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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说不清楚。总之……我不会多想,也不会刻意去做什么。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孟氏夫妇自然是不解其意,又不便多问,只得就此作罢。
次日清晨,楚天涯照例早起。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还算可以。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日常的起居应该已是没有问题。
这时,萧玲珑便来找他了。
“准备好了么?我们该启程了。”萧玲珑言简意赅。
“我没什么可准备的了,随时可以走。”楚天涯说道,“倒是你,焦二哥准许你再回太原了么?”
“你知道?”萧玲珑疑惑道。
“略有耳闻。”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其实我一直想一个问题。萧郡主,为何当初你会来太原,作为七星山和我的联络人?”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这样的疑问。”萧玲珑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山寨里的众头领,除了我都有事情做。我整天吃着闲饭无所事事,于是就主动领了这么一份差事。再者,白四哥说我缺乏江湖历练,又对市井民间的人情世故比较陌生。便建议我到民间多走走,见识一下大宋百姓们的生活风貌。于是我就带着阿达与阿奴一起来了,还特意住进了富兴客栈那样的小地方。就是为了增广见闻。”
“原来如此。”楚天涯点了点头,“对了,阿奴的伤势怎么样?”
“伤得挺重。二哥要带他回山寨,好生治疗调养一段时间。”萧玲珑说道,“这一次为了我的事情,阿达跑到内伤吐血,阿奴身受重伤……我真的很内疚。也正因为我的两个侍从都无法跟随保护我了,二哥才不准许我再去太原。再者,战事将起,他怕我被围困在城中,因此强令我跟他回七星山,另请白四哥来与你联络。”
楚天涯微笑道,“可他仍是被你说服了?”
“当然。”萧玲珑嘴角轻扬笑得妩媚,并有一点沾沾得意,“若是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和焦二哥讨价还价,那个人——肯定是飞狐儿!”
“飞狐儿?不错的名字。”楚天涯不禁笑了。
萧玲珑略微一怔,不禁也笑了,“这是以前我在辽国的时候,我身边的亲人与好友对我的称呼。偶尔,二哥也这样称呼我。”
“那我们走吧——飞狐儿!”楚天涯笑道。
“我可还没允许你这样称呼我。”萧玲珑白了楚天涯一眼,“那是谁都叫的么?”
“是——萧郡主!”楚天涯呵呵的笑道,“别耽误工夫了,快点吃了早饭上路吧,太原城里还有一堆的事情呢!”
吃罢了早饭,孟德和青云堡的男女老幼,对楚天涯与萧玲珑夹道相送。这一次楚、萧二人帮助青云堡解了灭顶之危还消灭了天敌对手,俨然已经成为了这里的恩人。尤其是楚天涯,以弱击强在战场上手刃了不可一世的张独眼,都被全堡的人当作是英雄来敬拜了。
马扩接手了和尚洞成为大首领,连日忙碌,但今日也特意赶来相送。焦文通因为要处理善后,因此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临行时,他逮着飞狐儿千叮咛万嘱咐,活像是慈父要送孩子出远门了时的情形。
众人送出了几里山路,方才依依不舍的驻足留下,目送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山峦的转角处。
焦文通抚着长髯看着远方的车影,若有所思的悠然道:“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近旁的孟德与马扩听了,默契的笑而不语。
“你二人为何不言语,莫非焦某说得不对吗?”焦文通疑惑道。
孟德与马扩都呵呵的笑了,答道:“焦二哥慧眼如炬,定然不会看走眼。我们二人同是楚天涯的兄弟,听到焦二哥如此赞他,当然是心里高兴!”
“哈哈!”焦文通大笑,“其实光看你二位,就可以知道他楚天涯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常言道物以类聚,你二位都是光明磊落仗义耿直的好汉,楚天涯能和你们做兄弟,人品才学自然不差!——飞狐儿跟他在一起,我也就能放心了!”
“飞狐儿?……”
小飞驾着车,车边跟着四个骑着马沿途伺候的青云堡丁壮。因为顾及到楚天涯的伤势,马车在山路上走得不快,慢慢悠悠,颇有几分清闲与悠然。
民间小马车的车厢,自然不会有多豪华与宽敞。楚天涯与萧玲珑同坐在一个车厢里,几乎是并着肩靠在一起。
一路上,二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而是长时间的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只不过相比于几天前赶往西山时的情景,二人之间的心境已是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心与心的距离,从熟悉到陌生,或者从天涯到咫尺,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马车一摇一晃,萧玲珑仿佛是神飞天外,意游驰骋。她的脑海里,仍是在浮现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孔。可是,为何他竟然慢慢变得模糊?以往每逢想到他,便是爱恨交织如煎如熬,令萧玲珑百般纠结。可是现在,那种感觉分明在渐渐淡去。
不经意的,萧玲珑转头看了看她身边,正靠在车厢板上打盹的楚天涯。
“——难道刻骨铭心,还敌不过几日纠缠?”
楚天涯突然睁开了眼睛,萧玲珑顿时心虚,略显慌乱的转过脸去。
“你在偷窥?”楚天涯调侃的笑道。
“无聊!”萧玲珑又好气又好笑,脸也略微有点红了。
楚天涯闭上了眼睛,继续打盹。嘴角挂着一丝既得意又狡黠的微笑。
萧玲珑侧目看了他一眼,顿时又窘又恼,心中恨恨的骂道,“这个男人,果然十分狡猾!——怪不得四哥那只白毛狐狸都说,楚天涯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且最有心机城府的人!”
清晨离堡,日落时分,马车才走到了太原城,刚好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
因为是从南门进城,楚天涯便特意撩开车窗看了一眼,看到这里的城池修缮工作已经进行完毕了。原来的土墙包了砖石,焕然一新,而且加高加固了。
看来王禀还抓得挺紧,并没有因为耶律余睹的到来,而忽略了加固城防这样的大事。
马车进了城内,楚天涯为免招摇,便请那四位青壮自己去客栈投宿,仅让小飞驾着车将他与萧玲珑送回了家里。
何伯搬着一把椅子捧着一碗茶,就坐在大门口,仿佛是等着楚天涯回来。
一看到马车在门口落停,何伯就放下茶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脸上依旧是往日那种玩世不恭与为老不尊的坏笑,嘿嘿的道:“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哪?”
楚天涯与萧玲珑都是好笑,反正也习惯了老爷子这样嘴贫,便都懒得反驳了。
只不过他现在的这副尊荣,实在无法将他,与青云堡前接连手刃七十人的那个狂人,联系在一起!
何伯与小飞小心的扶了楚天涯进屋,何伯便马上去忙着做饭煨药了。小飞道了辞,便去了客栈寻他同来的伙伴。
萧玲珑钻进了厨房呆了有半个时辰才出来,也不知道她是帮忙做饭,还是和何伯说什么悄悄话了。回来的时候她带来一壶沏好的茶,坐在那里有点闷闷不乐。
“怎么了,又被何伯欺负了?”楚天涯笑道。
“不是。”萧玲珑拧着眉头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通,何伯为何不肯与我二哥相认?”
“哦?”楚天涯眨了眨眼睛,“他们二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们是……”萧玲珑说了一半,又打住了,摇了摇头,“算了。既然何伯不愿意相认也没跟你提起过,我二哥也都不敢造次来打扰,我也就不多说了——就由得老爷子吧,兴许他有他的打算!”
二人正聊着,大门口进来一人,在那里大声道:“何伯,今日楚兄弟可曾回家?——这都多少天了,要急死人了!”
楚天涯一听,正是王荀!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58章杀意
楚天涯便将王荀请进了屋,问他有何急事。萧玲珑见他二人要说事,便起身离开说去帮何伯一起做饭。
王荀看到了萧玲珑,眼神都直了几分,待她走后便问道:“楚兄弟,这是……你媳妇?”
“暂时还不算吧……”楚天涯模棱两可的笑道。
“哟,瞧你这神情,好像还生怕哥哥抢了你的美人儿似的!”王荀笑眯眯的拍了楚天涯一巴掌,“不错嘛,金屋藏娇,国色天香啊!”
楚天涯差点被他一掌给拍得趴下,连退了几步,满头冷汗直流。
“啊,兄弟你怎么了?”王荀急忙上前来扶他,惊诧不已。
楚天涯便将胸口的衣襟拉开给王荀一看,他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睛,“好大块淤青——兄弟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能捡回这条小命,便是万幸了。”楚天涯苦笑不已,便将西山一行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跟王荀说了一说。
“楚兄弟,你可真不容易。”听完后王荀叹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你此次西山之行,真可谓是凶险万分死里逃生了。好在你安然归来,事情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现在,西山与太行都愿意护守太原、联合抗金了,楚兄弟你功不可没啊!”
“早知道西山之行会有如此凶险,我还真就未必敢去了。”楚天涯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王大哥来找我,有何急事?”
“还不是因为耶律余睹那厮!”王荀有点气恼的击了一拳,说道,“那厮整天混在天源寺听三国,直到听完了全本便无事可干了。百无聊奈之下,他便带着随从满城乱逛,还特意跑去看了看咱们太原城的四方城门。结果,我们修缮城池、广积粮草的事情被他发现了。那厮便到童太师那里借题发挥的挑衅,说我大宋早有心与金国决裂,蓄意背盟开战。否则,又何须筑城积粮?”
“那厮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该杀!”楚天涯一拳头锤在了桌子上,恨恨的道,“说不得,童太师为了宽慰他,便下令停止了筑城积粮,对不对?”
“可不是!”王荀即气恼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太师如此谨小慎微胆小怕事,只会助长女真人的嚣张气焰,更会误了守城大事!——我们自己筑自己的城,关女真人什么鸟事?我们自己运自己的粮食,又碍着他们女真人哪方哪面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莫非真的只能伸着脑袋,等女真人的弯刀斩下来吗?”
楚天涯双眉紧锁的沉思了片刻,说道:“王大哥,近日耶律余睹可曾与童太师谈过两国邦交的大事了?”
“尚未。”王荀说道,“童太师都把耶律余睹当祖宗伺候了,晨昏定省早晚问安,就巴盼着他早点坐下来议一议正事。可耶律余睹根本不理睬童太师,每日只带着三五随从游山玩水吃喝嫖赌,哪里像是一国使臣?!我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气闷——今日那厮吃得大醉了又在摘星楼里虐待那几个伺候他的女子,只差闹出人命。虽然那些女子只是出身卑贱的军户营妓,但也是我大宋子民!何时轮到他一个卖国贱奴来糟蹋凌辱!我怕我什么时候忍不住,真的会一刀宰了那厮!”
楚天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原本,他就十分看不惯军中狎妓之事,那些军妓女子多半是出身卑贱的平民,或是因家人犯罪受到牵连坐罪(比喻家中父亲或夫君犯罪、渎职、战败)而被罚没为贱籍充为营妓。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韩世忠之妻、擂鼓战金山的梁红玉,便是出身营妓。据说,有宋一代的第一批军妓,就是当年宋太宗赵光义打下太原后,出于泄愤,便将俘虏的北汉宫中的嫔妃与宫女等人,都赏给了军中将校与士兵们,任由凌虐。
由一场“烛影斧声”的历史悬案而登基为帝的赵光义,一辈子没干几件好事,楚天涯就打从心底里讨厌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