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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姜昭猛然抬起头，双目血红，眼神那样愤怒，像一只发出悲鸣的孤雁，这就是他的父王，为什么会让他有种锥心泣血的痛，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吗？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至亲骨肉，姜昭在这一刻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对权势的渴望，如果他能登上这个至尊至贵的宝座，那么还有谁能阻挡他爱一个人？
没有人能再让他受伤！
姜昭垂下眼眸，将内心的一切渴望和欲念都隐忍下来，他语调深沉，“如果父王不答应，儿臣宁愿终生不娶。”
“你！”楚王气怒的看着姜昭，眼底浮上浓浓的疲惫，他是不是已经太老了，儿子们都大了，一个一个都有自己的心思了，“你若执意如此，便自请发配边疆吧，终生不许回来。”
“父王！”姜昭一怔，随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楚王低头望着姜昭哀伤的难以置信的眼神，是多么的像他母亲啊，就连秉性也一模一样，楚王想起了先王后，心内立即柔软的像水一样，他撇过头去，缓缓说道：“寡人不能让大楚再次陷入内乱当中，你兄弟五人不管谁娶了出身微末的女人为正妻，寡人为江山社稷计，都不会传位于他，你好自为之吧！”
姜昭闻言一怔，原来如此，这就是父王坚持不肯让自己娶焰儿的理由么？是不是说，父王内心，其实也是认可自己的，姜昭眼前一亮，内心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语声恳切，“父王，请恕儿臣不能苟同，就算我们兄弟的女人个个都是出身名门，父王又怎么能保证，大楚不会出现内乱？江山社稷不在于国君的妻子是什么人，何许人，而在于国君是否英明，是否有承担起振兴大楚，令百姓安居乐业的才能。”
“昭儿！”楚王陛下一声长叹，这个儿子十分优秀，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儿子最大的弱点，自从王后去世之后，他就放人这个儿子吃尽苦头，不闻不问，就是为了斩断他的温良柔善，要他弃情绝爱，方能担任起楚国的基业，也不枉他一番苦心，可是……楚王狠戾的目光一闪，都是那个女人，毁了这一切，“寡人不会让任何可能引起楚国内乱的事情发生，寡人意已决，退下吧，明日上朝你若不能决断，寡人便下旨为你和项家女赐婚……”楚王沉吟片刻，终是心软，“罢了，就一并赐她为侧妃。”
“父王！”姜昭陷入沉默，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想要的江山，到底孰轻孰重，谁更重要？
“昭儿！”楚王很久都没有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跟姜昭说过话了，他望着三儿子，下了一剂狠药，“明日，你的奏折若是能让寡人满意，寡人立时便封你为太子，并将朝政大权亲教于你，不再过问。”
姜昭心头一震，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茫然了片刻，他才叩头告退，出来时仍然神情恍惚。
冷嫣心思是何等的敏锐，一眼就察觉到了姜昭的异样，看见他这个样子，冷嫣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武功高深如她，又怎会没有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呢。
“焰儿，你在这里，走，我们回去吧！”看见冷嫣，姜昭的目光不禁柔和了些，心里的茫然和恍惚也随之消散。
冷嫣主动握住了姜昭的眼睛，眼神柔和，点了点头，“嗯。”
姜昭没想到冷嫣会这么做，他心头一震，看着冷嫣一如既往信任的眼神，心里不禁百转千回，一股想就此带走冷嫣天涯海角看云卷云舒的冲动涌上来，随即又被现实的残酷打击的浑身冰凉，没有了权势他就什么也不是，他要用什么来宠爱喜欢的人，更别提他的那些兄弟会不会放过他，他又要如何来保护冷嫣，过上温馨宁静的生活呢？
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莫过于做出选择。
“姜昭，在狂热的追求某样事物之前，一定要再三权衡利弊。”冷嫣突然出声，打断他了思绪，不等姜昭回答，冷嫣举起两人相握的手，俏皮的冲他绽放一个甜美的笑容，“走吧！”
姜昭被这一记笑容晃的一阵失神，傻傻的被冷嫣牵着，怎么回的皇子府都不知道。
72章情还在，心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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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的旋律在他指尖下悠然响起，时而舒缓清越如高山流水，时而顿挫激扬如金戈铁马，乳白色的轻烟从旁边一架精致的小香炉里袅袅升起，悦耳的琴声随着淡淡的香味，从亭子里弥漫开来，微辣的日光此刻也变得柔暖似风，就连亭台下的牡丹仿佛也开的格外娇艳。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一个伟岸英俊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园子里，长衫似雪，俊朗夺目的脸庞上双目如寒星秋水，令人望之心悦，赫然是个风采卓然的美男子－－－宫惊云，他信步走来，这一首清平乐在他口中缓缓流淌而出，犹如一首优美的乐声，云起雪飞，竟是不比这悠扬的琴声逊色分毫。
“你来了。”弹琴的男子也穿着一身白衣，琴声如泉水叮咚，悄然而止，亭子里仍余音袅袅。他一撩衣袖，优雅的站起，唇角带着笑，很显然，宫惊云的这首清平乐取悦了他的心。
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相对而立，一个如雪般耀眼夺目，英俊隽逸，一个也同样英俊，不过相比宫惊云，则少了几分丽质，多了些沉稳和持重，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极为平庸，但是那双眼睛里，细心的人就能从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霸气，这是个极善于隐藏自己，十分内敛的人物。
他嘴唇微启，问道：“父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声音低沉，略带磁性。
“三皇子今日去了靖德殿。”宫惊云就把自己潜入楚王寝殿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此人。
“哦，竟然如此，差点儿就被这个老东西骗了，呵，老三，会怎么做呢？”男子的口中缓缓流淌出轻笑，浑不在意的样子。
“殿下，如果真让他做了太子，这王位岂不是要眼睁睁的被他夺走吗？”宫惊云惊奇的看着他，有些不了解这个皇子的心思。
“怕什么，区区一个太子之位，也要他坐得稳才是，若真的封他做了太子，反倒省却我不少事。”男子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太子之位。
宫惊云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对男子的运筹帷幄顿时佩服不已，心中不禁感叹：父亲的眼光果然老辣，跟着如此雄才大略的人，又何愁大业不成？
“我这就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其他皇子。”
看着宫惊云离开的背影，男子赞赏的点点头，他十分欣赏宫惊云这个人，不但有才能，而且聪明，进退有度，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可惜他是轩辕宫弟子，否则，事后同南宫霸那个老家伙一起灭口，留着这么个隐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罢了，说不定，他还能为自己掌握金蟾宫出一份力呢，男子心中计较道，面上却什么心思也没有露出来。
“去吧，好戏才刚刚开始。”男子重新坐下，弹起那首未完的曲子，琴声再度响起，与之前又大不相同，这次的琴声悠扬中带着些淡淡的凌厉和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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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子府，冷嫣吩咐婢女弄些精致的酒菜上来，她要和姜昭对酌赏花。
园子里曲径通幽，各色春花盛开，牡丹绽放，微风徐徐，一排闲适舒雅的午后风光，冷嫣和姜昭对坐在湖水环绕的水榭里，身前的红木小案几上，摆放着几样时令的下酒小菜。
冷嫣执壶为两人倒满了酒杯，这是十二年份的蜀酒清泉，后劲儿最是厉害，冷嫣特意吩咐婢女端上来的。
“恭贺你心想事成，早日得登大宝。”冷嫣举起酒樽浅笑，眼中闪过一丝苦意。
“你！”姜昭手一抖，脸色惨白中带着绝望，“你都知道了？”
“是啊！”冷嫣怅然若失，她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楚。
姜昭的手颤了颤，酒水几乎洒出来，他眼中的痛苦一览无余，歉疚的看着冷嫣，“焰儿，对不起。”
“何须言过？”冷嫣心中一揪，她又何尝不心痛，接着放下酒盏，替姜昭斟酒的机会，冷嫣垂下了眼眸，做出这个决定，她的心里不是不难受，可是，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冷嫣勉强笑了笑，努力使语气显得更加轻快，“做不成夫妻，难不成还不能做朋友？”
“焰儿，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姜昭心情忐忑，目光期冀的凝视着冷嫣，小心翼翼的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内心的希望就像一个美丽的泡沫那样破碎。
冷嫣的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她想起了前夫，景升当初也是这么问自己。男人为什么都这么贪心，这么无耻？
冷嫣一瞬间怒不可遏，扬声冷笑，“留下来看着你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还是留下来做你的小妾？”
姜昭的脸色刹那间惨白，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死心罢了，焰儿，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会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你暂时先不要离开好吗？”
“不需要这样。”冷嫣摇摇头，果断的拒绝，“你即将有你的妻子，我将来也会有我爱的人，也许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分开，也许对你对我……我们会幸福很多吧！”
73章酒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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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嫣怅然若失，她还记得当时青竹林里，小溪畔边，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还有那个心无城府，笑容明净的大男孩。或许，她根本就不该跟姜昭回来，那样，至少彼此都能把对方最美好的记忆留存在心底，等到多少年后，白发苍苍，回忆起这段少年时的邂逅，依然还能感觉到那时的温馨。
姜昭猛地饮尽酒盏，眼底闪过一片决绝之色，痛苦的低吼，“不要再说了，说这些，你难道不会心痛吗？”
“心痛又如何？”冷嫣茫然的问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说便说不了。说不了，一声唤起，又惊春晓。
冷嫣故作豪爽，飒然一笑，“既然心痛，不如一醉解千忧！”
“借酒消愁愁更愁。”姜昭深深的凝望着冷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古人诚不欺我！一想到你我就此离别，我的心就痛的每一刻都犹如在烈火中煎熬。焰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望着姜昭祈求的目光，冷嫣的心十分不忍，只是问他，“你放得下你的王图霸业吗？一旦放弃这些，最后的结局你比我更清楚。”
“是啊！我无法说服父王，也说服不了你。一旦放弃权势，将会沦落到连你也保护不了的境地，为了我，也为了你，所以这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姜昭喃喃细语，低声道：“拿什么让你留下来，又有什么资格让你留下来。”说完一杯又一杯，连饮了三杯才放慢了酒盏。
气氛一时沉默，两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伤感和离别的愁绪，眼神相对欲说无言，只有默默斟酌。
良久，冷嫣才回过神，她率先端起酒樽，敬姜昭，语气伤感而坚决，说道：“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姜昭一饮而尽，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冷嫣，酒樽翻转，“敬你！”
“敬你！”冷嫣同样一饮而尽。
不知喝了多少壶清泉，姜昭早已烂醉如泥，歪靠在栏杆上，口中兀自呢喃着冷嫣的名字，“焰儿、焰儿……”
见姜昭醉的如此厉害，冷嫣这才吩咐旁边侍立的婢女，“去拿殿下的大氅来。”
女婢走后，冷嫣独自斟酒自酌，先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