诉人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想看地道的东方,你就得到阿拉伯人居住区去,为此你并不需要走很多的路。我按照过去来开罗的记忆,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它的尽头是另一条胡同。当我来到这里时,一栋低矮的房子的泥墙上,四行文字映入我的眼帘:
Beerhouse
Cabaret a biers
Birrerll
Bira,inglislje we nimsawije
写的是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和阿拉伯文。第四行是阿拉伯文。我停住脚步,注视着这座房子。它的外表令我讨厌,但上面写的“啤酒”两个字却吸引着我。这座房子既无门也没有窗子。房子前面是十根已经干裂的木柱,支撑着上部的屋墙。柱子后面就是向街面开放的啤酒店。人们可以看到里面不多的客人抽着烟坐在草垫或皮垫上,或者蹲在马扎上,这可能就算是椅子了。一个十分肥胖的家伙,就蹲在这样的一把椅子上出汗。他看到了我站在门前,就用双手向我打招呼,友好地微笑着向我喊道:
“进来,先生,进来!这里的啤酒很好,很好!”他说的是土耳其语;这个人是个奥斯曼人。我没有立即听从他的要求,他就用左手举着瓶,右手向我用力摇晃,他那沉重的酒桶般的身体也摇晃了起来。这样一来,那个只有三条细腿、像皮匠坐的小马扎一样的椅子,再也支撑不住了;它一下子塌下来,使那个胖子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哎哟,唤我的天,噢我的爸爸,嗅我的肚子,懊我的胳膊腿,嗅我的瓶子”,他呼天叫地地嚎了起来,而且把左手高高举着,可就是不想站起来。
我跳了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他最后喊的那句“噢我的瓶子!”确实不是虚张声势。他的酒瓶碰到了柱子上摔碎了,手里只拿着一个空空的瓶颈。瓶中的酒全浇到了脸上和眼睛上。其它客人都笑着看他的热闹,却无人有意去把这个摔倒的人扶起来。
“你受伤了吗?”我问胖子,同时把瓶子碎片从他手上拿掉,用一块手帕把他的衣服和脸擦干。
“我的四肢都摔断了!”土耳其人回答,他仰卧在地上,把胳膊和腿向我伸了过来。
“我不信,”我安慰他说,“如果你手脚受了伤,那你就不会做出这个难做的姿势来。还是试试站起来吧!”
我抓住他的双手拉他,他差一点把我的胳膊拉掉,毫无用处!这时走过来一个黑人小男孩,他是一个堂倌,手中端着一个火盆,里面炽热的炭火是给客人点燃水烟袋用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顽皮成性的小家伙。他用火钳夹出一块火炭,伸到了胖子的鼻子下面,烧得他的小胡子嘶嘶作响开始发焦。土耳其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并狠命给了小男孩一个大耳光,打得男孩把火盆摔到了地上,喊叫着跑到后边去了。
“我的胡子,我漂亮的小胡子!”
土耳其人咬牙切齿地喊道,同时用双手抚摸着受损的胡须。“这个黑鬼怎么敢损伤我男性的美饰呢!安拉应该把他打人地狱的最底层去煎熬!”
这个人现在完整地站到我的面前,我可以仔细观察他了。他的个子并不很高,但腰围却特别大。面孔呈深红色,这不仅出于他良好的健康状况,还出于他给人的真诚印象,尽管他的眼睛现在还放射着怒火,但看来在另外一个气氛下,他会是很和气的。他的年纪,我估计最多35岁。他的衣服和我类似:宽大的土耳其裤子、一件背心和一件低矮立领的短上衣,头上戴着圆锥型菲斯帽,衬衣领下系着一条围巾,腰里扎着一条腰巾,脚下穿着轻便皮靴,只不过我的衣服是中灰色,而他的却是深蓝色,而且装饰着很多金边和金穗。从他的外表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无需吝啬自己钱财的人。
现在他又从前到后,从上到下抚摩了一遍身体,确认除了烧焦几根胡须外,安然无恙,面孔便又变得欢快起来。他向我伸出了手,握住我的右手热情地抖动起来。
“上帝保佑,我没有受伤!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我奇怪地问,“看来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吗?”
“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这我相信,因为当时你并没有和我说话。让我们坐下吧!你是一个德国人,肯定愿意喝一杯啤酒。我把你喊来,你肯定会答应作我的客人。”
他找了一把比较结实一点儿的椅子,我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暗自庆幸这次友好的会晤。我来到开罗,还没有来得及掸掉身上的尘土,就遇到了一个认识我的土耳其人,而且看来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谁,曾在何处见到过我。
“嘿,小伙子,拿两只水烟袋来!”他向后面喊道。
黑人小男孩犹豫地走了过来,尽可能把胳膊伸得长长的,递过水烟袋放到桌子上。他害怕再挨耳光。当他看到土耳其人不再生气时,才给我们递上火炭。烟锅里装满只有在纳几雷才抽的波斯黑烟草。
“给我们拿两瓶奥地利啤酒来!”胖子又命令道。
这是出于对我的礼貌:作为德国人我应该喝奥地利啤酒,而不是英国啤酒。但这个土耳其人对那个小男孩却不怎么礼貌了,因为那个放松了警惕的小男孩刚把酒瓶和两只杯子放到桌子上,就又挨了一个比上一个更厉害的大耳光,身体像条鳟鱼穿过房间直飞向了门外。
我们抽足了烟,他用一种友好而尊敬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不认识我;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穆拉德·纳西尔,住在伊斯米尔的尼夫。我是一个商人,在海上有很多船只。我的店铺在伊斯米尔,但我的分店在尼夫。噢,尊贵的先生,我有不少漂亮和贵重的东西,连帕夏看到都会嫉妒的。”说这句话时,他把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放到了嘴上,吻着它们,并闭上眼睛,用舌头咋着嘴,仿佛在想着什么特别美妙的东西。“但我不仅是商人,我还是一个武士。”他接着说,“我在旅行时,必须带上武器,世上没人可以自吹曾战胜过我。我的名字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十分骄傲地说了这番话,然后怀着期望地注视着我。
“你的名字?”我问,“你是说穆拉德还是纳西尔?”
“纳西尔。”
“这个字和勇敢可毫无关系,它只不过是脚趾头上的厚皮而已,它有时是很疼的,会使脸部都扭曲,但只是痛楚,而绝不是勇敢!”
这个土耳其字的意思是鸡眼。
“安拉,安拉!”他高喊起来,“你完全理解错了!这个字的意思是胜利者!”
“阿拉伯语中的纳西尔是胜利者,不是土耳其语中的纳西尔。在土耳其语中,你应该叫作加利布、法蒂赫或者叫姆萨费尔才对。”
“先生,难道你想诽谤我,让我脸红吗?谁能比一个德国人判断一个人的名字更准确呢?你要知道,德国人的祖先曾在很多位著名苏丹的麾下进行过英勇的战斗呀!”
“那好,是我误解了,”我礼貌地认了错,“请原谅我的无知。”
“我原谅了。”土耳其人满意地说,“我现在想告诉你,我是在哪里见过你的。那是在阿尔及尔,我的船在那里靠了岸。你认识那里的一个叫拉托芒的法国商人吧?”
“当然。”
“你当时坐在巴巴丛大街一家咖啡馆里。我也进到了里面,发现所有在座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大家都在轻声地议论着你,你走了以后,我向他们打听。这时我才得知,你是一个德国人,曾从杀人匪帮手中,救出了拉托芒被绑架到撒哈拉去的儿子。我记住了你的面孔,所以立刻把你认了出来。”
“我不否认我是德国人。但人们把当时的行为夸张了。”
“不,我知道,你当时消灭了最大的强盗马帮。没有一个匪徒能够逃脱。”
“我当时不是单独一个人!”
“一个英国人和两个随从和你在一起,这就是一切。我后来找拉托芒谈生意,他又详细地讲了你的故事。先生,你现在从哪里来?”
“从乌雷阿里地区的比哈德。”
“你要到哪里去?”
“回家。”我简短地回答。
“回德国?是那里有人等你,还是有什么重要的生意要做?像你这样一位先生,是不会做什么生意的。”
纳西尔等待我的回答,脸上显出一种不安的神情。
“嗯,生意我当然没有,也没有人等我。”
“那就留下吧,留下和我一起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