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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缕皱着眉头,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如果你能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
“你以为我没想过?”金麒苦笑道,“我卧床的那段日子天天想,可就是对自己干过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如果父皇发现我和窦青的时候我们两个都人事不省那也好说,以父皇的头脑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是有人陷害?可父皇发现我和窦青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醒着’的……”
花繁缕脸上突然露出好奇的神色:“那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这个,金麒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了:“我们是清白的!”
花繁缕:“啊?清白什么?”
金麒涨红了脸,怒道:“总之什么也没发生!我我我……我还是清白之身!你不要乱想!”
花繁缕一头雾水,不过觉得他炸毛的样子挺好玩的,总比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更顺眼,她理解的点点头:“我相信你啊。”金麒刚松了口气,花繁缕紧跟着问道,“被发现的时候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金麒:“……不记得了。”他是不记得了,可有人告诉过他。
总之,场面虽然很刺激人,但他和窦青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让他松了口气,如果他真的对窦青做了什么,或者窦青对他做了什么,那么这辈子他都抬不起头来了,没办法面对自己,死后更没办法面对九泉之下的朋友。
他这么敏感,就是怕花繁缕也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他。
是他想多了。
想到刚刚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话,金麒脸上有些发热。
真是太蠢了!
他后悔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居然说了那么蠢的话!
“如果你当时是醒着的。”花繁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她语气笃定,“你脑子里一定有那天记忆。”她拍拍他的肩膀,仗义的说道,“一般人想不起来,不过这难不倒我,我会帮你的。”
看到金麒表情呆呆的盯着自己看,花繁缕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就行了,不用太客气,爱妃。”
金麒突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手不疼了?”
花繁缕:“……”糟糕。
“我只是感觉不到疼痛而已。”花繁缕呆滞的表情迅速化作深沉,她现在的变脸技能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她深深地注视着金麒,狭长的凤眼仿佛泛着丝丝情意。
“美色?”金麒冷笑,语气森然的说道,“又是屠蒙教你的,对吧?这一招已经用烂了,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到?”
花繁缕眨眨眼,语气轻快:“这么说你以前每次都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啦!”花繁缕拍拍他肩膀,笑容明媚毫无心机,说出话却狠狠地把金麒的心肝给戳了个对穿,“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
侍卫小哥们只见一向高贵冷艳的王妃把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眼睛里露出凶残无比的光芒,背后更是燃烧着熊熊大火,一字一句,语气恐怖的说道:
“把屠蒙带过来,我要把他——”
仿佛出自地狱的魔鬼之口,让强韧勇敢的小哥们做了好几天噩梦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卸!八!块!”
这这这这绝壁不是开玩笑!屠小蒙你快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
☆、第57章
派去窦家的侍卫带来了窦荀的话:
窦荀只有一个窦恬一个妹妹;他没听过窦紫燕这个人,这个女人敢来刺杀殿下,还冒充他窦荀的义妹;不知安的什么心,要杀要剐请殿下务必不要心慈手软。
窦紫燕听到这话很震惊,接着就吵闹起来;嚷嚷着“你们骗我”“窦大哥才不会说这种话”“我就是窦大哥的义妹”。
金麒自然知道是窦荀的义妹这一点她没说谎;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连窦青的事情都能告诉窦紫燕;为什么现在不肯认窦紫燕;毫不犹豫地就把窦紫燕给舍弃了?
“我想到窦家看一看。”金麒对窦青有愧;希望能为窦青平冤昭雪;连带着对窦荀兄妹的态度也比旁人更宽容更温和;但这不代表他会对窦荀无条件的放纵。
窦荀因为窦青和窦家的事情迁怒于他他能理解,可窦荀若是因此怀恨在心,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金麒绝不会姑息。
如果真的想为弟弟报仇,最该恨的难道不是幕后黑手?
窦荀心里在想什么,金麒大致能推断出一二,说难听点,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把窦青的死、窦家的破灭全都怪在金麒这个另外一名受害者身上,因为他站在明处,因为他看起来最无害,因为他和窦青感情深厚,必然心有愧疚。
心怀怨恨的窦荀完全忘记了窦家曾经的荣耀都是谁给的,完全无视了金麒因为窦青而为他们窦家谋求的诸多好处。
他金麒真正亏欠的只有窦青一个罢了。
像窦荀这样的,金麒已经习惯了,要说白眼狼,他那几个弟弟才是个中翘楚。
金麒闷闷不乐的样子引起了花繁缕的注意,她歪了歪脑袋,脸挡在金麒视线正前方:“爱妃,你便秘吗?”
对方放大的脸让金麒不太适应,紧跟着听到她这句话,金麒苦大仇深的表情换成了便秘脸,却在目光落在花繁缕微微张开的红唇上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加快,盯着花繁缕红润的嘴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无声的邀请,这样还错过,他就不是男人。
金麒垂着眸子,对准她的嘴唇亲了下去,花繁缕突然直起了腰,金麒脑袋往前一载,落了个空,听到花繁缕不在状态的一声“咦”,金麒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尴尬不已。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流着宽面条泪,保持着那尴尬的姿势没动,周身的气场前所未有的阴暗起来。
“怎么了?”花繁缕粽子手拍拍他的肩膀,“把窦紫燕放了吧,她一定会去找窦荀,我们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婚期延后?”金麒一脸阴暗的碎碎念,“为什么非要等到西凉使节离开后再成婚?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花繁缕忍了一会儿,一脸暴躁,冷冷道:“别念了!烦死了!”
金麒心碎了一地。
她居然吼我。
“去不去了?!”
还这么不耐烦。
“墨迹死了!”
金麒:生无可恋。
“哦。”花繁缕脸上的暴躁一瞬间消失了,诡异的平静下来,抬着下巴,眼睛往下看,用一种充满了蔑视的姿态瞧着被暗黑气息环绕的金麒,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去啊,那我和王子殿下小灰兔出门玩好了,你一个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给本王惹麻烦,也不要和婢女争风吃醋,今天晚上本王不回来了,就在外头的温柔乡里过夜……嗯?”
转身要走的高冷美男子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沉鱼落雁的大美人仰着小脸,自下而上的盯着自己,目光凶残无比,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
“你这个……渣!”
入戏不要太深了殿下您男子汉的尊严何在!
窦紫燕被放了出来,她开始还不想走,非要找花繁缕讨个说法。
冯峰觉得她一定是看上自家主子那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了,想想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的王妃,冯峰打了个寒颤,这种居心不良的女子,一刻都不能多留!
果断要赶紧弄走!
于是不管窦紫燕怎么撅着小嘴、柳眉倒竖的吵,还是撅着小嘴、皱着鼻子的卖嗲,愣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跟没感情的木头似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直接把人给轰出去了。
窦紫燕被他气的哇哇叫:“你这个榆木疙瘩!真是瞎了眼了!”
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屠蒙打趣冯峰:“你们两个倒是有些像欢喜冤家,这小姑娘好哄的很,要不要兄弟帮你?这可是一桩艳遇啊~”
冯峰脸色变了,立即以实际行动和窦紫燕划清界限,表示他绝对没有和这姑娘发展点什么的想法,冷着脸道:“我媳妇儿比你漂亮一百倍!庸脂俗粉,哼!”然后嘭的一声关上后门——窦紫燕还没资格从王府的正门走,就算被轰出去也一样。
关上门后冯峰立即抓住想跑的屠蒙,皮笑肉不笑道:“你最近能耐了啊……是不是想陷害老子再到夫人那里去告我黑状,嗯?!”
“没有的事。”屠蒙陪着小心,笑嘻嘻的,试图用扇子挑开冯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我这不是和你玩笑呢。”
“好啊。”冯峰笑容灿烂,“正好兄弟有空,那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屠蒙:“你你你你……你别乱来啊!”
回答他的,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
看着被冯峰的拳头追的满院子跑的屠蒙,金麒解气了,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奖赏奖赏冯峰。
他带着花繁缕的意识飞到空中,一眼就看到了正气呼呼的往南走的窦紫燕。
窦紫燕这种性格,在王府受了气,又听到那样的话,虽然心里不信窦荀会那样对她,但肯定会找上门问个清楚的。
金麒道:【我们先走,去看看窦荀这时候在做什么。】
【好。】
于是两人撇下窦紫燕,抄近路来到了窦荀的家里。
当年因为窦青的事情连累整个窦家被下狱,但除了窦青,皇帝没再动窦家任何人,只是免了窦青父亲叔伯的官,将其一家皆贬为庶民,窦青爹娘一死,窦家分崩离析,除了窦荀兄妹以外的窦家人全部离开了京城,回老家去了。
当时金麒自顾不暇,后来的事情都不清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窦荀就已经是卫少卿了。
金麒见过他几次,窦荀对他的态度与对别的皇子无异,根本看不出窦紫燕说的“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若是恨一个人,能忍耐到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仇恨的地步,那该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这人又得拥有多么深沉的心计和可怕的忍耐力。
窦荀住的仍是窦家在京城的老宅,和当初人走茶凉的凄凉相比,如今窦府的气派程度就算是当年窦家最好的时候也不能比的。
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窦荀就单凭一己之力做到这种程度,他无权无势,弟弟又背负着罪名,但京城里却没什么人会来找他的麻烦……很难让人相信他背后没有人帮他。
【他就是窦荀。】
两人的意识飘在窦府上空,金麒示意花繁缕看下面身后跟着几个仆人的男人。
窦荀至多三十岁,他衣着华丽,和窦青一母同胞,容貌自然不会差,但他面上不苟言笑,嘴角下拉,眼神透着一股阴鸷,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现在的窦荀,和金麒记忆里的形象出入很大。
记忆里的窦荀,官司卫少卿,相貌英俊,为人谦和有礼,嘴角总带着笑容,态度亲和令人如沐春风,断没有此刻满身的阴冷和戾气。
两人跟着窦荀,来到了一个风景宜人的院落里。
小厮们在院子外就不再往里走,只有窦荀单独进去,院子里全都是穿着一色衣裙的丫鬟,见了窦荀便行礼叫他:“老爷。”
窦荀没看这些人,沿着游廊径直往里走,到了一座阁楼外时,里面两个粗壮的仆妇压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瘫软的丫鬟出来,几人忙向窦荀行礼,窦荀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丫鬟,淡淡的问道:“犯了什么事?”
一名仆妇连忙回道:“回老爷的话,这贱婢打碎杯子,惊了姑娘的猫。”
“嗯,姑娘怎么处置她?”
“姑娘仁慈,只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还算仁慈?金麒不可思议,这么个小丫头,二十大板下来还不要了半条命?这真是窦青的妹妹?
窦荀冷笑一声:“你们姑娘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