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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真是活见鬼!请你赶快替我找一找吴妙花。找到她,一切就会明白的。妙花也许什么事情都知道。”
胖班长可怕地盯着崔基凤,然后连连摇头。
“这个家伙实在不像话。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我说到这么个地步,他还不领会,真没办法!”
胖班长筋疲力尽地站起来,又白了崔基凤一眼,然后走了出去。这时徐刑警走到他身边坐下,用温和的眼光看了崔基凤一眼。
“你说出去了一趟回来,孙昌诗的尸体已经在浴缸里了……那是什么时候呢?”
崔基凤的瞌睡突然跑了。
“那是二十六日夜里……不,可能是二十七日清晨。”
“几点钟出去,几点钟回来的?”
他用非常平静的口气问道。相反,崔基凤却跟刚才不同,开始焦躁起来。他觉得粗野偏激的胖班长反而比较好对付,于是回答说:
“二十六日晚上十点钟光景出去的……隔了两三个钟头回来。”
“所以你说午夜前后回来的?”
“是的。”
“这时间可能是蜜月旅行最重要的时间……你不这样看吗?”
“对。我想通常是这样。”
“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吗?在这一段时间里,你扔下新娘到哪儿去了呢?”
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警官们心情紧张地等待崔基凤回答。崔基凤赶快把脑袋转过来。想出一句谎话,无须花费多少时间。
“到夜总会去了。”
房里的人的眼睛全都睁得溜圆。
“是一个人去的?”
徐刑警的嘴边挂着微笑。
“对,一个人去的。”
“到哪一家夜总会?”
“饭店地下室的夜总会。”
“干吗一个人去?”
“有那么点理由。”
“你说说看。”
“一定要说吗?”
“对。要说。只有说出来才能消除我们的疑问。”
“如果不说呢?”
“只有对你不利。”
崔基凤低下了头。他突然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徐刑警并不催他,静静地等待,好像他早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开口的。
隔了好半天,崔基凤抬起头来,埋怨地看着徐刑警。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难以启口……”
“那也得说。不说,你的行为就不可理解。”
“我并不想要你理解。”
“说吧!这时候如果你一个人到夜总会去,很可能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是新婚第一夜嘛!”
崔基凤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而且叹了一口气,然后闭起眼睛又睁开。
“没法使新娘满意。”
听见这话,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换句话说,想使新娘满足,但失败了。不知道是过份疲劳所致,还是太紧张,要不就是我老了,反正失败了。那个狼狈劲儿没法说,不亲身经历不知道。我受不了了,跑了出来,心想要是喝一杯酒倒也不错,便独自进了夜总会。”
崔基凤一时难以分辨自己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实际上也是这么回事,他添油加醋的话和事实混和在一起,搅成了一锅粥。
“你不能使新娘感到满足……换句话说,是不是无能为力?”徐刑警表情一点未变,问道。
崔基凤擦着脸上的汗点点头。他觉得就算他们是警察,当着好几个男人的面披露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也是说不出地难为情。
徐刑警好像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他点点头,他才心情好一些。
“这是可能的,完全可以理解。你出去的时候,新娘不想跟你一起走吗?”
“她想跟出来,说是跟我一起去,我没答应。因为我看见她难为情。”
“在夜总会里,你一个人喝酒?”
“唔,一直是一个人喝。”
“什么酒,你喝了多少?”
“喝了几瓶啤酒。”
“然后就回房间?”
“对。回到房里一看,出了这种事故。”
“当时为什么不向警察报告。”
“担心后果。早知如此,也许一发现尸体,就向警察报告了。当时只是想把一切都掩盖起来。新娘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她犯了罪逃跑了。如果不是新娘犯罪,目标也许会转到我身上,所以我想把尸体弄走。”
“现在你还认为是新娘杀了孙昌诗吗?”
“我不这样看。吴妙花没有这么残忍。”
“能不能请你谈谈回到房里以后的行动?”
“由于是半夜,简直无法可施。到停车场去看了一下,妻子的汽车不见了。所以我认为她逃走了。睁着眼睛过了一夜,但却更加动弹不得。只好依旧把尸体放在浴缸里,等天黑。考虑再三,决定夜里把尸体从阳台上吊下去,便到商业街去买了毯子和绳子。”
这一段话崔基凤说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谈别人的事情。想到以后这种话要重复几十遍,不禁感到寒心。
“孙昌诗赤身裸体地死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唔!”
崔基凤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这样?他们发生了不正常的关系,半路上遭到凶犯杀害,所以才赤条条地死了。不这样是不会死的这样的。”
这话有道理,但崔基凤不想承认。所以他悄悄地呆着,徐刑警又接着说:
“她跟谁偷情发生不正常的关系呢?在那一段时间,那一间房里……”
这个问题预先已经有了答案。崔基凤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一定不高兴,不过我们没法考虑这一点,也没那个必要。”
“我知道。”崔基凤悻悻地回答。
“孙昌诗的对象是崔先生的夫人,这一点是无可怀疑的。不过,崔先生,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呢?”
“我也承认。”
“那么,你的罪行不是就自然而然地可以得出结论了吗?”
“不是的!不管结论如何,我和凶杀无关!”
“不是你,就是尊夫人。除了夫人,还有谁呢?”
“这,我不知道。”
“难道有第三者?”
“不知道。”
“孙昌诗的衣服在房里吧?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揉成一团放在桥底下了。”
“你能帮我们去找吗?”
尽管崔基凤晓得情况对自己不利,还是自告奋勇把刑警们领到丢衣服的地方。那衣服还像当初扔的时候那样,在雪岳山游览区入口处的石桥底下。侦破组把衣服收起来,喜色满面。他们又找到了一样足以证实崔基凤犯罪的宝贵证据,高兴也是不无原因的。
那天傍晚,徐刑警领着杂货店女主人到夜总会去。由于是傍晚,没有什么客人,舞女们都围坐在石油火炉旁边。
“那个姑娘不在。”
杂货店女主人注意地看了看舞女们,摇摇头。
“大嫂,你找谁呀?”一个舞女嚼着乌贼鱼须问道。
杂货店女主人跟她们好像彼此有点认识。
“常到我们店里来的那个胖姑娘。小眼睛,鼻子有点向上翘。”
“是玉子,她不干了。”
“什么时候不干的。”
“没几天…”
姑娘们的视线自然射向徐刑警。
“这位是警察叔叔……有事要问玉子。”
徐刑警对姑娘们点点头。
“谢谢你们照应。”
“没什么事。你们晓得什么,回答什么就是了。我很忙,得走了。”
徐刑警一屁股坐在空椅子上。刚把烟递过去,姑娘们就毫不犹豫地每人拿了一支。徐文镐又挨个儿替她们点上火。
“玉子姑娘到哪儿去了?”
“说是去汉城。”一个姑娘回答。
“汉城什么地方?”
“这个不知道。”
“我得见见她,能不能给我打听一下地址?有要事找她。”
姑娘们像约好了似地闭上嘴,一股劲地抽烟。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姑娘把烟蒂在火炉边上揉熄,问道:
“有什么事要找她?”
“一个重大案件……有些情况要问问她。可这个案件跟她绝对无关,你们可以放心。只是想见到她,问一点情况。”
他说得真诚而又恳切,这一点足以打动姑娘们的心。
“晓得的话,就告诉他吧。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舞女放松了警戒,对朋友们说。
这么一来,正在摸乌贼鱼须的姑娘就支起身子来说:
“你等一下。”
她跑到里面去了,年纪大一点的舞女说:
“她跟玉子最要好。”
隔了一会儿,到里面去的舞女拿着一封开了口的信回来了。
“这是今天白天收到的信,你可以看。没有什么内容。她说由于找不到房子,住址还未定下来。”
信封上写着这个姑娘的地址,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徐文镐把信掏出来看了看。用圆珠笔写的字不成样子,一望可知是个文化水平很低的人写的。拼音和句子都随心所欲。内容大致是社会生活的困苦,无论如何得挣钱活下去,要她不要忘记友情等等。还加了一些话,说现在在永登浦站口一爿叫罗伊阿卡拉的舞厅里工作,如果混得下去,等地址定下来再给她写信。
“她的真名叫什么?”
“玉子是她的真名,姓金。”
“能不能替我搞一张她的照片。”
和玉子要好的舞女显出为难的样子。
“有一张照片是和玉子一起拍的,现在不在身边。”
“在哪儿?”
“在家。”
徐刑警死命地盯住她。恰巧来了一批客人,别的舞女都起身迎客,徐文镐则掏出两万元塞到她手里。这笔钱数额可以,对一个在不尽如意的地方工作的舞女来说,够她挣一天一夜的了。
“我们当刑警的没有钱,这点小意思,拿着吧。还有,把照片借给我用用。”
舞女装做不好意思的样子,把钱接过去,塞到口袋里。
“现在就要照片吗?”
“现在马上就要。我用汽车送你回去。”
隔了一会儿,他们走到外面喊了一辆出租汽车。那舞女在束草市内租了一间房子,自己开伙。
第二天,徐文镐刑警不慌不忙在下午一点钟搭了一辆高速公共汽车,向汉城进发。之所以走得晚,是因为他估计她白天上班,去得早了,碰不见金玉子。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到达汉城,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永登浦。很容易就找到了罗伊阿卡拉。
离开门还有一个小时光景,他决定到附近茶馆里去等。在茶馆里等了三十分钟左右,他感到腹中饥饿,便去找餐厅。慢悠悠地吃完了一碗年糕汤,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他又把照片掏出来看了一看。这张照片他已经看过好几次,是两个女人以瀑布为背景拍的。其中之一就是现在他要找的金玉子。金玉子长得并不漂亮,甚至还有点蠢,不适合斟酒卖俏。
徐文镐从餐厅出来,走到罗伊阿卡拉舞厅门口,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店堂显得颇为宽敞。大厅里放着几十张桌子,一边尽是一个连一个的房间。姑娘们在房间里伸长脖子朝他看。男服务员一面说请进,一面对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先进去,便直朝后退。
他在附近转悠了一圈,三十分钟以后又回到罗伊阿卡拉舞厅。这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客人了。
他坐到大厅中间的一个位子上。男服务员走到他身边,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他说是一个人,服务员马上又问要不要喊一个姑娘。他关照服务员拿点酒来,需要的话,待会儿再喊。
客人开始进来,舞女们也开始活动了。徐刑警的眼睛跟着舞女们的身影转来转去。他故意到盥洗室去洗脸,到电话间去打公用电话,接近姑娘们所在的地方,仔细地观察她们的相貌。但是轻易没有发现长得像玉子的人。
过了一个钟头,大厅里的客人坐满了一半。徐刑警有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