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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看,不许上手。”
“什么了不起的稀罕物件,如此大惊小怪。”
“此乃我娘家的传家之宝,价值连城。”
崔长仁一听更动心了:“别人动不得,本督还动不得。”他推开独孤妻,一把将三星像抓在手,更觉玉质细腻,刻工高超,确是宝物,就势揣在怀中。
独孤妻上前来夺:“大人,你不能。快将三星还我。”
崔长仁抽身便走:“哪个见你什么三星。”
独孤妻扯住崔长仁袍袖不放:“不把三星留下,休想走出我家。”
崔长仁发烦:“你休要自找倒霉。”意欲挣脱。
独孤妻揪住不松手:“我便拼却一死,也不能失去三星。”
崔长仁发恨:“滚你妈的蛋!”全身用力,猛地一抡。
独孤妻风车般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在墙壁上,只哼叫几声,便气绝身亡。
独孤家一双儿女,见母亲死于非命,扑到尸体上呼天抢地痛哭起来。崔长仁想了想,又折返室内。
十二岁的男孩手指崔长仁:“你抢了我家宝物,还打死我娘,定不与你甘休!”
十岁的女孩也哽咽着说:“告到长安府,也要为我娘报仇。”
崔长仁一听,更加恶向胆边生,坚定了杀人灭口的信念。他手起剑落,两个少年便倒在了血泊中。未及把剑收起,独孤陀恰好闻声赶来看见。目睹妻子儿女惨死的情景,他怎能与崔长仁善罢甘休,拔刀上前报仇。崔长仁有两名帮手,恨不能一剑结果了独孤陀。十数回合过去,独孤陀刀法已乱,为保性命,冲出院门。崔长仁带人穷追。
独孤陀情急之下,跑入长安府衙,就势状告崔长仁抢宝杀人。人命大案,谁敢儿戏,长安府派人勘察现场,发现了巫婆神汉设坛咒厌皇后之事。于是这大案便上奏皇廷,单等圣裁。
汉王杨谅修好龙凤辇,重又回到永安宫。刘安只是冷冷注视着他,拦是不敢拦,听凭杨谅入内。殿内静悄悄,杨谅见独孤后歪在枕头上睡熟,惟恐惊醒,放轻了脚步。到了近前,独孤后仍无一丝反应,便俯下身轻声呼唤:“母后,母后,车辇备好。”
独孤后依然如故,一动不动。
杨谅有些诧异,贴近观察,觉得情况不对。食指送到独孤后鼻孔处,竟毫无感觉。不禁惊呼:“不好,母后归天了!”
刘安闻声奔入:“娘娘她当真?”
杨谅也不理他,匆匆跑出向文帝报信去了。
刘安靠近独孤后,也伸手去试鼻息。不慎无名指触到独孤后鼻尖,万万没料到,独孤后一双凤眼突然睁开。刘安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吓了个腚墩。
独孤后怔了片刻,然后怒问:“狗奴才!你意欲何为?”
“我,奴才我,”刘安哆哆嗦嗦,“来侍候娘娘。”
“扶我坐起。”
刘安有几分胆怯,欲扶未扶之际,独孤后竟自己挺身坐于床沿。刘安实在难以理解,口中恭维:“娘娘凤体大好,诚乃大隋万千之喜。”
“假话,你却巴不得我死呢。”独孤后冷笑一声,“搀扶我登辇。”
刘安仗着胆子,与哑宫女一左一右扶起独孤后。这位久病的国母,居然迈出坚实的步伐,稳健地走出内殿,轻松地坐上龙凤辇。刘安心内暗暗称奇,这是怎么了?莫非冥冥中有神明给她吹了仙气?
“起车,移驾仁寿宫。”独孤后吩咐。
刘安只好抄起鞭子,权充驭手。车轮方动,文帝与杨谅来到,他跳下车来见驾。
文帝一眼望见独孤后端坐龙凤辇上,大为意外,几乎惊倒。回问身后的杨谅:“这却为何?”
杨谅已是发懵:“我,父皇,儿臣适才所奏千真万确,不敢妄言。母后她适才明明已……此刻,儿臣亦莫明其妙啊!”
“刘安,”文帝又向他发问,“皇后这是?”
独孤后开口了:“臣妾是去探望万岁。”
文帝不好再问:“凤体康复,朕心甚喜,大病初愈,不可操劳,且请回殿内休息。”
独孤后叹口气:“若非闻知妾妃凶信,万岁断不会离开那陈、蔡二女,你,你还是去与她二人快活去吧。”
“爱卿哪里话来!你卧病在床,朕哪有心思快活。”文帝正色说,“朕适才正在处理一桩命案。”
“命案有司勘问即可,竟然惊动万岁?”
“自然是朝中大臣犯法,实不相瞒,还关乎到爱卿呢。”
“是哪位大臣?”
“大都督崔长仁。”
“是他,臣妾倒要听听原委。”独孤后不由不急,崔长仁乃她姑表弟。
文帝想了想:“爱卿,这里非说话之处,且到殿内容朕详告。”上前将独孤后扶下了车辇。
独孤后由文帝搀扶走进内殿,便自觉不支。双腿发软打颤,步履凌乱踉跄。刘安在一旁看着纳闷,这是犯哪门子邪呢?适才又死又活,又像没病人似的,一转眼的功夫又颓成一摊泥。刘安思忖再三,猛地一拍大腿:“明白了!”
文帝感到奇怪,回头问:“何事明白了?”
刘安自知失言,他心中已知这是回光返照,但不敢明言:“没,没什么。”
独孤后再次躺在龙凤床上,又已气力不加,勉强支撑,但她挂念着崔长仁:“我那表弟他身犯何罪?”
“说来太不值得,他为索取独孤陀的传家宝三星像,竟杀其一家三口,实在是太残忍了!”
“怎么!独孤陀竟遭此不幸。崔长仁他,岂不是犯了死罪。”
“如按大隋律法,理当问斩。”文帝顿了下,“不过,他乃爱卿至亲,朕怎忍处死,看在爱卿面上,流放辽东吧。”
“万岁此言不妥。”独孤后很是平静,“姑表至亲,臣妾与崔长仁堪称连心,然国法无私,倘从轻发落,岂不坏了国家法度,又何以服众。故而臣妾恳请万岁按律而断。”
“爱卿病中,朕怎忍再伤你的心?”
“不,该斩就斩,这方是对臣妾的疼爱。”独孤后摇动文帝的手,“万岁,不可因妾妃而枉法循私。”
文帝万分感动:“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朕焉能不允。”
“如此,臣妾便死亦安然。”独孤后又叮嘱,“独孤陀遭此惨祸,他乃臣妾同父异母兄弟,还望万岁多加关照。”
“爱卿尚且不知,独孤陀犯有弥天大罪。”
独孤后惊愕:“他,不是受害者么?”
“你哪里知晓,他对你怀恨在心,竟设坛咒厌你,致使爱妃病入沉疴,实属罪大恶极。”
“他敢如此丧心病狂!”
“朕定将他与崔长仁一同问斩。”
“杀?”
“断不能饶,朕定要为爱卿出气。”
“万岁,”独孤后又思忖片刻,“可否从轻发落?”
“你这是何意?”
“臣妾想,独孤陀只是一念之差,一气之下,方有此蠢举,况且臣妾并未因他咒厌而亡。”
此时此刻,文帝对独孤后不禁顿生敬慕。濒死之人,仍能处处为国着想,对崔长仁大义灭亲,对独孤陀法外施恩,这岂是寻常女人所能做到的。回想起一生征战,独孤后倍受艰辛,协助自己创下大隋基业,敬慕中又觉伤怀,无限深情紧执其手:“爱卿所言,朕无不应允。”
“万岁,当真?”
文帝猛然醒悟过来,自知失言,急予更正:“当然也有难以应允之事。”
独孤后无力地一笑:“只怕太子废立之事就属此例。”
文帝一时不好回答。
杨谅不由急如燃眉,抢言提醒:“母后答应过儿臣,如今父皇当面,理应说定,否则,只恐再无机会了。”
“母后,儿臣叩见。”杨广刚刚赶到,喘息未定。
“阿摩,你来了。”独孤后呼其乳名。
对于独孤后不称太子,杨广有些发毛,急切地表白:“儿臣获悉母后不豫,当即飞骑入宫,不敢有片刻迟延。”
“你还有此孝心?”
“母后待儿臣天高地厚,儿臣对母后耿耿忠心。”杨广决心堵住独孤后的嘴,“若非母后、父皇垂青,儿臣焉能正位太子?”
“你还记着这个情?”
“儿臣铭刻肺腑,永志不忘。”
“咳!”独孤后长叹一口气。
“母后为何嗟叹?儿臣愿为分忧。”杨广赶紧讨好。
岂料独孤后说:“我即将辞别人世,回想平生所做之事,只有一件悔之莫及,这便是错立阿摩你为太子。”
杨广犹如冷水浇头:“母后,何必说此气话。”
杨谅感到大有希望:“母后,眼下改变还来得及。”
“万岁,你说呢?”独孤后直视文帝。
文帝不好回复,只能岔开话头:“朕在思考如何再为爱卿寻访良医。”
“万岁,何必以谎言搪塞。”独孤后仍是那么睿智,“臣妾不会再让万岁为难,这太子废立之事,不想再提了。”
杨广悬着的心放下,杨谅大失所望。文帝有些意外:“爱卿想通了?”
“也算是吧。”独孤后缓缓道来,“我已不久于人世,身后事管不了那么许多,又何苦令万岁作难。”
“爱卿对朕如此体谅,真是难得。”
杨广叩一个响头:“多谢母后宽容。”
独孤后微微一笑:“无所谓宽容,你身为太子,但愿在我去世之后,你能勤文熟武,远色轻财,善待兄弟,你父皇百年之后,你做一贤德圣明之君,使我大隋基业代代相传。”
“母后谆谆教诲,儿臣谨记在心。”杨广又是一个响头。
“母后!”杨谅跪行几步,拉住独孤后之手,“你就对儿臣撒手不管了?”
“谅儿,继立太子之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独孤后话语含有检讨之意,“说起来我大不该挑起太子废立之举,致使见地伐阶下为囚,造成你兄弟间失和,我又是何苦呢?”
“母后,国事理当交与有道者,您不能反悔呀!”
“我悔的是撒下了不和种子,担心的是你们兄弟之间互不信任。阿摩、谅儿,你二人若还把我当成母后,可愿听我一言?”
杨广、杨谅同时叩首:“请母后赐教。”
“你二人在我面前盟誓,在我去后,要互助互敬,亲密无间,不相猜忌,永世和好。”
杨广抢先表态:“儿臣若违母训,当身缢白绫之下。”
杨谅心中不喜,勉强应承:“儿臣如若不遵母后训导,愿丧命于乱刀。”
文帝有些迷信:“你兄弟只各安其位便了,何出此重誓。”
独孤后此刻已言语无力:“但愿你弟兄二人心口如一。”
文帝扶独孤后躺好:“爱卿身体甚为虚弱,多加休息才是,莫再为国事忧心了。”
“不,我还要见见废太子勇和蜀王秀,还要叮嘱他二人一番。”
文帝苦劝:“爱卿实在不宜过于操劳。”
“我对他们弟兄实实难以放心,若不说好,怎能瞑目。”
“好吧,朕就宣他二人进宫。”文帝说时,独孤后因过度疲劳已昏然入睡,便与众人悄悄退出。
到了外殿,杨谅立时对杨广换成敌视面孔,气哼哼地不理睬。杨广远比杨谅聪明,在文帝面前温顺谦恭,对杨谅彬彬有礼。
文帝看在眼里,更加认定杨广有容人之量,便与之商议:“广儿,你母后要见蜀王和废太子,你以为当否?”
杨广心中已有权衡:“儿臣斗胆直言,母后辞世只在旦夕之间,理当与亲人见上最后一面,蜀王自应来守候床前。只是废太子近乎疯颠,难免冲撞母后,以不见为宜。”
“太子所奏甚合朕意,着人宣蜀王入宫。”文帝显然对杨广甚感满意。
杨谅越发不喜:“父皇,废太子亦母后亲生,亦当允其见母后一面。”
文帝此刻只信杨广:“还是太子所奏有理。”
“父皇,不能偏信一面之词。”
“住口!”文帝不由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