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廊里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响渐渐来近。
哐!门被突然踢开了,闯进来一群拎着大刀的汉子。为首者一身华服,身材魁伟,眼神凛冽,倒颇有几分轩昂气概。
众人望屋中一扫,只看见人小在呷酒,便即转身离去了。人小的手轻轻一挥,门自动地关上,他有自顾自的呷酒。
桌下的人钻了出来,原来是个身穿青衫,外罩大绒氅,身形娇小,拎一柄长剑的芳龄女子。人小没有看她。她扔的元宝还在桌上。她的脸色惨白,未握剑的手胳膊受了伤,肌肉外翻,正流着血,显然伤得不轻。她看一眼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心里很感激她,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也没出卖他。他一身肮脏的气息令她几欲作呕。她想要离开,却再已支持不住地倒下了。她被人穷跟不舍的追了三天三夜,饥渴交困又受了伤,此时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支撑她的一口气随之消散。她好疲累,需要休息。
她没有晕厥,只是感觉浑身虚脱得要命,一点力气都没有。
乒乒乓乓地,那伙又找来了。
“大哥,血迹到这里就没有了,一定是在这里面。”一个她听得惊心动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的心慌乱极了,求助的眼神看向人小。人小的头垂着,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酒。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那里有力气?
哐!门又被无礼地踢开了。
“大哥,在这里!”
几条大汉近前来就想抓人,被为首大汉止住了。
到了这步田地,她的心反倒不怎么害怕了,静观其变。
为首大汉看一眼人小,平和地对她说:“青姑娘,交出玉璧,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保证王爷决不为难于你。”
青衣姑娘冷哼一声道:“玉璧是我娘的遗物,我凭什么要交给你们?真是笑话!”
为首大汉仍神色不愠地说:“青姑娘,这不是笑话。王爷是你父亲,待你不薄,你何苦处处与王爷过不去?”
“不薄?”青衣姑娘怒道:“我娘对她就薄了吗?我娘不图他的家世不计名分的把什么都给了他,他为什么还要狠心的蓄意伤害我娘,令她含恨而终?”
为首大汉道:“王爷已经向青姑娘解释明白,那件事整个是场误会。王爷这些年来常赶愧疚,深觉对不起你娘,他已经尽量待你好一补偿你娘了。”
青衣姑娘又冷哼一声,却没言语。为首大汉左侧走出一个紫脸汉子一身煞气地说:“大哥,别跟她罗嗦了。他妈的,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搜!”
人小倒满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
为首大汉又看他一眼,没再阻拦手下。
青衣姑娘惊慌无措,眉峰下的双眸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无助与惊恐,她心虚地叫道:“哼!你们以为本姑娘会笨得把玉璧放在身上吗?我早就藏在其他地方了。”
没人理睬她。
在紫脸汉子的示意下,两个汉子已施施然走到她面前。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冀希望于万一地望向人小。人小的酒杯空了,他又倒了一杯。她闭上眼,认命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屈辱。然而,想象中的屈辱迟迟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了一生中见过的最为怪异的一幕。两条汉子的手伸到她胸前寸许处乱抓乱摸,却怎么也伸不到她身上,仿若他们与她间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
她满脸羞红,又惊又怒,心怦怦直跳,生怕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的肮脏的手不小心就碰到了身体。
紫脸汉子不明就里,怒喝道:“王八蛋!张成,王龙你们搞什么鬼?”大踏步走上前来,想要自己动手。张成,王龙退到一边。紫脸汉子伸出手,递到青衣姑娘身前寸许处却遭遇了先前二人的经历,手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收回手,握成拳砸去。青衣姑娘吓得闭上眼。
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紫脸汉子的拳却如击打在钢铁上一般,疼得他发出了啊一声嚎叫。他终于色变,而与他同来的众人都傻了眼。
为首大汉心中的震撼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双眼收缩,如椎般锐利的目光射向人小。他虽然不知人小动了什么手脚,但他敢肯定眼前不起眼的家伙必定是个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人小对为首大汉的目光浑然不觉,仍旧不动声色的喝着酒。为首大汉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面色阴沉地说:“在下刘直,有眼不识泰山,敢问阁下如何称呼?”人小心道听说这个刘直当初桀骜不驯,在江湖上惹是生非,闯得个“回风剑”的名头,后来被武当派逐出门墙,想不到竟有如斯修养,看来传言不尽可信啊。他把剩余的酒吸金嘴里,又倒满。刘直对人小的不闻不问恼火不已,但行走江湖用生命换来的经验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拳没人家的硬。他强压下暴怒,放松了紧握的拳,面色铁青地挥手示意,众人扫兴而去。
青衣姑娘真的脱险了,却昏了过去。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我的博客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花魁如今
旧年颜色旧年心,
留到如今春不管。
——宋·仲殊《玉楼春·芭蕉》
每旬的例行表演完了,如潮的掌声如涛的喝彩声震天价地响起。如今没有感到荣耀,没有感到兴奋,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对这一切她早麻木了。她只觉得好累,身体摇晃一下,几乎摔倒。婢女翠屏见状,快步上前来扶住她,扶着她进屋。
打开门,看见了正一小口一小口呷着酒的人小,二人吃了一惊。婢女翠屏出声斥道:“那里来的乞丐,跑到我家小姐的闺房里来干什么?快点滚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吸完杯了的最后一滴酒,人小醉醺醺地站起来,东歪西倒地往外走。他走三步退两步,身上的体臭及酒气曛得二女直皱眉,都屏住了呼吸。如今看他一眼,心中顿时惊疑不定,低喝道:“站住!”随即吩咐翠屏先出去。人小听了如今的话,很顺从地站住了。
翠屏掩门退了出去后,如今面色不善,语气严厉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人小站在她身侧,垂头寻思着是否要回答她。半晌,心中叹气,他道:“走错了。”他的声音说来是那样的平淡,听在如今耳里却是犹如九天惊雷,强大的电流瞬间冲击着脑海心田,一切的知觉都要麻痹了。她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忍住眼泪,强作不在乎道:“我也知道你怎么会来找我,像我们这种青楼卖笑的下贱女子又怎么会让你放在心上。”
人小深吸一口气,说:“你又何苦如此?当初大家劝你不要来这边,你执意要来。其实你随时可以回去的。”
“我回去做什么?”她做气道,“那里又没有人欢迎我。”
“子琪,天翔他很想念你。前些日子他还来这边找过你。”人小终于明白余天翔所以找不到游子琪的原因了。余天翔常常说“温柔乡乃英雄冢”,平素最不屑踏足妓院。游子琪太了解他了,存心躲他,是以藏身青楼,叫余天翔何处去找?如果他肯问一下这边的弟兄,如果他到北疆时肯慕名看看名闻北疆的如今,也就不至于白走一场,怅然而返了。人小也终于明白那些好色之徒譬如强如尤二之类的地头蛇不敢打如今主意的道理了。放眼当今武林,能正面与春雨帮相抗的帮派已几近于无了,所谓的四大高手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筹码。
如今走到桌边坐下,颇为生气地说:“他想我有什么用?我不要他想。”
“子琪,”人小不想跟她争执下去,他改变话题道,“你照顾一下你床上的女孩,她正遭人追杀。”
如今瞅一眼床,果然上面躺着个女子。她只觉心中更加不是味儿,仍闹别扭道:“她遭不遭人追杀是她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我生来不会照顾人,要照顾你自己照顾。”
人小没有言语,举步走人。她软化下来,语气哀楚地说:“杨大哥,你就这么走了么?也不陪我说几句话吗?”人小停下脚步,她强作欢颜道:“大哥他们还好吧?”叹了口气,又消沉地说:“三年了,我来这里三年了,想不到三年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人小不言。
“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刚安葬好伯父,失魂落魄地跪在雨中。雨水淋湿了你的衣服,血渍随着雨水流到地上,地上一片猩红。我当时只是路过,却不只怎么的,心里涌上一股想要安慰你的冲动。我撑伞为你挡住雨,你却霍地站起来跑了。”她停下来,喝了一口茶。人小呆呆地站着听她说。苦笑一下,她续道:“我对着你的背影大声说道:‘喂,我是春雨帮的玉箫惊鸿游子琪。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到春雨帮来找我。’半个月后,你来到了春雨帮总坛。大哥他们与你交谈一阵,都很欣赏才华。之后你就加入了春雨帮。虽然你整天沉默寡言的,可是春雨帮自从你加入后,真是风虎云龙,几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子琪,”他打断她,说,“你回江南去吧。”
游子琪惨笑一下,问道:“杨大哥,你在逃避什么?”不让他回答,改变话题道:“杨大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要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也没什么事,”他答非所问地说,“我只是路过这儿。”顿了顿,他道:“子琪,我该走了。我住在风雨楼客栈,但你不要来找我,有事我会来找你的。你如果想回去,这边的事交给边浩就行了。”
说完,他开门走了,留下魂断神伤的玉箫惊鸿游子琪——花魁如今。她伏在桌和抽泣起来。哭了一回,喃喃道:“你以为我想来这种破地方吗?热的时候透骨的热,冷起来却是要命的冷。可是你一天总不睬我,冷落我,我还有什么脸在江南呆下去?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这样哭一回,伤一回,幽幽念道:
遥夜孤灯明,寒窗虫伴更。清箫断还续,忆火微忽盈。
邂逅如青柿,分别似棘荆。数看雁去返,空守姓和名。
她的心好痛,痛苦得只剩下自卑。那鼓掌声,那喝彩声现在想来都只是无情的嘲讽。
想要得到的为什么总是得不到?
她闭上美丽的双眸,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举起手中的箫管,轻轻地吹响了它。
雪花儿簌簌地飘飞进来弄湿了卷着的窗帘,
寒风儿狠狠地灌进开着的窗弄疼了我憔悴的脸。
我抚摩着冰冷的凤箫拨弄着自己的心弦,
不知为什么弦弦低语想要见你一面,
纵然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好一点。
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痴痴地思念,
虽然我深晓我的船儿永远靠不到你的岸边。
我很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美丽的她的容颜,
但已无法收回那支离了弦的爱你的箭。
如果可以,哪怕是仅仅闪电般看到你对我露出一个笑脸,
箫声中的泪再多我也无悔无怨,
纵然遂不了心愿。
人小的脚步走出了温柔乡,他不急不徐地走着。
身后那哀伤的箫声他当作没有听见。
天已暗了下来,不知谁家的烟花五彩缤纷如星般闪耀着。
历历往事潮涌心头,酒与剑,血与火,快意恩仇,笑傲江湖……他强自按了下去,——除了那个人,那个名字,他什么都不愿想起。他的心只为她而停留,即使在那些演绎江湖豪情的岁月,他的心底依然深深铭刻着她的影子。
可是他深觉对不起她,想要遗忘。于是,他用酒来忘记,一坛坛烈酒下了肚子,记忆没有模糊,反倒更清晰地记起了更多与她在一起时的细节;他用血来忘却,一个个帮派在他的策划主持下,在他滴血的剑尖风流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