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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一九二五年女师大风潮中,陈西滢诬蔑女师大学生可以“叫局”,一九二六年初,北京《晨报副刊》、《语丝》等不断载有谈论此事的文字。
〔6〕三昧佛家语,佛家修身方法之一,也泛指事物的诀要或精义。
〔7〕言筌言语的迹象。
《庄子。外物》:“荃(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8〕善知识佛家语,据《法华文句》解释:“闻名为知,见形为识,是人益我菩提(觉悟)之道,名善知识。”
〔9〕梵文om的音译,佛经咒语的发声词。
谁的矛盾
萧(GeorgeBernardShaw)〔2〕并不在周游世界,是在历览世界上新闻记者们的嘴脸,应世界上新闻记者们的口试,——然而落了第。
他不愿意受欢迎,见新闻记者,却偏要欢迎他,访问他,访问之后,却又都多少讲些俏皮话。
他躲来躲去,却偏要寻来寻去,寻到之后,大做—通文章,却偏要说他自己善于登广告。
他不高兴说话,偏要同他去说话,他不多谈,偏要拉他来多谈,谈得多了,报上又不敢照样登载了,却又怪他多说话。
他说的是真话,偏要说他是在说笑话,对他哈哈的笑,还要怪他自己倒不笑。
他说的是直话,偏要说他是讽刺,对他哈哈的笑,还要怪他自以为聪明。
他本不是讽刺家,偏要说他是讽刺家,而又看不起讽刺家,而又用了无聊的讽刺想来讽刺他一下。
他本不是百科全书,偏要当他百科全书,问长问短,问天问地,听了回答,又鸣不平,好像自己原来比他还明白。
他本是来玩玩的,偏要逼他讲道理,讲了几句,听的又不高兴了,说他是来“宣传赤化”了。
有的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文学者,然而倘是马克思主义文学者,看不起他的人可就不要看他了。
有的看不起他,因为他不去做工人,然而倘若做工人,就不会到上海,看不起他的人可就看不见他了。
有的又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实行的革命者,然而倘是实行者,就会和牛兰〔3〕一同关在牢监里,看不起他的人可就不愿提他了。
他有钱,他偏讲社会主义,他偏不去做工,他偏来游历,他偏到上海,他偏讲革命,他偏谈苏联,他偏不给人们舒服……
于是乎可恶。
身子长也可恶,年纪大也可恶,须发白也可恶,不爱欢迎也可恶,逃避访问也可恶,连和夫人的感情好也可恶。
然而他走了,这一位被人们公认为“矛盾”的萧。
然而我想,还是熬一下子,姑且将这样的萧,当作现在的世界的文豪罢,唠唠叨叨,鬼鬼祟祟,是打不倒文豪的。
而且为给大家可以唠叨起见,也还是有他在着的好。
因为矛盾的萧没落时,或萧的矛盾解决时,也便是社会的矛盾解决的时候,那可不是玩意儿也。
二月十九夜。
BB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三月一日《论语》第十二期。
〔2〕萧伯纳(1856—1950)英国剧作家、批评家。
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
早年参加过英国改良主义政治组织“费边社”。
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谴责帝国主义战争,同情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
一九三一年曾访问苏联。
但他始终未能摆脱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观点。
主要作品有剧本《华伦夫人的职业》、《巴巴拉少校》、《真相毕露》等,大都揭露和讽刺资本主义的伪善和罪恶。
一九三三年他乘船周游世界,二月十二日到香港,十七日到上海。
〔3〕牛兰(Naulen)即保罗。鲁埃格(PaulRuegg),原籍波兰,“泛太平洋产业同盟”上海办事处秘书,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工作人员。
一九三一年六月十七日牛兰夫妇同在上海被国民党政府拘捕,送往南京监禁,次年七月一日以“危害民国”罪受审。
牛兰不服,于七月二日起进行绝食斗争。
宋庆龄、蔡元培等曾组织“牛兰夫妇营救委员会”营救。
一九三七年日本侵占南京前夕出狱。
题记
杂文五十一篇,一九三四年三月由上海同文书店初版。
本版抽出《〈两地书〉序言》(存目),以免与编入第十一卷中的《两地书》的《序言》重复。
题记
一两年前,上海有一位文学家,现在是好像不在这里了,那时候,却常常拉别人为材料,来写她的所谓“素描”。
我也没有被赦免。
据说,我极喜欢演说,但讲话的时候是口吃的,至于用语,则是南腔北调〔1〕。
前两点我很惊奇,后一点可是十分佩服了。
真的,我不会说绵软的苏白,不会打响亮的京腔,不入调,不入流,实在是南腔北调。
而且近几年来,这缺点还有开拓到文字上去的趋势;《语丝》早经停刊,没有了任意说话的地方,打杂的笔墨,是也得给各个编辑者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的,于是文章也就不能划一不二,可说之处说一点,不能说之处便罢休。
即使在电影上,不也有时看得见黑奴怒形于色的时候,一有同是黑奴而手里拿着皮鞭的走过来,便赶紧低下头去么?我也毫不强横。
一俯一仰,居然又到年底,邻近有几家放鞭爆,原来一过夜,就要“天增岁月人增寿”了。
静着没事,有意无意的翻出这两年所作的杂文稿子来,排了一下,看看已经足够印成一本,同时记得了那上面所说的“素描”里的话,便名之曰《南腔北调集》,准备和还未成书的将来的《五讲三嘘集》〔2〕配对。
我在私塾里读书时,对过对,这积习至今没有洗干净,题目上有时就玩些什么《偶成》,《漫与》,《作文秘诀》,《捣鬼心传》,这回却闹到书名上来了。
这是不足为训的。
其次,就自己想:今年印过一本《伪自由书》,如果这也付印,那明年就又有一本了。
于是自己觉得笑了一笑。
这笑,是有些恶意的,因为我这时想到了梁实秋先生,他在北方一面做教授,一面编副刊,〔3〕一位喽罗儿〔4〕就在那副刊上说我和美国的门肯(HALAMencken)〔5〕相像,因为每年都要出一本书。
每年出一本书就会像每年也出一本书的门肯,那么,吃大菜而做教授,真可以等于美国的白璧德了。
低能好像是也可以传授似的。
但梁教授极不愿意因他而牵连白璧德,是据说小人的造谣;〔6〕不过门肯却正是和白璧德相反的人,以我比彼,虽出自徒孙之口,骨子里却还是白老夫子的鬼魂在作怪。
指头一拨,君子就翻一个筋斗,我觉得我到底也还有手腕和眼睛。
不过这是小事情。
举其大者,则一看去年一月八日所写的《“非所计也”》,就好像着了鬼迷,做了恶梦,胡里胡涂,不久就整两年。
怪事随时袭来,我们也随时忘却,倘不重温这些杂感,连我自己做过短评的人,也毫不记得了。
一年要出一本书,确也可以使学者们摇头的,然而只有这一本,虽然浅薄,却还借此存留一点遗闻逸事,以中国之大,世变之亟,恐怕也未必就算太多了罢。
两年来所作的杂文,除登在《自由谈》〔7〕上者外,几乎都在这里面;书的序跋,却只选了自以为还有几句可取的几篇。
曾经登载这些的刊物,是《十字街头》,《文学月报》,《北斗》,《现代》,《涛声》,《论语》,《申报月刊》,《文学》〔8〕等,当时是大抵用了别的笔名投稿的;但有一篇没有发表过。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夜,于上海寓斋记。
BB
〔1〕南腔北调见上海《出版消息》第四期(一九三三年一月)《作家素描(八),鲁迅》,作者署名美子。
其中说:“鲁迅很喜欢演说,只是有些口吃,并且是‘南腔北调’,然而这是促成他深刻而又滑稽的条件之一。”
〔2〕《五讲三嘘集》参署本书《答杨邨人先生公开信的公开信》。
这本集子后来没有编成。
〔3〕梁实秋当时任青岛大学教授,并主编天津《益世报》的《文学周刊》。
〔4〕一位喽罗儿指梅僧。
他在天津《益世报。文学周刊》第三十一期(一九三三年七月)发表的《鲁迅与HALAMencken》一文中说:“曼肯(即门肯)
平时在报章杂志揭载之文,自己甚为珍视,发表之后,再辑成册,印单行本。
取名曰《偏见集》,厥后陆续汇集刊印,为第二集第三集以至于无穷。
犹鲁迅先生之杂感,每隔一二年必有一两册问世。“
〔5〕门肯(1880—1956)又译孟肯、曼肯,美国文艺批评家,散文作家。
他从自由主义立场出发,反对学院、绅士的“传统标准”,反对一切市侩和社会上的庸俗现象。
他的主张曾遭到白璧德等“新人文主义”者的攻击,双方论战数十年。
主要著作有《偏见集》,从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七年,共出六册。
〔6〕梁实秋在为吴宓等译的《白璧德与人文主义》一书所作的序言中说:
“我自己从来没有翻译过白璧德的书,亦没有介绍过他的学说……但是我竟为白璧德招怨了。
据我所看见的攻击白璧德的人,都是没有读过他的书的人,我以为这是一件极不公平的事。“〔7〕《自由谈》《申报》的副刊之一。
从一九三三年一月起,作者连续在该刊发表杂文;后来将一月至五月发表的编为《伪自由书》,六月至十一月的编为《准风月谈》。
〔8〕《十字街头》半月刊,第三期改为旬刊,“左联”刊物之一,鲁迅、冯雪峰合编。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在上海创刊,次年一月即被国民党政府禁止,仅出三期。
《文学月报》,“左联”刊物之一,先后由周起应(周扬)等编辑。
一九三二年六月在上海创刊,同年十二月被国民党政府禁止,仅出六期。
《北斗》,参看本卷第365页注〔1〕。
《现代》,文艺月刊,施蛰存、杜衡编辑,一九三二年五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五年三月改为综合性月刊,汪馥泉编辑,同年五月出至第六卷第四期停刊。
《涛声》,文艺性周刊,曹聚仁编辑。
一九三一年八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停刊。
共出八十二期。
《论语》,文艺性半月刊,林语堂等编,一九三二年九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七年八月停刊,共出一一七期。
《申报月刊》,申报馆编辑和出版的国际时事综合性刊物,也刊载少量文艺作品。
一九三二年七月在上海创刊,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出至第四卷第十二期停刊。
《文学》,月刊,郑振铎、傅东华等编辑,一九三三年七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