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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在激烈地振荡着。
5月下旬,天气很暖了,傍晚时分则有些闷热。李家为的那所风雅小院子里,金银花散发着甜甜的香气,令人的心也泡在这香气里。
这几日,李家为工作很忙,于是也就不再去想那恼人的问题。但是工作再忙,他都要抽时间带太太和玉梅去外边吃饭。
李家为不知道白玉梅是否明白他的内心,人在绝望的时候特别想及时行乐,无论他怎样选择,他觉得都难逃一死,所以,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并不顾忌其他客人向自己投来的怪异目光,他只是享受人生。他的酒喝得很慢,菜吃得很香,中西大餐通通尝遍。
汪精卫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卖国贼,他振振有词,与其让日本来统治中国,不如成立一个自己的政府来和他们周旋。就是因为听了这样的蛊惑人心的言辞,李家为觉得自己是可以救敌占区千万同胞于水火的英雄。现在,他真的有些迷惑了,和侵略者与虎谋皮,能得到多少公正呢?牛宝军上次一番话,给了他深深的震撼。
三十五
李家为知道,就在今年4月,由各党派代表组成的国民参政会第一届第五次会议在重庆召开。会议发出的通电内容如此评价汪精卫:“视降敌为救国,称亡国为和平,助敌进攻而有理论,代敌招降而讲主义,颠倒黑白,丧尽廉耻,如汪逆兆铭其人者。”
而实际的罪行列举了很多,哪一条都罪不可赦,大致有:签订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成立傀儡政府及伪国民党中央,分裂抗战阵营,打击民族士气;粉饰了日本侵略军的亡华阴谋;协助和维护日军对沦陷区的统治,镇压地下抵抗运动;提供日军侵华的物资资源等。
中国有两个政府,一个亲日,一个亲英美。由于自己肚子里的一点儿墨水,两个领袖对他都还是比较欣赏的,他现在真正成了脚踩两只船了。当然,风险和利益总是并存的,这样双保险的好事情一旦败露,他就会死无全尸。
而去年12月30日,汪精卫在上海签订《日支新关系调整纲要》的内容虽然各方都视为绝对机密,但是由于此纲要简直就是一份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占领宣言,最早秘密潜往东京,与日本取得和谈联系的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陶希圣立刻退出汪氏集团,回到了重庆,并在香港《大公报》披露《纲要》的全部内容。
但他们披露的只是大概内容,自己手中则掌握了详细的资料,以及日军高层的一些机密。这机密能换来孩子的平安吗?老蒋说话算话吗?
李家为找不到答案,便只有猛灌美酒。这一天,他又要携带家眷去东方饭店的中餐厅,他喜欢吃这里的菜,今天,他还打算带上管家张长富。
“长富啊,那里的虾仁炒玉米真是好吃,你也一起去。”
“谢谢老爷。”
“你天天抛头露面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呢。”李太太不想一起去。
“怕死你就别去了,我们去。”
“不去就不去,天天在外面吃,油腻死了。”
于是,出现在东方饭店的这三个人不是一男二女,而是一女二男了。其实,大家都默认了白玉梅的保镖作用,李家为不用在太太面前特别检点自己的言行举止,也就感到十分放松。
美人相伴,美酒相随,人生夫复何求!
东方饭店的中餐厅富丽堂皇,灯光明亮柔和,让人感觉十分舒适,打着领结的侍者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一个幽静的小雅间。
“长富啊,难得我们有机会单独喝酒,”也许觉得自己用词不当,他看了一眼玉梅说,“啊,玉梅也不是外人。我们今天一醉方休如何?”
他看了玉梅一眼,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拉回来,白玉梅从不化浓妆,只是淡淡的胭脂口红,却觉得如春日里的桃李芬芳,柔嫩娇艳。一双美目清澈如水又含情脉脉,像丽日的风景,让人看也看不够。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大厅里爵士乐配搭歌女甜美的声音隐约传来。白玉梅环视四周,这个包间装饰华美,上海的确不同于中国其他任何一个城市,它总是奢华的、追赶世界潮流的,用人间天堂来形容都不过分。
李家为这几日借酒浇愁的行为她都看在眼里,上海是越来越乱了,可中国哪里又太平呢?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结束?要是那个时候,她还活着,牛宝军还活着,她想和他一起到美国去找爸爸,在那里过几天快乐的日子,这就是她人生的终极理想。
可眼下,她要尽快拿到李家为手里的东西,凭她的感觉,这一定非常重要,这几日李家为的矛盾也正说明了这点。
“李先生,不要再犹豫了,你迟疑一分钟,敌人就多杀一个中国人。”趁管家去催促上菜的工夫,白玉梅语气坚决地说道。
“梅,你知道我在犹豫什么,对吗?”
“东西在哪里?”白玉梅没有回答李家为的问题,她只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时,门被推开了,管家进来了,因为他的脚步声是那么缓慢,李家为和白玉梅同时抬起了头,他们惊讶地发现,管家的太阳穴上顶着一把小手枪,一个便衣扭着张长富的左膀子,贴着他的身体,走进包间来。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家为气愤地质问道。
“我们要带走的只是白小姐,如果你不阻拦的话,我们不会伤害你。”来人冷静地说。
“为什么要带走她?谁要带走她?”
“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这些问题,你去问井上大佐吧。”
“井上清,又要打她主意?!”
“把你们的枪放到地上,快一点儿。”来人叫喊着,因为大厅的声音很嘈杂,没有人听到包间里的叫喊声。
与此同时,包间里又走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枪。
“我数到三,你们还不缴枪,我就开枪打死他。”
张长富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李家为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慌张地阻止道:“有话好商量,千万不要开枪。”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理会这些话,“二……”拖得长长的,正要数三。
“停!”白玉梅叫道。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支漂亮的袖珍手枪来,李家为认得,这正是他送的那一支。紧跟着,李家为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随身手枪,他们几乎同时扔在了地上。
来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人来拽白玉梅。
“别碰我,我自己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井上清要到这里来抓自己,而不是把自己请到特高课,再囚禁在那里。
一定有人出事了,出了大事,井上清怕自己跑掉,所以……
难道是牛宝军暴露了?日本人对军统的人恨之入骨,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他是表哥,自己是表妹,表哥是军统,表妹也难脱干系。难道他们的任务功亏一匮?他们的生命就此终结?是谁出卖了他们?
一时间,白玉梅的脑筋急速地运转起来,要冷静,不能冲动。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失败。
一行人就这样一个押一个,鱼贯着走出去。大厅里吃饭听曲的客人们见了这阵势都张大了嘴巴,大气也不敢出,乐师和歌女都停了下来,于是,不再有音乐。
有个从厨房里走来的侍应生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急匆匆地走过来,不小心撞上了这个队列里的某个人,只听清脆的一声枪响,侍应生应声倒地,他痛苦地抱着自己流血的腿,惨叫着。
歌女忍不住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当枪口瞄准她的时候,有个声音冷冷地说:“这里是租界,不想惹麻烦的话,就快点走。”说话的人是白玉梅。
白玉梅被押上了他们的车。坐在白玉梅旁边的人麻利地用麻绳捆住了她的双手。
山口纯一郎看着呼啸而过的车子,眼神凝重,他认得这辆车,知道车里坐的必定是白玉梅了。刚刚他和组织接过头,知道由于军统内部的问题,导致军统上海特派员暴露,从而让白玉梅陷入危险的境地。
现在问题很复杂,白玉梅和特派员都是国民党人,出于国共合作的出发点,共产党才会冒险救他们。当然,军统上海特派员的价值很大,并且,白玉梅是白玉兰的孪生妹妹。
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与白玉梅相爱的人是那个特派员,他见过的,就是舞会上冈村百合子的舞伴。那样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子当然容易让女人倾心,这不奇怪。但之前,他总是幻想着玉梅能成为自己的妻子,比如,依靠某个机缘,他们结为夫妻,哪怕一天也好,他情愿被她杀死。
有时候,山口纯一郎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算是哪个国家的人,他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如果他是日本人,他为自己的国家在整个亚洲的侵略行为而感到羞愧;如果他是中国人,他接受共产国际的派遣,接受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的领导打击日本人理所应当。
他对白玉梅的爱,就好像鱼儿对天空的向往,就好像湖边的青草对水中月亮的渴望。
一道闪电,一声沉雷,接着便是瓢泼般的大雨。闪电撕开了夜幕,整个上海都在电闪雷鸣中瑟瑟发抖。
山口纯一郎急速地驾驶着汽车,向特高课驶去。走进阴森森的大楼,山口纯一郎发现百合子走在他的前面。
“百合子,你怎么也来了?”
“今天有行动。”
“我怎么不知道?”
“山口君不是破译组的吗?”
“你们是不是把我的未婚妻抓来了?”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你们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你自己去问课长。”百合子冷冷地说。
山口纯一郎冲进井上清的办公室。
“山口君,你要是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当心我毙了你!”井上清的语调出奇地严厉。
山口纯一郎只好退出去,喊了报告,才获准进门。
“白玉梅呢?”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我要和她结婚了,我怎么不该问?”山口纯一郎提高了音量。
“不是还没有结嘛?”井上清耐着性子。
“这有区别吗?”
“好像区别不大,你倒提醒我了,来人,把他也给我捆起来。”
进来两个日本卫兵,准备要捆山口纯一郎。倔强的山口纯一郎迅速掏出手枪对准井上清,可对方的枪早就对准了他,冲突一触即发。
“开个玩笑,山口君怎么这么认真。”井上清主动打破了僵局,收起了自己的手枪。
山口纯一郎也见风收了篷,说:“她是我的女人,我可以担保她。”
“你就不怕被人骗了?”
“我去看看她可以吗?”
“现在不行,我们正在审讯。”
山口纯一郎离开了井上清的办公室,忧心忡忡。看来,他们认定白玉梅是军统特务了,而井上清没有抓住特派员的恶气也要出在白玉梅身上,这该怎么办呢?
夜深了,牛宝军和陈恳在书房里下围棋,心绪纷乱,希望能靠棋局来使得心情平静。二人的水平旗鼓相当,可以说是棋逢对手。
白玉兰走了进来。
二人同时问道:“怎么样?”
“玉梅和李家为在东方饭店吃饭的时候,被他们抓走了。牛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们会想办法营救她的。现在需要制定详细的营救计划,宜早不宜迟,最好天亮的时候就行动。”
“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说服她跟你们走,军统现在有内奸,回去也难保安全。”
“太好了,谢谢你,牛先生。”白玉兰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你和她一起走吗?”陈恳问道。
“我在上海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