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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瑶花又是一笑:“我抢走这道药符,为的也不过是将韩师姐引回巫山,好让朱大人未雨绸缪啊。”
凤凰无话以对。
朱逢春接过话头说道:“这一回你得罪了巫女祠,可要当心她们会去找你弟弟的麻烦。令弟现在住在哪儿?要不要派人保护?”
姬瑶花一笑:“朱大人是巫山县令,当然知道望霞街的姬氏老宅吧?瑶光就住在那儿。至于派人保护嘛,就不必了。还请朱大人提醒那些捕快衙役,最好离那宅子远一点儿,因为连我都不知道瑶光请人在里面装了些什么机关。”
朱逢春只好笑笑。
姬瑶光的身边,想必还有圣泉峰的弟子石头,以及守在他身边协助他翻译峨眉派经典的峨眉弟子孙小香。只是这两个人,已经是姬瑶光身边的两尊门神了。
他方才转的那个念头,就算瞒得过姬瑶花,也还是行不通。
离去之前,姬瑶花忽然回过头说道:“朱大人,你可曾注意到,药王庙与巫女祠外的两条街道上,最多的店铺都是药铺?整个巫山县的药铺,好像都集中在那两条街上了。”
药王庙前多药铺,那是情理中事。
巫女祠前,为什么也有那么多药铺呢?
巫女祠是以善饲毒虫毒蛇闻名,可不是以制药闻名。
朱逢春正在思索姬瑶花这番话的用意时,姬瑶花又道:“朱大人,是药三分毒,所以药王庙与巫女祠,恐怕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大人在处理械斗之事时,还请务必要留心这一点。”
她一笑而去。
七、
巫山一带,暴雨频仍;虽然已是隆冬季节,仍旧多风多雨。
姬瑶花自县衙中出来,不过片刻,夜风已夹着紧密的雨点打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闪入一家店铺的廊下。
早该在出来之前问问瑶光这几天的天气如何的。
她实在很讨厌下雨。
这是巫山县的正街飞凤街,市面最为繁华,沿街一溜店铺,门面高大气派,都挂着各色灯笼,幡旗飘扬,虽然已是夜色深沉、行人绝迹,几座酒楼却仍是灯火通明、宾客满座。
这也是每年春节械斗最激烈的一条街道。青石街道上,曾经堆满伤者死者、断肢残臂。
巫山多雨,但年年累积的血迹,已经深深渗入石板,又岂是雨水能够洗掉的。
巫山城中,这样渗透着血迹的石板,在在皆是。
以至于每到盛夏,烈火般的阳光之下,蒸出的水汽中依稀都带着血腥之气。
所以姬瑶花也很讨厌回到巫山县城。
长街拐角处,出现一个披着油布斗篷的人影,左手撑着油纸伞,右手提着一盏琉璃风灯,厚底木屐踢踢踏踏地踩过青石街道,向这边行来。
姬瑶花凝神注视着那人。
那人越走越近。
琉璃风灯终于照亮了来人俏生生的一张面孔。
却是甘净儿。
甘净儿略蹲了蹲,算是施礼。
她个子娇小,虽然穿着厚底木屐,仍是比站在廊下的姬瑶花矮上不少,半仰着头,喜孜孜地说道:“姬师姐,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她的神情与相貌,都带着一点儿小狐似的娇憨依人。
姬瑶花微微一笑:“原来是净儿师妹。甘师叔近来可好?是不是还在苏杭天堂之地悠游自在来着?怎么就让师妹你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求药?”
甘净儿嘟起了嘴:“师父她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哪有心情管我?又说有我在一边,显得她老了,她的情郎会移情别恋,所以将我赶了出来自生自灭。”
说着她叹了口气:“我偷偷看过师父卸妆后的样子,眼角的皱纹一条条的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女人变老之后有那么可怕啊!难怪得师父常说,她宁可死了,也不要让人看到她变老的样子。”
所以她才要想方设法向阎罗王求药。
姬瑶花注意到,甘净儿的嗓音是一种天然的宛转娇俏,并非有意做作。
这样的嗓音,若是加上一两分浓浓情意,无论是花前低唱,还是月下私语,想必都能让世间男儿未酒先醉吧。
但是甘净儿说起话来仿佛不解风情一般直白。她师父一定没有好好教她如何运用这样天生的本领。
历代净坛峰弟子,好像都有这点子爱嫉妒年轻貌美的徒弟的通病,害得每一代弟子学到后来都只能靠自己摸索。
偏偏甘净儿的直白却自有一种坦诚动人的率真。
对于看惯各种诡计的姬瑶花,尤其如此。
甘净儿热切地望着她说道:“姬师姐,你能够让阎罗王拿出九转还魂丹,一定也有办法让他拿出冰心雪魄丸,甚至于让他专门为我配制养颜灵药,对不对?”
姬瑶花莞尔:“阎罗王才不肯自毁誓言交出九转还魂丹,全凭着我和上升峰的伏日升还有飞凤峰的凤凰三个人联手,将他逼得无路可走,落入陷阱,动弹不得,才从他身上搜出丹药。”
阎罗王身上的丹药,被她搜罗一空,想必这会儿正在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搜寻药材准备重新炼制。
甘净儿眼珠一转,嫣然笑道:“原来伏日升那个风流才子是上升峰弟子,难怪得——姬师姐,那个能困住阎罗王的陷阱,想必出自号称‘鬼斧神工’的登龙峰弟子之手了?早几年我还见过登龙峰的方师弟一次,那时节还是个爱脸红的大男孩呢,动不动就让方师叔责骂,没想到几年不见,居然就能弄出困得住阎罗王的陷阱了!姬师姐,你真了不起!巫山弟子,世世为敌,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自相残杀,你居然有本事将上升峰、飞凤峰和登龙峰都调度起来,指挥自如,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我不管,我只听姬师姐你的吩咐,只要姬师姐你肯,一定有法子让阎罗王乖乖地为我制药的。”
若非她左手撑伞右手提灯,只怕这会儿就要赖在姬瑶花身上,拖住她的手臂撒娇了。
姬瑶花注视她片刻,忽地一笑:“你当真听我的?”
甘净儿使劲点点头:“当然啦。虽然我才见过姬师姐两次,但是对姬师姐真是佩服得很呐。我们都不敢去惹巫女祠,只有姬师姐你居然能从巫女祠中硬抢出一道药符!”
姬瑶花眉梢微扬:“你的消息灵通得很呐。”
甘净儿仰着头笑道:“全城都传遍啦,我想不听都不行。巫女祠还发出号令来要找姬师姐呢。”
只是巫山城中的人虽然不敢得罪巫女祠,却也不敢得罪县太爷——谁都知道姬大小姐是县太爷府上的贵客,这位县太爷不同于那位文弱怕事的前任,可不好惹啊,所以姬大小姐才能够这么安安稳稳地站在大街上。
姬瑶花看着她,又是一笑:“你若真有此意,就想办法将药王庙的端公掳来交给我。”
甘净儿张口结舌:“什么?”
虽然白天里她一时气愤劫持了一个晒药的小道士,但是要掳走端公……
姬瑶花悠悠然说道:“我猜药王庙的端公必定就是松峦峰托管典籍的长老,只有掳来端公,才能迫使阎罗王低头就范。你不敢、不愿还是不能?若是你不肯,那就罢了,我再另找他人。”
甘净儿脱口叫道:“别——让我想想。”
她狐疑不定地望着姬瑶花,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姬师姐,我要是为了这件事情让阎罗王追杀,你可千万不要不管我噢——”
姬瑶花笑一笑:“你几时见过我丢下同伴不管?你去吧,我会在对面的凤仪客栈下榻,等你三天。”
她袖中长索飞出,缠向长街斜对面那座客栈门前的廊柱,身形随即飘起,飞燕般穿越雨幕,投入了廊柱之后。
虽然风紧雨急、仍是站在门内迎候宾客的店伙计吓了一跳,生怕这横街飞过来的客人会是动刀动枪的江湖豪客,心中忐忑地迎出门来。
好在姬瑶花看上去如此秀丽温婉,很快让他安下心来,一迭声地说道:“姑娘请到里面来,淋雨了吧,店里备有姜汤,请姑娘先坐下,这就端上来。”
姬瑶花微笑着举步踏入店内之时,回头瞥见甘净儿还站在那儿向这边张望。
她心中微微一怔。
这个看起来有些天真的小师妹,不会笨得将端公直接带到这儿来吧?
姬瑶花忽然觉得头痛起来。
这个小师妹,与传闻中本为瑶草化身、精通媚人之术的净坛峰弟子,好像不太一样啊……
她不喜欢这种情形。
八、
凤仪客栈是巫山县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店中酿的四时酒,远近有名;加之又在县衙前的正街之上,治安良好,来往客人,只有囊中有钱,都愿意在此投宿,好图一个舒服安心。
楼下大堂内,设了十几张桌子,专供住店客人酒食。此时围桌而坐的,尚有一二十人。想来雨夜无事,只好吃酒闲谈。
姬瑶花跟在店伙计身后悄然走入店内时,谈兴正浓的客人们纷纷抬头望来,不免大为吃惊。巫山县虽非荒僻小镇,但是沉沉雨夜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白衣蹁跹、秀色动人的孤身女子,这情形未免有些突兀,令人惊诧不已。
站在长柜后的掌柜取出住店簿子,满脸堆笑地问道:“姑娘是要住店吧?后头有清净上房,请姑娘先报个名字,这也是公门立下的规矩。”
姬瑶花微微一笑:“我姓姬。”
掌柜的落笔之际,突然省起这位姓姬的姑娘应该是何等人,笔头一颤,一点墨汁落到了登记簿上。
店内客人也是一阵骚动。
坐在东头角落的一名客人高声叫道:“兀那姑娘,你就是巫山门的姬瑶花?”
姬瑶花向掌柜的说道:“给我收拾一间上房,再送一壶秋色酒、两碟小菜、一碗白米粥来,别的就不用管了。”
这才转向方才出声的客人。
站起来高声发问的那名客人,甚是年轻,身材倒不见得如何高大,但是眉宇之间,骠悍之气甚重,气势便有些逼人。
与他同座的那客人,相貌与他相似得很,只是略为文秀一些,想必是他兄弟。
他们身边,另有四名家丁,倒都是些骠形大汉。
姬瑶花打量他们片刻,这才微笑着说道:“正是。客官有何指教?”
那客人哈哈一笑:“我在神女峰上没有找到你,正愁巫山广大,不知该往何处寻找,却不料刚到巫山县便遇上了,真是机缘巧合啊!在下梁佐,这是我兄弟梁佑,汴京人氏,是小温侯的朋友!”
姬瑶花微微一怔,不觉暗自叹了一声。
这两人的名字,她从未听说过,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弟子。
小温侯的朋友还真多,而且个个都好像在为他抱不平。
就算她曾经将小温侯骗得很惨,人家自己都没有追究了,真不知道这些旁人又在较些什么。
其他客人见形势不妙,哗然之余,纷纷作鸟兽散,生怕他们动起手来,令得他们这些无辜者遭池鱼之殃。
掌柜的苦着脸望着立时变得空荡荡的大堂。
开店的自然耳目灵通,姬瑶花骗小温侯、惹得小温侯的朋友找她麻烦的传闻,几个月前就已经传到掌柜的耳中了。
看这形势,多半要打起来。
遭殃的可是他的店啊,可怜他实在没胆叫他们出去打,呜……
姬瑶花目光一转,说道:“外面正下着雨呢,我可不想在雨地里动手,弄得一身的泥水。”
那梁佐反手一掌将身后那张空桌推到墙角,叱喝一声,四名家丁立刻跃了出来,沉身弯腰,各执一脚,将他们所坐的那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叠到了墙角那张桌子之上,转眼之间十几张桌子已经都被堆到东墙边上,叠为三层,桌上的残汤余酒,点滴未洒。
这份快、稳、准的手劲倒也罢了,难得的是四个人行动之际就如一个人一般,配合得严丝合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