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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
秦嘉忽然抱紧了她,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璎珞!”
璎珞给他箍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却只温婉承受,并不出声。秦嘉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来,在她唇角细细舔舐,将手指深深插入她的发内。
璎珞还未卸妆,此时略微挣扎一下,回手将发髻散开,一头黑亮的秀发顿时瀑布般倾泻下来。
秦嘉也不抬头,只用手挽起一缕送到口中,洁白的牙齿在灯下一闪,竟是咬住了!
璎珞忙推他道:“你做什么?”
秦嘉不答话,发狠地咬她的头发,齿间流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璎珞心疼地往回抢:
“快松开,看咬断了!”她随手从被底掏出银香球来砸他的脑袋。
秦嘉不躲也不闪,瓮声瓮气道:“好香!”
璎珞百般无奈,白了他一眼道:“龙涎!哪能不香?”
秦嘉道:“不是香料,你的头发好香!”说着话,恋恋不舍地吐出来,璎珞忙夺回,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秦嘉这才调匀了呼吸,使出恰到好处的手劲,重又蘀她在小腿上按摩推舀。
璎珞松了口气,惬意领受他的本事。
一点都不觉得痒,只一阵阵的酸,酸过之后,又随即感到轻快,她舒服极了,不一会儿便双眼合拢,像往常那样睡着了。
秦嘉哄睡了她,自己却不忙就寝,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
漆黑的头发拖在枕畔,俏丽的小下巴给被子遮住了一半。她微微眨了眨眼,睫毛长得竟能扫到枕巾上的鸳鸯尾巴。
这孩子睫毛长,眼眉长,青丝更长。
秦嘉忽然想到:人都说“发长委地”是主贵的,可怜璎珞……贵在哪里?
他凝视着璎珞,将这句话轻轻吐出来。
若是璎珞醒着,她一定会用纤纤素指按着他的胸膛笑说:“贵在这里!”
双花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带着几分忐忑响起:
“姑娘、姑爷,公主来了……”
秦嘉打开房门向外看,果见一人:发髻高挽,裙长拖地,东摇西晃,映着檐下灯光闪闪烁烁而来,正是崇徽公主。
此刻夜还未深,众丫头谁也不曾睡下,原本都在房内低声吵闹说话。老婆子战战兢兢来报公主驾到,她们忙迎出来。
公主带着人径直向里闯,珊瑚翡翠小满追到卧房前,齐齐喊道:
“给公主殿下请安!”
喊罢抬头,看见秦嘉立在门前,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公主一见秦嘉,收住脚步,旁边丫头忙来搀扶,已然踉跄了一步。
两个丫头各挑一盏羊角灯立在公主身畔,秦嘉这才看清她身上竟然穿着一袭万万不合节气的孔雀大氅——金翠辉煌,碧彩闪烁……
秦嘉有些愣怔,心道难怪适才远远瞧着闪烁不定。
孔雀氅是取以孔雀春日初生细羽,又捻入天蚕冰丝线与极细的赤金丝混织而成,织绣精妙,几怠鬼工;色泽肌理,皆与真正的孔雀羽毛毫无二致。
衣上又罥以银泥、饰以明珰,缀以七宝,腰间束以四指宽的辟尘苍佩流苏绦。大氅展开,便是完整的一副雀尾屏!
这一件衣裳价值连城、万金难求,秦嘉便不懂这些,一眼瞧去也能估摸个大概。他皱起了眉头,实在猜不透这位姑奶奶的来意。
他目光顺着雀尾一点点向上走,好容易来到脖颈之上——
果然她头上还戴着一副纯银翡翠雀冠!
古人云“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这几般情致都叫做风味无边,足以留待无人处独自三省!
这身装束只怕另换到谁的身上也是搭台唱戏的戏子,只如今在崇徽身上,衣不压人、人不压衣,衣不掩人、人不掩衣……只叫做混成无比,美不胜收。
这份与生俱来的皇家气质是到了任何时候都掩不住的光芒四放,廊下珊瑚几个已然看得呆了。
“公主深夜到此,何事?”
一片静寂中,秦嘉开口问道。
“我……我……”
公主吐出两个“我”字,忽推开丫头的手,站直了身子茫然四望:
“我……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哪里?秦嘉,你在这里,那么这是……苏璎珞的房子么?”
公主说话时摇摇欲坠,两个大丫头忙又伸手扶了她腋下。
“你喝醉了?”秦嘉闻到一阵极浓的酒气。
“没……我没醉。啊不,我醉了……我若是没醉,怎么能看见你呢?是不是?”
“公主,咱们回去罢!”丫头看了看公主,又看看秦嘉,低声劝道。
“不回……回去有什么好……”
秦嘉向珊瑚摆摆手,示意她三人退下。跟着走到公主身畔,吩咐道:“扶公主回房!”
“我不回去!来都来了,我要……见苏璎珞!”
公主使着性子说道。
“驸马爷,公主,已一连醉了十来日了。天天夜里一坛梅酒,不喝完不肯罢休!”
公主左边青衣侍儿眼望秦嘉,目光中满满皆是乞怜。
“三更半夜,你们……”
卧房的门忽然开了。
双花吓了一跳,转脸便见璎珞皱着眉眯着眼,倚在门框之上。
璎珞事听见外头有人说话,靸着鞋睡意朦胧出来看,待眼光扫过庭院当中,登时愣住了。
她愣住了,院中诸人刹那间亦是一愣。公主身边众人目不转睛痴痴傻傻看了她许久,方才收回目光面面相觑……
南朝宋代刘义庆《世说新语贤媛》有载:
东晋大将桓温讨平蜀国后,纳了成汉皇帝李势的妹妹为妾。恒温之妻即晋明帝女南康长公主,凶悍妒忌无比,她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提刀赶到李氏住所,欲杀之而后快。
公主到时李氏正在窗前梳头。公主看了她的样子,听了她说话,当下掷刀上前将她抱住,说了一句话:“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
今日在场诸人,自然没几个知道这个典故。但璎珞乍然出现,人人心头的感觉却与南康公主一般!
这世上男子见女子美,其实美不算美。
若女子见女子美,那才是真的美!所谓“我见犹怜”,便是此意。
璎珞容貌,与公主其实不相上下。但此刻她梦中初醒,扶着小腹娇慵无比向门上一靠,那份有人疼、有人爱,便天塌下来也能听人先说一句“别怕,有我”,听完了再被压死的释然;
那份任你将这秦府变成后宫,任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地娶进门来,我仍能于梦中醒来不见了夫郎时懵懵懂懂走出来问一句“三更半夜,你们这是做什么”的幸福……
竟能俾睨天下,藐视皇威!
那一袭花饰全无的素色寝衣能将孔雀大氅的风头抢得干干净净半点不剩!
多年之后,璎珞此刻腹中的孩儿长成娉婷少女,曾拉着母亲的衣襟赞:
妈妈美极了!
那时秦嘉极得意地摇头说:
你哪里见过妈妈最美的时候!
54 对峙(2)'VIP'
崇徽左手按在太上阳穴;眯起了眼睛打量璎珞;不知为什么似乎觉得酒醒了一些。
今日圣上召她入宫;赏赐了暹罗国进贡的这件“孔雀氅”她晚间喝了几杯酒,换上了新衣秉烛对镜;也不知哪里来的想头忽然就想出去走走。
几个丫头见她醉意不轻;奈何苦劝不住;只得跟在后头。
崇徽在这府里人生地疏,哪里都不认得;可偏偏记住了苏璎珞的住处——她下长阶、转曲槛、绕回廊,一丝不错地一直走到紧闭的院门之前。踮起脚见里头灯火通明;不假思索就叫开门,走了进来。
璎珞只呆得一呆;立刻便福身行礼。圣上许她见公主不必行君臣大礼,但嫡庶之礼不可废。
她身怀六甲,身子却不重。崇徽看她轻巧弯腰,如往日晨起至她房中时一般,口齿清晰说一句“请公主安”,跟着便恭恭敬敬低头,等着叫起。
崇徽有些意外,因她自始至终不曾向秦嘉瞧上一眼。
崇徽将“起来罢”三个字咽回了口中,转头将目光移向别处。
崇徽负手站立月光之下,看去高贵矜持,连一旁侍立的心腹都看不出她此时心跳如鼓,已然是乱了方寸!
崇徽公主长到如今,头一回知晓“妒忌”为何物!
秦嘉跟她说过与璎珞的首尾,当时置身事外听来,嗟叹之余虽也觉心中不是滋味,但终究比不了此刻身在其中,又加上亲眼目睹。
眼前这名女子,谦卑恭顺,毫不张扬。她不看秦嘉,秦嘉亦不看她——更有甚者,眼下秦嘉分明站在自己身前,离她远远地,亦没流露出一丝一毫要走过去将她扶起的意思——可自己眼前纷繁来去,历历在目皆是这二人耳鬓厮磨、流连缱绻的场景,一幕一幕细致无比,几乎要把人逼到发疯!
崇徽不由自主地去捂耳朵:“好好好,我走前头……”
那日碧霄打了双花一耳光,回来跟崇徽学说。将二人言行举动一字不落地细细说来。崇徽当时只说:“往后不可胡乱打人”,可当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耳畔连连回响的正是这句话:
“好好好,我走前头……”
崇徽从未见过秦嘉在璎珞面前是怎样说话,璎珞来向她请安,或者有时给秦夫人请安时两人遇到,秦嘉都不在旁。即便是秦嘉在双花面前怎样,她也是听碧霄学说了才知道。
她那晚一夜不眠,将这一句七个字翻来覆去听了不下一千遍。愈听便愈觉其中无可奈何、怜惜纵容之意自然流露!
这是平日他与她这般说话惯了的,对着小丫头顺口说了出来?还是他爱屋及乌,连她一个丫头都肯迁就娇惯?
她不叫起,璎珞只好一直伏着身子,珊瑚几个给秦嘉打发走了,双花咬了咬牙,过来扶住了她,不满地看了秦嘉一眼。
秦嘉有些惊讶:崇徽公主纵然骄纵,但总还不至失了体面。今夜明火执仗闯上门来,又如此挑衅,难道是预备撕破脸了?
他哪里知道崇徽的想头。
是人皆有个毛病:越是哪里疼,越是想按一按。牙疼时一咬牙便是一身冷汗,可偏偏总还是想咬。
崇徽此刻只一个心思:她今夜定要看一看秦嘉是怎样对待苏璎珞。你不瞧她,我便逼你瞧她;你不问她,我便逼你问她!
这个法子既省事又管用——纵然秦嘉不愿将事情闹大,也终是不能眼看着璎珞这个安一请一宿!
“公主,苏璎珞身怀有孕,可否叫她起来说话?”
公主不说话。
秦嘉见状,不再询问,转身走到璎珞身边:
“璎珞,起来!”
璎珞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虽说时辰不长,撑到此时也有些累了。若要往下撑,她倒是还撑得下去,但现下她也瞧出来了:
公主有心生事,是欲加之罪就不患无词,她便是再怎样摧眉折腰,也无济于事。想到此处,伸手在秦嘉张开的手臂上一按,缓缓站直了身子。
“双花,扶姑娘进去休息!”秦嘉沉声命道。
璎珞轻轻摇了摇头。
自赐婚的圣旨下来,璎珞不说是置生死于度外,总也是将祸福置了度外。她一早打定了主意:我只依着本分行事,其余的,但凭天命。
你不叫起,我弯累了腰自己起来。
你不就叫走,我也等站累了腿自己走就是。
“苏璎珞,你可知罪?”
崇徽又问一遍,可话音冷冷刚刚落地,秦嘉便一口截住了道:
“公主!夜深风凉,公主有话,明日再说罢!”
“公主有话,向来说在当下。苏璎珞,你可知罪?”
“妙语!”秦嘉忽然提声叫道。
璎珞莫名其妙回头去看他。
崇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身后的一众侍女皆变了脸色。
“妙语”,这是崇徽公主的乳名。
“你……你……”公主身旁一人越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