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骑马人沉着地指指背后答道:“从那儿来!”
“我看见了,老小孩!您要去哪里?”
“到那儿去!”被询问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前方。
“您是个奇特的怪物!”这个总是不露面的询问者笑道,“您既然来到这古老的大草原,我估计您知道这里的习俗。有这么多可疑的二流子在这里四处游荡,一个老实的男子就得认真地对待每一次同陌生人的相遇。您可以以上帝的名义骑马回去,如果您愿意这样做的话。但是,如果您想要往前走,那么您就得回答我们的提问,而且要说实话。您从哪儿来?”
“从卡斯托尔泊宫殿。”陌生人用一个胆小的、正在上学的男孩的腔调答道。
“这我不熟悉,这个地方在哪里?”
“在苏格兰的地图上。”陌生人声称,这时他的表情显得比刚才还要傻。
“上帝保佑您理智健全,先生!苏格兰关我屁事!您骑马到哪里去?”
“到加尔各答。”
“这我也不清楚。这美丽的地方在哪里?”
“在东印度。”
“悲哉!哀哉!这么说,您要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骑马从苏格兰经过合众国到东印度去?”
“今天到不了。”
“原来如此!这么远的路程,您也不会很快到达。您是英国人吧?”
“是的。”
“什么身份?”
“勋爵。”
“噢!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头戴圆形帽勋爵!我得仔细看看您。大叔,你出来,这个人不会伤害我们的。我愿意相信他的话。他好像有点儿神志不清。”
这时在毗邻的波浪状丘陵的高处出现了两个人,他们刚才在那里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是高个子,一个很矮小。两个人的穿着完全一样,像地道的西部男子那样,全是皮制品。甚至他们那有宽边帽檐的帽子也是皮的。高个子像一根木柱似的直挺挺地站在山风上。矮个驼背,长着一个鹰钩鼻子,犹如短刀那样尖。他们的枪是陈旧的、长的来福枪。矮个的驼背将枪托竖在地上,枪管的口比他的帽子还高出了一些。高个者一声未吭,矮个子又继续说了:“先生,您还不走,我们就开枪啦!咱们的事还没有完。”
“咱们打赌好吗?”英国人面向山冈问道。他的脸突然显得有点生气勃勃。
“赌什么?”
“赌十美兀或者五十或者一百美元,随你们的便。”
“怎么个赌法?”
“我击毙你们先于你们击毙我。”
“那您就输定啦。”
“是这样吗?很好,这么说,咱们就赌一百美元吧!”
骑马人伸手去抓子弹袋,把它挪到前面打开,取出几张钞票。那两个站在高处的人惊讶地相互对视了一下。“先生,”小矮个喊叫道,“我以为您在草原上总是随身带着满满一口袋钞票呢!”
“要是我身无分文,我能打赌吗?赌一百美元好吗?或者更多?”
“我们没有钱。”
“这没有关系。”
“我暂时借给你们,待你们有钱时再还。”
此人说话一本正经,高个子惊讶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驼背则愕然叫嚷道:“借给我们,待我们有钱时再还?照这么说,您肯定赢啰?”
“是的。”
“但是,先生,为了赌赢,您得击毙我们先于我们击毙您。作为死者,我们无法还钱给您!”
“还钱不还钱,无所谓,反正我赢了,我有的是钱,用不着你们的钱。”
“大叔,”小矮个对高个子说,“这人真是老牌的英国勋爵。他那样拍拍他的钱包,这更证实了我们的设想。我们要下山到他那里去,更靠近地看看他。”
他大步流星地下来,高个儿直挺挺地尾随着他,腰板笔直,好像他体内有一根杆儿。在波浪状的山谷下面,驼背人说:“把您的钱放回钱包里吧!打赌打不成了。您接受我的规劝吧: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这个子弹袋!不然,您可能会把命送掉。”
“很好,”骑马人点点头,“谢谢你的善意劝告。请允许我提几个问题!您贵姓?您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是向小矮个儿提出的。
“您在这儿人地生疏,因此您才这样提出问题。从密西西比到圣弗朗西斯科,人们都知道我是个老实巴交的猎人。现在我们是在进山的途中,进山是为了探访一个我们可以加入的捕海狸人的团体。”
“很好!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的姓名对您没有什么用处。大家叫我驼子比尔,因为我驼背;我这个同伴,是以枪杆子大叔出名的,他那么直挺挺地周游世界,仿佛吞吃了一根枪炮的通条似的。好吧,就这样,您已经了解我们了,现在您也该向我们讲讲您自己的情况了,要实话实说,不要讲什么愚蠢的笑话,您要在草原上干什么?您的生命在这儿……”
“呸!”勋爵打断他的话。“我要在这儿干什么?想要熟悉一下草原和岩石山脉。然后到圣弗朗西斯科去。世界上什么地方都去过,惟独还没到过合众国。你们还是到你们的马儿那里去吧!我是说,你们也有马,虽然我还未见过它们。”
“我们当然有马,它们在山的后面,我们在那里歇了一会儿。”
陌生人下马,在波浪状的山谷里继续前进,他走在那两个人的前头。在波浪状的山后,有两头俗称老马、雄山羊或者驾马的牲口在吃草。他的牲口像一只狗一样跟在他后面跑。那两匹驽马想要接近它。它怒冲冲地嘶鸣,向它们拉去,想把它们撵走。
“真是好斗的家伙!”驼子比尔说,“看样子不合群。”
“哦,不对!”勋爵说道,“我的牲口知道我与你们还不是很熟识,想要同你们的马暂时保持距离。”
“它真是那么聪明吗?看不出来。看样子好像是一匹农用马。”
“嗳!它是一匹地地道道的库尔德斯坦牡马。”
“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在哪儿呢?”
“在波斯与土耳其之间。我在那儿买了这头牲口带回家来。”
英国人泰然自若地说话,仿佛把一匹马从库尔德斯坦运到英国、又从英国运到合众国这边来,就像把一只金丝雀从哈茨山带进图林①森林中来那样容易。两个猎人悄悄地互递眼色。他悠然自得地坐到他们俩先前坐过的草地上。那里有一只已切开、昨天已烧烤过的鹿腿。他抽出短刀,割下一大块开始吃起来,好像这块肉非他莫属似的。
①哈茨山、图林:均在德国境内。
“自己动手,很好!”驼子说,“在草原上请别客气。”
“我是不客气的,”他表示,“你们昨天为你们和我打了猎,今天或者明天我也要去打猎。”
“是这样吗?您是说,咱们明天还在一起吗?”
“不仅明天,还会有更长的时间在一起。咱们打赌怎样?我投入十美元的赌注,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更多些。”
勋爵卡斯托尔泊伸手抓钱包。
“收起您的钞票吧,”驼子比尔表示谢绝,“我们不参与打赌。”
“好吧,你们坐到我身边来!我要跟你们聊一聊。”
他们坐在他的对面。他打量他们,随后说道:“我从阿肯色河上船,在马尔文下船。想在那里雇一两个向导,但是找不到我喜欢的。是有些家伙,但纯粹是些贱货。这样我就骑马继续赶路,我想,真正的草原汉子只能在草原上才能找到。现在我遇见你们,而且喜欢你们。你们愿意同我一起到圣弗朗西斯科那边去吗?”
“您说得那么轻松,好像骑马出行只要一天就够了,是吗?”
“是一次骑马出行。是一天呢,还是一年,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嗯,是的。可是您有没有预感到我们途中可能会碰到什么情况吗?”
“我希望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您的希望不要太高。再说,我们无法同行。我们并不富有。我们以打猎为生,不能长年累月地绕道到圣弗朗西斯科去。”
“我付给你们钱!”
“是这样吗?那好吧,可以商量一下。”
“你们能射击吗?”
驼子一边向勋爵投去一道几乎是充满同情的目光,一边答道:“一个草原猎人能否射击?!多么不可思议的问题。这比您问熊能否啃东西还要糟糕。两者都是不言而喻的,正如我的驼背那样。”
“但我还是想让你们试一试。你们能把上面的秃鹫打下来吗?”
驼子比尔用眼睛估量一下两只鸟飞翔的高度,回答说:“为什么不能?”
“那就射吧!”
小矮个站起来,举起他的枪,瞄了一下,扣动了扳机,一只秃鹫中了弹,它使劲扑打翅膀,力图稳住自己,结果白费力气。最初它是慢慢坠落,随后速度加快。末了它夹住两只翅膀像一团沉甸甸的东西那样垂直地落了下来。
“怎么样,先生,您要说什么?”射手问道。
“不赖。”他回答。
“怎么?仅仅是不赖?您想想这个高度。子弹恰好击中要害,因为它在空中已经死了!任何行家里手都会称这是技艺高超的射击。”
“好,第二个!”勋爵向高个子猎人点头示意,没有理会小矮个的责难。
枪杆子大叔从地上直挺挺地站起来,左手扶着他那长长的来福枪,像一名朗诵艺术家那样扬起右手,眼睛瞧着天上第二只秃鹫,用郑重的声调说道:“老鹰在如画的原野上空翱翔——它虎视眈眈地俯视着陵墓和沟壑——如饥似渴地思念着香喷喷的腐尸①——但是我要射死它!”
①谚语称:腐尸所在,秃鹫群集。
在朗读这些诗句时,他的举止如此笨拙,如此不灵活,就像是一个四肢能活动的木偶人一样。迄今他还一言不发,这首优美的诗势必给人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起码他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让那扬起的手垂下,转身向着勋爵,怀着自豪的期待心情注视着他。英国人早已摆出他那副傻乎乎的面孔。这张脸在抽搐,可笑又可悲。
“先生,您听见他朗诵了吗?”驼子问道,“是的,这位枪杆子大叔是个高雅的汉子。他当过演员,现在还是一位诗人。他寡言少语,但一旦他开口,只说天使的语言,就是说,他说的都是诗。”
“好的!”英国人点点头,“不管他是做诗还是做黄瓜色拉,那是他的事。但是我看重射击技能,他能射击吗?”
高个子诗人将嘴歪斜到右耳旁,并将其远远地张开,这算作是表示蔑视的一个动作。接着他举起他的来福枪,瞄准并扣动了扳机,刹那间鸟被击中了,而且正中要害,它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沿着正在变窄的螺旋线坠地身亡。
“好极了!”驼子比尔兴高采烈地呼叫道。
这个呱呱叫的枪炮通条大叔挥舞着双手,再次赋诗:“秃鸳被击中——枪法高明,弹无虚发——我愿放弃荣誉……”
“……别作诗啦!”英国人打断他的话,“您做这些诗、大喊大叫做什么?我只要知道您是什么样的射手。好的,事情没有问题。你们过来坐下,咱们再商量一下!就是说,你们跟我一起走,我支付你们的旅费。同意吗?”
这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看,点头同意,用“是的”作了回答。
“好的!那你们要多少工钱呢?”
“是的,先生,您提出的问题令我不知所措。向导——我们应该是这样的人吧——是不能讲工钱的。我们跟您交朋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