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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叩门声响起,随即飘进来一片灿烂的云霞。
正在低头整理文件的山口纯一郎抬起头,大吃一惊,只见一个美少女向自己深深地一鞠躬,用日语说道:“山口君,一路珍重。”再起身的时候则对他盈盈浅笑,原来是和服装扮的白玉梅,纯一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门卫没有查问你吗?”
“我说我是井上清大佐的一个朋友,他们就放我进来了。你的办公室好干净啊,我参观参观。”
“军事重地,不要久留,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就陪你吃饭去。”
“不要着急,你慢慢收拾,我有点渴了,帮我倒杯水可以吗?”
“好,你请坐。”
玉梅没有坐,而是很好奇地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纯一郎倒茶的时候,她正好转悠到他办公桌后面,巧妙地把窃听器装在了暗处。同时,桌子上日语书写的中国军队宜城枣阳兵力部署的一个文件封面映入玉梅的眼帘,当下,玉梅又惊又喜。惊的是,日本人收集国军宜城枣阳兵力部署的资料,无疑意味着日军要发动对这一地区的重大战役,这可是天大的情报,及时传送出去,将可以挽救多少中国士兵的性命!喜的是,今天真是来对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很快就转到纯一郎的身后,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杯子,客气地说:“谢谢你,山口君。”
“以后,你不要到这里来了,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让井上清碰上……”
“我在你们这里应该不显眼吧。”
“美女到哪里都是焦点。这里是狼窝。”
“那你给我弄一套士兵的服装,我最擅长女扮男装。”
“我的小姐啊,你就别玩了,你以为这是扮家家啊!弄不好要……”纯一郎用手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有你保护我,怕什么?!”
纯一郎朗声笑了。
不过,玉梅的话还真提醒他了,就这样带着玉梅大摇大摆地出去不好,这次出差是绝密行动,本来都不该打电话告诉她,但是,他还是打了。如果被井上清碰到,肯定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出差前还约会,这不是泄露军情吗?想到这里,他对玉梅说:“你等我一下,不要出去。”
几分钟后,他真的带回来一套士兵军装,对玉梅说:“换上这个和我悄悄地出去。”
“好,那你先出去,我换下衣服。”
“我不能再出去了,我现在就把门锁上,谁来也不开。”
玉梅把手按在他的衣服上几个口袋外面,然后凭手感,从一只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手绢,一只手抖开,折了一下,蒙住了纯一郎的双眼。
换好衣服,玉梅解下纯一郎眼睛上的手绢,像变魔术一样,又把手绢对折成四方的一块,然后将茶杯里的水往上一浇,从小包里拿出化妆镜,把自己脸上的脂粉擦得干干净净。
玉梅用手势做了个洗干净再还给他的动作,纯一郎点点头。
二人默不做声在房间里蹭到午饭时间,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稀少了,纯一郎打开门探头看了一下,回头示意玉梅跟上来,玉梅把自己的帽檐拉得低低的,低头跟在纯一郎后面,一直走出了司令部大门,坐上了他的车。
二人走进一家日本料理餐馆,服务员迈着细碎的小步子殷勤地把他们俩让到了一个清静的包间,然后倒退着,合上了格子木门。
不一会儿,格子门又开了,服务员拿来了菜单,纯一郎熟稔地点了几个菜,一直到菜上完之前,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不想被别人知道其中一个穿着军装的是女人。
“你爱吃日本菜吗?”纯一郎轻声问道。
玉梅扬起头微笑着说:“还很喜欢呢!”
“真的?好多中国人都不喜欢。你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吃日本料理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岛国的无奈。”
“什么意思?”
“那么少的分量,总在提示食客资源紧张,请勒紧裤腰带!”
纯一郎笑得喷了饭,急忙用餐巾擦嘴:“不好意思,你真是个开心果!那么以后,都来双份好了。”
“相扑运动员估计都是吃双份的。”
纯一郎再次笑喷,不过他控制了一下,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二人开始闷头吃饭,玉梅在想,怎样尽快将刚才那个重要的情报告诉牛宝军,让他立即电告重庆,使用电影院那个联络方式太慢了。而明天中午就是牛宝军约见严斯亮的时间,也许直接去酒楼见宝军更快。但是,他们见面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为好,这是纪律。
纯一郎沉浸在别离的愁绪中,虽然与玉梅相识时间不长,但他渐渐迷上了这个有时候冷艳,有时候清纯,有时候可爱的姑娘。因公务外出他有些伤感,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见玉梅也不说话,他以为她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你吃饱了没?”纯一郎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问道。
“报告,所有的牙缝都塞满了。”
“那咱们撤退吧。我要赶快把你送回家去。”
“你有事情你忙吧,我自己回去。”
“就你这身装扮?碰到其他部队盘问怎么办?”
二人离开了包间,快速坐上了吉普车。
“山口君来了,请进请进。”张长富在李公馆门口迎着。
山口没下车,士兵打扮的玉梅走下车来。张长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士兵往里走。“这是?”正纳闷着,山口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张长富赶快跟在这个士兵的后面,忽然,这个士兵猛一回身,有东西顶在他的胸口,二人对视着,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几秒钟,张长富低头看看抵在胸口的东西,原来是手做的一把手枪。
“你是?”
“我是玉梅啊。”玉梅说着抽回了那把“手枪”,继续朝里走去。
玉梅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边叠着日本士兵的衣服,一边想着要立刻找到牛宝军,尽早一分钟把情报送出去。可是,去哪里找他呢?会不会他已经在那家电影院留下了线索?玉梅在一张小纸条上写道:十万火急,牧师带我。然后将这个纸条折叠成很小的卷,放在口红的套子里。无论什么时候牛宝军看到,都会立刻让约翰来带自己去见他。
玉梅赶到安琪儿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2点了。这里没有硝烟弥漫,没有刀光血影,只有闲适安静的气氛,有一些小姐、太太结伴来看电影,电影快要开场了。
待人群陆续往放映大厅走去,洗手间里没有人了,徘徊在门厅的玉梅才走了进去,里面有四个带门的小间,玉梅先进了第一个小间,把门锁上,推了一下厕纸盒,没有动,看来不在这里。她推开了第四个小间的厕纸盒,在盒子后面取出了一个纸卷。她急切地打开了纸卷,上面是五个字:顺意海零科。
玉梅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一个零字是解密钥匙。这五个汉字代表了一组电话号码,编制这个谜面的人留了把钥匙在上面,顺,就是六六大顺的意思,意,就是事(四)事如意的意思,海,八仙过海,科,五子登科。因此,这组号码应该是64805。
打这个电话应该可以找到牛宝军。
十
玉梅在一家餐馆拨通了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找谁啊?”
“我找王先生。我有很紧急的事情。”
“他不在。你是谁,他回来我告诉他。”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请问你家的地址?”
“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吗?”
显然,对方不想说地址。可是,她必须找到他啊。放下电话,玉梅找到了最近的一家邮局,在邮局里借到了一本上海市电话号码本,在上面她查到了这个电话的门牌号码。那是法租界的华夫先生家。
当玉梅出现在华夫先生的家门口时,一个年轻贵妇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玉梅焦急地在客厅坐着,可是,就是不见牛宝军回来。闲谈中玉梅得知这个女人叫美琪,是牛宝军的中学同学,华夫先生回法国去了,就她一个人在家。
玉梅不禁打量起这个女人来,只见她描画精致的面孔上有许多风尘的味道,嫁给外国人的中国女人毕竟不多,由此可见她并不是普通的女人。而她每谈起牛宝军就一脸的喜悦,仿佛那是她的丈夫。玉梅脸上没有流露,心里却不是滋味。
纯一郎送走了白玉梅,将车飞速开到了贝当路的一个弄堂口,有个老头在那里擦皮鞋。纯一郎停好车,过去擦鞋,他低头解鞋带的时候,轻声说:“我马上要见你的上级,重要事情。”
“马上?你这是违反纪律的。”
“人命关天,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老头沉吟了半响,但手上的活没停,他麻利地擦好了皮鞋,接过了纯一郎的钞票,笑着说:“这么大的票,我可找不开啊,要不我给你换去。”说完,他转身进了弄堂,纯一郎跟在后面,又用余光看看四周有没有闲杂人,还好,中午这会儿弄堂口几乎没什么人。
老头推开了一个石库门的黑色木门,一等纯一郎走到门口,就示意他赶快进去,老头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麻利地把门关紧了。
纯一郎被带到客堂间,“你在这里等下。”说着,老头进了里屋,把门关了起来。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纯一郎一看吓了一跳,惊叫道:“怎么是你?”
“飞鱼同志,我们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镇静地回答道。
“玉梅,原来你也是我们的同志。太好了。”
“你和玉梅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没向组织汇报?”
“时间紧迫,我还没来得及。”
“如果我没有猜错,玉梅一定是你的女朋友了。她的情况我们还不是太清楚,你了解多少都要汇报,我会向上级汇报,你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你的身份是我们党的机密。”
“我知道了。”
本来以为眼前的女人就是玉梅,可是上级的口气是那么不容置疑,她并不是白玉梅,可是明明就是一个人啊!对了,她们的发型不一样,白玉梅是披肩长发,这个上级是短发。仔细看看,气质也有所不同,白玉梅聪慧高贵,就好像一朵红玫瑰。而眼前的女人干练清秀,就好像一朵白玫瑰。看来是一对孪生姐妹了。
“去年年底,中国军队发动的冬季攻势让小鬼子损失很大,他们决定要报这个一箭之仇,近日已经开始调集重兵,准备以第五战区主力围歼枣宜地区。你尽快把这个情报发给老家。”
“好的,飞鱼同志,谢谢你,你多保重,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明白。我马上要外出公干,玉梅的情况下次一定汇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玉梅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到底要不要等下去呢?这个情报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中国的命运,而自己的潜伏也是重中之重,孰轻孰重呢?玉梅掂量着,犹豫着。
终于,她作出了决定,撤退。
玉梅坐上了黄包车,她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牛宝军,虽然他戴着一顶礼帽,但他走路的身形她永远都记得。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就在黄包车就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无意间抬起了头,他看到了她,他转身回头,她也在车上回头,眼神诉说着焦急。
他招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跟在前面那辆车后面。”
她看到了。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书店的招牌,于是,她的车子停在那个店的门口。
这是个雅致的小书店,书架上除了书,还有可爱的小摆设,上海人很有小资情调,也很有品位,留声机上的唱针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