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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把对皇后的气都撒在了春香身上,伸手就给了她一把掌,春香的脸上顿时起了五道血印。
“皇后平日是怎样调教你的,你没看见这里有人正在说话么?”
“皇姐这是干什么?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卫子夫强压心头的不快,绕过长公主下楼去了。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种无言的冷漠好像一块石头,塞进了长公主的胸口,让她好半天喘不过气来,白皙的脸憋得铁青。
半天,才从长公主的牙缝中挤出一句阴冷的话来:“好啊!好一个卑贱的歌伎,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了。本宫可以让你登上皇后宝座,也可以将你拉下去。”
亲桑仪式已经过去几天了,长公主的心里却一直憋着一股气。她愤懑于皇后的忘恩负义,嘲笑她的不识时务,她甚至后悔当初将这个歌伎引荐给了皇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人卧榻静想,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着各种理由。她觉得自己为儿子谋取一个爵位没有任何不妥。有什么呢?要没有卫青,皇上能让骄横的匈奴惧怕么?从祖父到父皇,大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呢!不都是因为她的夫君么?
在长公主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新任丞相公孙弘,她认为公孙弘没有胆量对她的想法漠然置之,而且一定会帮她玉成此事的。
长公主轻蔑的笑声穿过窗纱,摔在园内的竹林间:“哼!你卫子夫不管,会有人管的。”
只要她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而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两天后,公孙弘和张汤就应邀到府上赴宴了。
长公主今天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清水芙蓉似的端庄和优雅。细腻而又洁白的粉黛掩盖了她的年龄,而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胭脂,淡淡敷在她微微发福的脸颊时,消逝的青春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铜镜里的她立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本宫还不老吧!”长公主回头向身后的翡翠问道。
在公主身边多年,摸透了她脾气的翡翠笑道:“公主哪里会老呢?奴婢在公主身边多年,公主从来都是这样年轻。”
“是么?呵呵呵!”长公主笑了,腮边浅浅地显出两个酒窝。
这时候,府令站在门外说丞相和廷尉大人到了。
“快请两位大人到厅中就坐。”长公主的话还在喉咙里打转,人却早已春风满面地出去了。还没有进客厅,温软的声音就飘了进来。及至她出现在两位大臣面前的时候,以至于老眼昏花的公孙弘误把她当成了当年的窦太主。
“呵呵!丞相说笑了,本宫有那么老么?”
公孙弘很不自在,想着法儿为自己寻找台阶:“微臣听那声音,可真像太主哦!”
从长公主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春风过滤和花香漂染了的,她感慨道:“此次卫青被封为大将军,都是两位大人的功劳,这个本宫心里有数。本宫早就听说公孙大人学富五车,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讨教,现在您做了丞相,怕是以后打扰您的时候就多了。张大人也是处事干练,雷厉风行,是朝野闻名的。有两位大人辅佐皇上,大汉社稷必定稳如泰山!”
老谋深算的公孙弘并没有被长公主的香风吹晕,她的每句话里都藏着即将提出的诉求。
酒热好了,菜上齐了。公孙弘却十分惊异,他不知道长公主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自己和张汤的嗜好的,案几上的每一道菜肴都是他们平日里喜欢的。看来,即便是皇宫里长大的公主,在这些方面也总能表现出她们的细心和智慧。
两人身边都站着一位窈窕婀娜的丫鬟,负责为大人们添酒上菜。虽然主宾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长公主的彬彬有礼使宴会的气氛分外活跃。
长公主首先恭贺道:“本宫代大将军恭喜公孙大人升任丞相。”
“一切仰赖皇上圣德。”公孙弘还礼道。
“那就请两位大人为皇上满饮此杯。”长公主工于心计,她不露声色就强调了自己与皇上的关系。她这是告诉他们,这刘氏的江山也有她一份,他们做的是皇上的官,也是她的官。
公孙弘听懂了这曲折的意思,顺势举起手中的酒道:“臣恭祝卫大人荣升大将军!”
张汤在一旁跟着敲边鼓道:“大将军统率三军,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长公主的脸上立时笑出了一朵花。她再次举杯,感谢两位大人光临。这样杯来盏去,几个回合,宾主都有些脸上发热。
“本宫府中歌伎个个貌若天仙,能歌善舞,不妨让她们来为两位大人助助酒兴如何?”长公主说着,就拍了拍巴掌,只听见后厅乐声袅袅,一群舞者似春燕一般地飘到了庭前。一个个目光涟漪,口含丹朱。尤其是那长长的舞袖,让公孙弘和张汤看得眼花缭乱,心旌摇荡。
待一曲舞罢,姑娘们缓缓退场的时候,她还看见公孙弘和张汤的目光一直追着她们的背影,好久都没有转过来。长公主的心笑了,她很是得意,哼!男人都是这副德行,没有猫儿不吃腥的,连眼前这行将就木的老儿也一样馋嘴。
她用筷子点了点案几,轻轻地喊道:“大人!”
“大人!”
公孙弘猛地醒悟过来,尴尬道:“公主是在叫微臣么?”
“呵呵呵……”长公主看着公孙弘的表情,掩着嘴笑。
公孙弘摸了摸胡须,迷惑不解地问道:“老夫脸上有什么污渍么,何以让公主见笑?”
“呵呵呵……”张汤不知长公主笑的原因,也跟着讪讪地笑着。
长公主止住笑声,娇喘吁吁地道:“两位……两位大人脸上落了桃花了,好艳丽啊!”
两位大臣脸上就挂不住了,只好尴尬地笑着,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长公主终于收住笑声,向他们两人问道:“这舞怎么样?”
两人赶忙回答:“好极了,真是美不胜收。”
“那这些姑娘们呢?”
“这……”公孙弘沉吟片刻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说来,还是人比舞好了?”
“哪里!哪里!微臣不过是随着公主的意思,说说感觉罢了。”
“两位大人如果中意,随便挑选一个,本宫明日就送到府上去。”
公孙弘连忙推辞道:“公主取笑了,老臣偌大年纪,哪还敢有如此非分之想?”
“那张大人呢?”
“公主若有需要小臣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至于美人就免了吧!”其实,张汤的心里确实痒痒的,只是这样的艳事怎么好暴露在丞相和长公主面前呢!
“好!难得两位大人如此痛快!本宫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两位帮忙。”长公主说完,就拍了三下巴掌,只见翡翠带着三位公子和乳娘进来了。
公孙弘一见这情景,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他暗暗与张汤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不动声色地喝着酒。
果然,长公主将儿子一一介绍给两位大人后说道:“大将军不在府上,本宫本意是想请犬子代父亲敬酒,无奈他们年纪尚小,只好由翡翠以他们的名义为大人斟酒了。”
公孙弘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家女人的绝顶聪明,她在实现自己目的的时候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他心里早已决定,与其曲曲折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为自己今后在朝中周旋留下进退的空间。
只听公孙弘一声惊叹,将张汤的眼神吸引过来:“张大人!你看到没有,有道是将门出虎子。看看三位公子,一个个虎头虎脑,目光炯炯,公主这是为我朝生了三位大将军啊!”
张汤频频点头道:“丞相慧眼,下官斗胆说一句,丞相何不奏明皇上,为公子们讨个爵位呢?”
长公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欲露还掩:“真要如此么?他们都还是孩子呀!”
“孩子怎么了?有道是三岁看老,依老臣看来,三位公子将来必成大汉的栋梁。老臣明日就奏请皇上,封三位公子为列侯。”公孙弘很自信地说道。
话说到这里,双方的意思都在这歌舞酒香中达成了默契。长公主不等张汤说话,就趁热打铁地将宴会推向了第三个高潮。她纤细玉润的双手又轻轻拍打出清脆的节奏,府役们进来了,他们抬着两个箱子。
“公主这是……”
长公主并不答话,对府役道:“打开!”
“哦!是金子……这个!公主如此,令微臣……”面对眼花缭乱的金子,在朝堂上因素食布衣而被汲黯批评的公孙弘,一脸的不自在。
张汤见状,忙在一旁道:“公主盛意,却之不恭,恩师还是……”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却见府令慌慌张张地进来通报道:“黄门总管包公公来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头道:“大将军在前线,他来干什么?”
她让府役们将金子收起来,笑盈盈地对公孙弘说道:“改日本宫差人专程送到府上。”
客厅刚刚收拾好,包桑就进来了,他隔着老远就喊道:“哎呀!丞相大人,皇上命咱家宣大人进宫,大人倒躲到这里来了。”
公孙弘忙道:“皇上宣召老臣,不知有何要事?”
“皇上口谕,请丞相直接前往涉安侯府,于单病危,皇上已先行看望去了。”
包桑说着话,就转身朝府外走去。公孙弘不敢怠慢,暗暗向张汤使了个眼色,径直上车跟着包桑直奔涉安侯府。
刘彻的车驾已经到了。两人见了皇上,公孙弘就要请罪,就被刘彻冷眼制止了。
这时候,淳于意从内室出来,刘彻上前问道:“怎么样?……”
淳于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陛下,涉安侯病入膏肓,恐怕……”
“但说无妨!”
“恐怕过不了今日。”
这时候,吐突狐涂从内室出来禀奏道:“侯爷有话要对皇上说。”
公孙弘忙道:“皇上龙体,岂可近得病人,请允准微臣入内。”
刘彻摆了摆手道:“于单是按隆虑阏氏的旨意降汉的,朕视他如同亲外甥,岂能在他弥留之际,避而不见?”
于单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坐在面前的刘彻,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而眼角却淌下两行泪水。
“皇上!”
刘彻拉起于单的手,轻声问道:“爱卿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么?”
于单喘了口气道:“臣在匈奴时,多蒙阏氏关照,关键时刻得阏氏指点,臣得以降汉。臣本当报效社稷,殊料天不容臣,每思及此,臣愧不堪言。”
一个行将远去之人,尚思报效朝廷,这让刘彻为之动容,忙劝道:“爱卿何出此言?爱卿降汉,就是大汉功臣。”
“臣将不久于人世,因此臣有一言启奏皇上,不知可否?”
“爱卿有话尽管说。”
于单看了看身边的丫鬟,丫鬟忙端水准备过来,却被刘彻接了过去。
水顺着刘彻手中的勺子,缓缓流进于单的口中,他火烧般的心肺顿时清爽了许多,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精神也振作了。他的脸颊泛起两团红晕,竟然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
淳于意知道这是久病之人的回光返照,忙提醒道:“侯爷有话就快对皇上说。”
“皇上!”于单紧紧抓着刘彻的手道,“伊稚斜倒行逆施,残害阏氏,罪不容赦。然臣不忍看生灵涂炭,请皇上开恩于匈奴百姓……”
于单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地弱了,那双满含期待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他疲倦地躺在榻上,眼睛仍然睁着,似乎还在等着刘彻的回答,似乎在望着千里之外的草原。吐突狐涂上前轻轻地顺着额头抚摸,于单才闭上了眼睛。
“难得他对大汉一片忠诚,对匈奴百姓一片情意。”
刘彻亲自为于单喂水,这是公孙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