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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唯一干活儿的人,他们那些人总是处在喝酒和醒酒的交替之中。然而我并没有为此得到感谢,充其量只有贝灵明白我在替他们苦干——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个义务。不言而喻,在这么一种状况下,我们该做的工作就遭殃了。
其他人也指望不上。我们刚到集合地时见到了十二个正等着我们的牛仔。一开始,作为一个新手我自觉很受他们尊敬,可没过多久就发现他们都是些层次很低的人。
他们应该保护我们并协助我们的工作。其实在整整三个月里没有发生任何需要他们保护的事情;至于他们的协助——我完全有理由说,全美国最懒的十二个人到这儿聚会来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这班人马怎能不是乱糟糟的一团呢!
从名分和职责上看,班克洛伏特是发号施令的人,而且他也确实做出了这么一副样子来,可没人听他的,于是他就以我闻所未闻的方式骂骂咧咧,到酒桶那儿去犒劳自己。里格斯、玛西、贝灵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我很有理由占据领导地位,但我没这样做,即使这样做了,也是做得不露声色,人不知鬼不觉的。一个像我这样没经验的年轻人是不被这些人放在眼里的。如果我傻乎乎地贸然站出来发号施令,结局肯定是引起一场哄堂大笑。不,我得悄没声儿地小心行事,就像一个善于牵着倔强丈夫的鼻子,让他不知不觉跟着走的聪明妻子。我大概每天要被那些半野蛮不听指挥的牛仔们叫上十次“青角”,可他们在不知不觉地跟着我转。我故意要让他们以为,他们是在按自己的意愿做事。
在这方面,我得到了塞姆·霍肯斯、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的有力支持。第一个已经向诸位介绍过了,后两个也值得形容一番。
迪克个子极高,瘦得吓人,榨成干儿了似的。他结实的打猎鞋上系着皮绑腿,上身穿一件窄小的打猎汗衫。他又宽又尖的肩膀上围着一个棉披肩,线头儿肆无忌惮地向四处飘扬。脑袋上则扣着一个既不是便帽也不是毡帽的玩意儿,要想进一步形容它简直办不到。
他的伙伴几乎和他一样又高又瘦。他脑袋上缠着一块很大的深色头巾,上穿一件红色的匈牙利式骑马服——天知道是怎么在大西部找到的;下穿一条长长的皮裤,外套高统防水靴。他腰间插着两支左轮手枪和一把刀,是用最好的金菲尔德钢打造的。
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一张大嘴。两个嘴角像是特别喜欢那两片耳朵,亲热地凑近它们。这使他的容貌显出一派天真烂漫。不管怎么说,从威尔·帕克这个人身上找不出一丝虚伪。
这两人的枪也像塞姆的利迪一样看上去不中用,都像是从林子里撅回来的树棍子。一个不了解西部的人会想,用这么一支枪,就算是枪手本人,也不可能不冒生命危险。
如此这般的三个形象在德国是不可想像的,可在这个并非以衣装取人的地方,绝对没有一个明白人敢因为他们的外表而斜着看他们一眼。正相反,这三位是经验老道、聪明勇敢的猎人,他们亲密无间,被称为“三叶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
要是那时没有这三个人在我身边,我的生活将是难以忍受的。他们通常总是站在我这边,与那些人保持距离,但又做得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受了伤害。尤其是塞姆·霍肯斯,虽然爱开玩笑,却善于得到那班好顶牛的家伙的尊重;他以半严肃半开玩笑的方式助我一臂之力。
不言之中,我与他之间形成了一种关系,用领主关系来称再合适不过了。他把我置于他的庇护之下,就像对待一个无须征求意见的人。我是“青角”,他是老练的牛仔,对我而言他的意志是不容争辩的。一有时间和机会,他就给我上课,理论实践俱全,都是关于身处大西部必须了解和会做的事情。如果说我后来在温内图上完了高等学校,那就得承认塞姆·霍肯斯是我的启蒙老师。他亲自动手给我做了一根套索,并且允许我在练习抛掷这一重要武器时拿他这个小个子和他的马当目标。当我练到每抛一次都能套中目标的时候,他打心底里高兴,喊道:
“好啊,我年轻的先生!这样就对了!不过别因为几句夸奖就忘乎所以啊!即使是最笨的学生,如果不想让他留级,当老师的也得时不时地夸夸他。我已经是几个年轻牛仔的老师了,比起您来,他们学得轻松多了,理解我的意思也比您快得多。不过您要是照这样学下去,也许六七年后就没人再叫您‘青角’了。在那之前您可以用一条老经验安慰安慰自己:蠢人有时候也能和聪明人做得一样好,甚至更好——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他说这番话时,做出极其严肃认真的样子,而我也同样严肃认真地听着,我很清楚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在那些指导中,我最喜欢的是有关实践的部分,要是没有塞姆·霍肯斯,我就腾不出时间练习一个草原猎手必须掌握的那些技能。我们的练习是秘密进行的,并且总是在离营地足够远的地方,以免有人观看。是塞姆要这样做的,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微微一笑:
“是为您好,先生。您做这些事儿还不太在行,要是让那些家伙看见了,我会非常害臊的。好了,这下您知道了,嘿嘿嘿嘿!好好想想吧!”
这样做的结果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在打枪和身手方面会有什么能耐,不过我也不在乎。
尽管有前面提到的那些障碍,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我们终于可以和相邻的那组接头了。为了通知那边,得派个送信儿的。班克洛伏特说他要亲自骑马去,带一个牛仔做向导。传递消息是件很普通的事,因为我们必须始终与前后的两个组保持联络。因此——为着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我得在这儿简短地提一句——我知道,在我们面前做指示的工程师是个能干的人。
班克洛伏特打算在一个星期日的早上出发。他认为有必要为告别喝上一杯。大家都一样参加,只我一个人没受到邀请,霍肯斯、斯通和帕克则没有听他们的话。我很快就发现,这酒一直喝到班克洛伏特连大着舌头也说不了话才算完。他的酒友们跟他一样,醉得一塌糊涂。出发暂时是谈不到了。醉鬼们做了他们在这种状态下总要做的事:他们爬到灌木丛后面,睡觉去了。
这下怎么办?信儿必须送出去,可这些醉汉怎么也得睡到下午。最好是我去,可我很犹豫,我觉得,回来大概得四天,在这之前工作是肯定谈不上了。
我和塞姆·霍肯斯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用手指着西边:
“您不必去,先生,您可以把消息交给那边来的那两个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个骑手正向我们靠近。他们是白人,我认出其中一个是老向导,为给邻组送信到我们这儿来过几次。他旁边是位年轻些的男子,装束不像牛仔。我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勒住马。那个陌生人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他之后,他就用友好、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原来您就是那位年轻的德国绅士,一人干这儿所有的活儿,别人都在犯懒。我一告诉您我的名字,您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叫怀特。”
怀特是西边邻组的头儿,信儿就是要送到他那儿去的。他亲自前来,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下了马,把手伸给我,眼睛搜索着掠过营地。当他看见灌木丛后面睡着的人和酒瓶子的时候,一个充满理解但却决算不上友好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他们大概喝醉了吧?”
我点点头。
“所有的人?”
“是的。班克洛伏特先生想去您那儿,就开了一个小小的告别酒会。我去叫醒他……”
“别去!”他打断了我的话。“让他们睡吧!我希望能跟您单独谈谈。刚才跟您站在一起的那三个人是谁?”
“塞姆·霍肯斯、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是我们最可靠的三个向导。”
“啊,霍肯斯,那个古怪的小个子猎人!能干的家伙!我听说过他。这三个人应该站在我们一边。”
我招手让“三叶草”过来,随后问道:
“您亲自来了,怀特先生,给我们带来什么重要的消息了吗?”
“我只是想来看看是否正常,再和您谈谈——就和您。我们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您的还没有。”
“我们这儿地形复杂,而且我想……”
“知道,知道!”他打断我。“我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您使了三倍的力气,班克洛伏特大概还原地未动呢。”
“可别这样说,怀特先生。我不知道您怎么会错误地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而且我的责任就是……”
“安静,先生,安静!你们和我们之间有消息往来。我摸了他们的底,他们不知道。您试图护着这些酒鬼,这很高尚,可我要听实情。我看您太正直,不会告诉我的,所以我要问问塞姆·霍肯斯。来,我们坐下吧!”
怀特在草地上坐得舒舒服服的,他招呼着让我们也坐下。坐好后,他就开始询问塞姆·霍肯斯、斯通和帕克。三个向导讲出了一切,除了实情一句废话也没有。我尽可能地解释了一番,以缓和他们的严厉,为我的同事们辩护,但这无济于事。
同完以后,怀特又要我把我们的图纸和日志拿给他看。我可以不满足他的愿望,但为了不伤害他,我还是给他看了,因为我看出他对我是友善的。他专心浏览了所有的东西,当他问起来,我无法否认是我一个人画的图纸和写的日志,因为除我之外不曾有一人在这些纸上画过一道,写过一个字。
“从日志上看不出来单个人干了多少”他指出。“您的同事情谊搞得太过分了。”
这时霍肯斯讥诮地微笑起来。
“掏他的胸兜,怀特先生!那儿有个装烟草的铁盒儿。烟抽完了,可现在有几张纸在里头。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那大概是本私人日记,写的肯定和这本官方报告不一样,他把伙伴们的懒惰一笔勾销了。”
塞姆知道我自己做笔记,并把它装在随身携带的烟盒里。他把这事说了出来,让我很不高兴。怀特请我把这个也给他看看。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同事们配让我替他们无偿苦干,末了还要隐瞒真情吗?我不想害他们,但也不想对怀特不客气。于是我就把我的日记给了他,条件是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日记的内容。他通读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地点着头把它还给我。
“按理我应该把这些纸带走,交给有关部门。您的同事都是些无能之辈,一块钱也不该得;您却应该得到三倍的报酬。不过,照您说的。我只是想提醒您,这些记录值得小心保存,日后对您也许会大有用处。现在我们去叫醒那些好绅士们吧。”
他站起来大声呼唤,“绅士们”一个个眼睛直瞪瞪的,脸上一片茫然,从他们躺的树丛后走出来。班克洛伏特因为被搅了睡眠想要发火,但我一告诉他邻组的怀特先生来了,他就和气起来。两个人以前不曾见过面。班克洛伏特先给客人递上一杯白兰地,这下他可找错人了。怀特立刻利用这一建议提供的契机开始大加指责,班克洛伏特肯定从不曾受过这个。他先是惊得哑口无言,听了一阵,随后就扑向讲话的人,抓住他的胳膊,冲他喊道:
“先生,您能否告诉我您姓甚名谁?”
“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