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小木然。
她不愿再说下去,轻轻地抽泣起来。她一直很坚强,但坚强只是一个给别人看的外壳,一如她的冷傲。天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脆弱。
人小似乎感觉她的眼泪流在了他的肩上,他的心揪痛起来。
当我使你流泪的时候,我的心也和你同哭了。
他哽咽地道:“小人适合吗?”
她只是哭泣。
人小出去了。他的心不停地告诉自己,从前已经过去,在她面前,他是一个奴仆,一个她从小人赌坊赢回的赌注,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
是谁的眼泪在寒风中仍不凝结?
是谁的心藏着太多的秘密?
雪停了。
天暗下来。
如钩的月儿安静地泼洒着清辉。
(此章传的有些匆促,有不少地方的转折做得不是很满意,望看我书的朋友们见谅。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认真的修改。)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役魂彩蛛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汉乐府民歌《铙歌十八曲》之十五)
烛台上的蜡烛摇曳着幽光,缓缓流着白色的泪水,似乎在演绎着离别的前奏。
杨惜芳坐在桌旁,就着这昏黄的烛光展读《天涯回忆录》。她间或翻阅此书,每看一点,对其师孟幽寒的生平了解得更多一些,对她晚年的孤独理解得更深刻一些。那淹没已久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经由乔天涯冷灰沧桑的笔触如画卷般展现在她面前,使得她万事不关心的头脑对身处的江湖,对人性的认识在可憎方面都加深了一层。只是,每次看不几行,她便联想起自己来。她想起她的容与,想起师父;她想起那一望无垠的大海,想起那四围皆山的幽寒谷。在她而言,人生只有回忆;她活在潮来潮去的涛声中,活在子规啼夜月的凄清里。她有过幻想,可是天生被动的性格,让她不愿舍却一些也拥有而去做一些渺然得没可能的事。
她翻到师父的画像,一时发起呆来,陷入惯常的伤痛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时,一只花纹斑斓,八脚长长的蜘蛛从洞外缓缓爬进来,爬进烛光的投影里,爬到桌下,沿着桌脚,上到桌面,爬上她的书。她陡见蜘蛛,呀一声回过神来,吓得脸色惨白,立即起身后退,全身紧张的看着那恶心的蜘蛛,心在惊,肉在跳,害怕得无法形容。有一次,容与不知从何处抓来几只硕大的蜘蛛吓她。她又骇怕又生气,好久没理睬他,直到他道歉并发誓不再吓她。她最怕蜘蛛,其次是蛇。这是一种说不来为什么的事情。
彩纹蜘蛛在画上孟幽寒的脸上停了一忽儿,才优哉游哉地离开,爬向茶杯。
茶杯里盛满了茶水。彩纹蜘蛛把前脚和头探进去,似乎享受着茶的香浓,迟迟不肯走开。茶确实是上品,乃有名的铁观音,只是她不知道。
她惊慌尖叫道:“人小!”
人小抱着一捆柴,垂着头,徐徐走了进来。
蜘蛛走了,他没看见。
他放下柴,走到桌边,端茶即饮。
杨惜芳吓得魂飞魄散,不去想从没因为疲累饥渴什么的在她面前有如此喝茶举动的人小何以一反常态,却大骇道:“人小,喝不得!”
可是一切都迟了,晚了,无可挽回了。人小猥琐的躯体慢慢地软倒在地,失去了生机。
她抢到她身边,端烛台看去,只见他双眼紧闭,容色乌紫,可见彩纹蜘蛛毒性是如何的猛烈。她伸手探去,他的身体尚有余温,只是呼吸没了,心脏的跳动停止的了。
地球停止了转动,没有了白天黑夜,没有了春夏秋冬。
所有的思想都宣告罢工,她的心她的大脑一片前所未有的空白,白得像雪。
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她只会念叨着两个字:“容与!”
天地风云都在低回,日月星辰各自叹息。
雪簌簌地坠落,大地的起伏却怎么也填不平。
翌日,洞口,人小曾经容身的所在,垒起了一个圆形的雪堆。
她纤纤十指冻得粗肿泛红,像是萝卜头,她不知道。
她轻轻道:“那天,春光明媚,我去找容与。我到他家的时候,姨妈正在督促着容与练字。容与看见我的身影,做了个手势让我等在门外,不要说话。我很乖的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外等她。姨妈见容与的动作古怪,便问道:‘小与,你怎么啦?’容与一听,故意皱着眉,咳嗽两声道:‘妈,我口渴。’姨妈不妨有它,说:‘嗯,我这就去给你倒杯茶,别渴坏了。’姨妈起身去倒茶,容与放下笔,蹑手蹑脚走出门,高声道:‘妈,我和惜芳去玩会儿,回来再练字吧。’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跑了。”
她的声音轻柔断续像的母亲轻哄睡去的婴儿。
人生为什么那样的残酷,
让美好的物事都了留给里过往的回忆?
我勇敢地面对现实,
只好用不堪重负的心来承受创痛!
是怎样的气息萦绕在北风中,
让所有的心都那么的酸涩。
她的声音低沉,充满缅怀的意味。她道:“容与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暖。我好希望他就这样拉着我,从今生走到来世,永远也不要放开。那时候,正是山茶花开放的季节。我对容与说:‘我们上山去看山茶花吧。’容与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没有回答。我当时很生气,不悦地看着他,停住不动。容与发现我的异样,停下问我怎么了。我说:‘山上的茶花开得正艳呢。’容与道:‘哦,惜芳,那我们去山上吧。我去把最美丽的花儿都摘了来,为你编织一个花冠。你戴上以后,一定好看极了。’我说:‘我才不爱摘下来的花呢,我爱看那长在枝头的花。摘下来的花是按照别人的眼光取裁的,而且会让我产生一种感伤的情绪。’容与道:‘那好,我们只作些观赏功夫,不去摘就是了。’他拉着我的手,我们取道从偏僻的小径。那条小路曲折崎岖,百步九折。我们走啊走啊,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到达山顶,也便没有看成山茶花。”
是谁在诉说着心中的童话?
沉睡在雪下的草木也被那氤氲的沉痛惊醒。
飞雪可以不停,
天可以黑暗,
是谁在倾听那古老美丽的传说?
天地间只有一个孤单的倩影。
双眸可以红肿,
眼泪可以干涸,
为什么那故事迟迟没有结局?
“爹和四叔去老家拜祭二叔、三叔去了,所以我们也不着急回去。容与捕来一只肥大的野兔,于是我们在半山腰溪畔生起了火,一边烤兔肉,一边观看天上闪烁的繁星。篝火的火焰一闪一闪地,把兔肉的香味烤在温柔的春风里。容与说:‘惜芳,我待它凉会儿再吃。’我点点头,要求他给我讲他不知给我讲了不知多少遍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容与挨在我身边坐下,没有说话。我们背火而坐,都默默地看着星星,遐想着牛郎织女七夕相见的情景。夜色那样的温柔,像容与的手握着我的手的感觉;星星那样的永恒,天天为牛郎织女的同心而离居作着见证。我们仿佛骑在弯弯的新月上,在宽广无垠的银河里自由的摆渡着。天地万物都静止了,时空也凝滞了,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静美流淌着。”
前世到今生,如死与生一般仅是一步之隔,今生到来世却是那样的茫然无期。
“我们静坐着,放开全部的身心,沉浸在那种醉人的感觉里,让天变荒任地变老。终于,可恶的饥饿在身体里擂鼓作乱。容与说:‘惜芳,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先把这杀千刀的饥饿魔鬼给摆平了吧。’我说:‘它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我们就放它一马,赏些兔肉给它吃打发它走吧。’容与故意板起脸,叹了口气道:‘唉!小女生,就你好心。你这样菩萨心肠,将来一定长命白岁。也罢,风某看在你将是下一界寿星的份上,姑且饶它一次。’我忍住笑,佯斥道:‘恶魔,你都听见了吧?你家风大爷大人有大量,今次不与你计较,吃饱后快点滚得远远的吧。’我们看向对方,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的肆无忌惮。”
挂满泪珠的容颜,扯出一丝消逝多年的笑意,没有了曾经的愉悦,没有了曾经的放恣,多了笑是人非的酸涩,多了饱经折磨的沧桑。
“这时,有个略显苍老的笑声在我们的身后响起,那么的响亮,那么的得意不已。我和容与大惊失色,以为遇见了鬼,心中都泛起了寒意。我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风尘仆仆却不掩仙风道骨的健者,双眼神完气足,红润的面容堆满笑意,左手握着酒葫芦,咂吧着右手食指,似乎对什么美味意犹未尽。”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风尘酒客(一)
可怜人意,
薄于云水,
佳会更难期。
细想从来,
断肠多处,
不与者番同。
——晏几道《少年游》
时光演绎的故事,被记忆褶成永恒。
北风愤怒地嚎叫着,思绪却游走在温暖的和风中。她陷得那么深,感觉不到寒冷,不知道何所谓饥饿,没有了困倦。她的声音像一缕曲音,缓缓地流淌着,依然那么动听,不因风雪的冷寒而冻结。
风容与看见那老人咂吧手指,斜睨一眼火堆,心有不快地道:“老人家想吃东西,何妨说上一声,难道我们会吝啬区区兔肉?”
那老人故意打了个饱嗝,呵呵笑道:“小伙子,你语带责备,说明你并不怎么大方呢。范某若先行讨取,你未必舍得给吧?”
风容与神色一暗,道:“老人家说的是,小子确非慷慨无芥之辈。”回头招呼杨惜芳道:“惜芳,我们走吧。”
杨惜芳顺从地站起来。
那老人拦住风容与二人,喝了一口酒,道:“小伙子,你让范某觉得不好意思了。”
杨惜芳莺声道:“这兔子我们捕自山林,而老人家取之我们。我们是螳螂,老人家是黄雀,遭遇的结果虽然不同,但动机却是一致的,所以老人家也不用介怀。”
“哎呀,这真是越描越黑。”老人怪叫道,“小姑娘的比喻,我范老人家可不爱听。”
风容与不愿多作纠缠,道:“老人家,我们出来得久了,再不回去母亲该担心了。”
范老人嗯了一声,沉吟道:“范某游戏风尘,偶然路经此地,禁不住肉香诱惑,吃了你们的兔肉,是范某的不是。这样吧,小伙子,我这里有一本书送你,算是赔偿吧。”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卷小册子,递与风容与。风容与接过,只见封面蜡黄,边沿竖写着四个弯弯曲曲的大字——范氏酒经,另有一行竖书的小字,他费了半天劲才就着月光星光火光依稀辨别出来:梓州范九著。
风容与不喜欢,将书递给杨惜芳,意思是说:看看你喜欢吗?
杨惜芳不接,螓首轻摇。
风容与把书还与范老人道:“老人家,小子不喜饮酒,无心杯中乾坤。老人家好意小子心领。”
范老人把二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轻叹:“想当年,我要是也这么尊重阿莲,在乎她的感受,不处处自作主张,阿莲她还会不会离开呢?”见风容与递过来书,又听他说不好酒,微感诧异,接过书,哈哈笑道:“小伙子,你令范某生出兴趣了,想要不爱酒都不行了。”言毕,又畅怀大笑,得意不已。杨惜芳正要说话,他身形一闪,凭空消失,笑声再传来时已远在深林中了。
二人微觉扫兴,却也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并肩闲谈着走下山来。
“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