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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死敌。我该不该说这句话?”
拉乌尔站在他身边,狠狠打了他一拳,以示惩罚。但是他觉得这一行为表明自己心虚。再说,他其实被仆人的话搞得心慌意乱。他深知两姐妹对他的感情,今天早上,贝尔特朗德热烈拥抱他,他是不可能不知道原因的,同时,他也常常感到卡特琳娜对他的温情。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把这些意味深长的事情,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隐藏起来,怕的是惊吓了她们的温柔和娇媚。
“别再想了。”他说,“到了大白天,这一切就会枯萎的。”
他又高兴地叫道:
“确实,阿诺尔德先生,您的说法是有道理。您的大帽子是什么做的?”
“帆布,这样我可以把它装进衣袋里。”
“您的大鞋呢?”
“橡胶。”
“因此走路没有声音,而且可以塞进您这杂技演员的身体钻进的小洞里。”
“一点不错。”
“阿诺尔德先生,您的帆布帽和胶鞋都将装满金沙。”
“谢谢。我将指点你们找到金沙。”
“不必了。您失败了,您拦在河里的布袋什么也没有。可我会成功的。有一个细节要问一下:谁解开了蒙泰西厄先生的数字迷?”
“我。”
“什么时候?”
“格尔森先生死前几天。”
“您就是照这数字行事的吗?”
“是的。”
“太好了……贝舒!”
“干什么?”他不快地应道,怒气未消。
“你还相信你这两个朋友是无辜的吗?”
“始终相信。”
“好极了。那好,你负责照看他们,给他们送饭……在我完成任务之前,不能让他们走出客厅。再说,他们挂了彩,我相信他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是不可能活动的。这段时间对我是绰绰有余了。我不要他们指点。各干各的。晚安!我困了。”
仆人阿诺尔德示意他别走。
“为什么您今天晚上不去碰运气?”
“嗬!我明白了,您没有理解就干,你没有理解那些数字的意思。这不是运气的问题,阿诺尔德先生,而是确有把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晚风不大。”
“那么,明晚风就大了?”
“不,明早。”
阿诺尔德这声惊叫,表明他的确没有弄明白。
如果风能如其所愿,拉乌尔就太幸运了。整整一夜,风都在吹拂,号叫。早上,拉乌尔刚穿好衣服,就走到走廊窗前,看到风把树木吹弯了腰。他发现尖利、猛烈、喧嚣的风从西方吹来,穿过塞纳河谷,推着宽阔的大河向相反的方向流。
在大厅里拉乌尔找到了两姐妹。她们已经准备好早餐。贝舒带着面包、黄油和鸡蛋来了。
“这些食品是为你那两个朋友准备的吧?”
“他们有面包就行了。”贝舒说,样子很凶蛮。
“嗬!嗬!你好像不如以前热情了……”
“那两个坏蛋。”他咬牙切齿说,“为保险起见,我把他们的手腕都绑起来了。门也上了锁。再说,他们也不能行走。”
“你给他们的伤口敷药了没有?”
“你疯了!让他们自己去敷吧!”
“那么你跟我们一块?”
“那当然!”
“好哇!你又回到正义的一边来了。”
他们香甜地吃了一顿。
九点钟,他们冒着倾盆大雨,来到外面。雨疯狂地下着,与暴风卷来的压得很低的浓云融在一起,分不出哪是雨,哪是云。这是一场横扫一切摧毁一切障碍的暴风雨。
“涨潮了。”拉乌尔说,“一打雷就预示着涨潮。狂风和大潮过去之后,雨势可能减弱。”
他们过了桥,向右转弯,来到岛上,到了鸽楼。一个月前,拉乌尔叫人配了一把钥匙,随身带着。
他开了门。里面,他已经重新装了电线,接通了电。他开了电灯。
一把结实的锁锁住了翻板活门,但拉乌尔也有一把钥匙。
地下室的灯也开了。两姐妹和贝舒走下去,发现有一条梯凳,拉乌尔叫他们往梯子对面的墙上看,那里有一张铁丝筛子,网眼和挂毯底布一样密。这张筛子几乎有整面墙那么长,但最多只有四十厘米高,由一个铁框绷着。
“阿诺尔德的主意不坏。”拉乌尔说,“把两条床单接起来,做成一只袋子,但是床单是漂浮的,到不了河底。这是最要紧的。用蒙泰西厄先生做的框子就不会有问题了。”
他爬上梯凳。在地下室上部,超出水面一米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墙眼,盖着一块布满灰尘的窗玻璃。他打开窗玻璃,外面清凉的风和汩汩的水声一下涌了进来。他在贝舒的帮助下,从这个窗眼把筛子推出去,把两端插入奥莱尔河两岸开了滑槽的桩子里,放下去。
“好。”他说,“这样就把河底拦上了,像放鱼网那样。此外,请注意,这张筛子虽是新做的,有滑槽的桩子却很旧了,总有一个世纪或者两个世纪的年头了。十八世纪,十七世纪,回浪湾小贵族使用的装置,可能比我们见到的这个更复杂。”
他们走出塔楼。雨小了。河岸上,在石头和泥沙中间露出了已经磨损的两个桩子。由于还有其它的桩子,它们就不显得十分惹眼。
这时,奥莱尔河水位很低,不再流向塞纳河。在稳定了一会儿后,想顺着平时的方向流动的河水和开始从塞纳河汹涌而来的水较起力来。风把浪潮高高的举起,像墙一样推过来。塞纳河中巨浪翻滚,峡谷充满漩涡和波峰浪谷。
奥莱尔河迟疑不决,被海水和塞纳河水不可抗拒的浪潮所侵占,被比它更强大的波浪压到下面,终于让步了,撤退了,战败了,被吞并了。突然,它掉头逃跑,朝源头流去。
“多么奇特的现象啊!”拉乌尔叫道,“我们真走运。我确信,这样磅礡、汹涌的浪潮是很少见的。如果我们想弄明白一切,就不应该放过一个细节。”
他重复说:
“弄明白一切!再过几分钟,决定性的原因就要显露端倪了。”
他横穿过小岛,到了对岸,爬上通向峭壁顶的斜坡,在阿诺尔德从他手中溜掉的地方停下,俯身观看峡谷。潮水被峭壁和罗马人坟山扼住,一直升到峭壁半腰,把罗马人坟山围了一半,形成一个水池。水在池中奔涌翻腾,只能通过一道窄窄的口子流出去,长链似的落到种着三棵柳树的草地上。
一浪一浪的潮水,在风的推动下滚滚而来,疯狂的乌云洒下的倾盆大而更使这些浪潮变得汹涌。
贝舒和卡特琳娜两姐妹,挤在拉乌尔身边,像他一样看着水势。拉乌尔低声说了几句短话,通过这些只言片语表达了头脑里的想法。
“正是这样的,我推想正是这样。如果事情继续按我的假设发展,就会真相大白。只可能是这样……不是这样,就不存在逻辑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远处塞纳河上在他们看得见的那一抹粗粗的曲线上,那惊天动地的战斗挟带着暴风雨远去了,留下加宽的,微波荡漾的河面,潮水奔流的速度也放慢了。
又过了半小时。尽管河水仍有几分怯意,想重新开始正常流动,它却静静地不为所动。几乎包围和淹没了罗马人坟山的水在退,顺着草地上成百条小沟和坟山的裂缝流走。
水位飞快地下降。奥莱尔河加速流动,像是被它要注入的塞纳河再次吸走了似的。
一切都恢复了常态。雨停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贝舒提出异议:
“必须捞到金沙,才能说明你没有错。你下了网,按照切实可行的办法重作了阿诺尔德作过的尝试。你还说条件对你有利。可是唯一能说明问题的结果,就是金沙。金沙在哪里呢?”
拉乌尔取笑他说:
“你对这个格外感兴趣吧,嗯?”
“当然啦。你不也是这样看吗?”
“我可不是这样。但是我完全允许你这样看问题。”
他们走下岩石间的小道,回到岛上鸽楼旁边。
拉乌尔承认道:
“蒙泰西厄先生收集金沙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也不清楚他这种方法是不是全部可用。再说,收集金沙的必备条件非常复杂,我想他的工具不可能很多。但不管怎么说,他肯定使用了现存的工具,如闸门、导流管,等等。另外,时间也不允许我恢复和改进这些工具。我充其量只是发现了拦河用的筛子和在小城堡阁楼里大家称之为构的工具。把它给我,贝舒。它就在地上,那棵树下。”
这的确是一个带铁圈和网子的构,网是金属做的,网眼和那筛子一样细密。
“贝舒,你不喜欢下河吗?喜欢?那么你捞吧,老朋友,顺着拦河的筛子,刮着底捞。”
“在源头一边吗?”
“对,因为河水往下流时,带来了金沙,金沙就粘在筛子上。”
贝舒服从了拉乌尔的命令。构把很长,他踩在岸上一块大石头上,可以够到四分之三的河面。
杓伸到那里后,他就把铁圈紧贴着河底往回拉。
他们谁也不说话。这一刻十分庄严。拉乌尔预计得对吗?蒙泰西厄先生真是在这砾石密布、水草丛生的河床上收集到了珍贵的金沙吗?
贝舒结束了工作,举起构。
金属网里,有砾石、水草,但也有闪闪发光的小点。这是金沙和几块金片。
十五、古罗马行省总督的财宝
拉乌尔走进小城堡的客厅里,仆人阿诺尔德和夏尔洛特分别被绑在隔着一定距离的长沙发上,似乎不太舒服。
“喏!阿诺尔德先生,我答应你的东西,来了一部分,可以装满你半个帽子。剩下的部分,只需要到你的朋友贝舒指定的地方去刮就行了,你那双圣诞节小胶鞋也会装满的。”
阿诺尔德的眼睛一亮。他已经想象他独自一人在小城堡里收集金沙的情形,既然他掌握有蒙泰西厄先生的秘密。
“别太高兴了。”拉乌尔说,“明天……不,今晚……我就要把金泉弄干。你拿到讲好的那一份,应该满足了。”
他们回自己的卧室去换下湿衣服。午饭时,他们聚到一起,拉乌尔高高兴兴天南地北乱侃一通,贝舒急于知道更多情况,缠着拉乌尔提问:
“这样,这些事件说明了一个事实,可以用这几句话概括:小河一直含有金沙,但含量极小极小。在某些条件的作用下,到了某些日子,小河里就滚动着一些较大的金沙,鸽楼周围尤其积聚得多。是不是这样?”
“完全不是这样,老朋友。有一句话很明显,可是你没有理解。这是庄园拥有者的原始信仰,这种信仰传给了蒙泰西厄,或者说被他发现了。这也是阿诺尔德先生的信仰。但是,当一个人有建筑师的头脑时——当然你不是这样——就不会半途止步,而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会刨根究底。我呢,我有建筑师的头脑,在这次案件中,我是第一个没有半途止步的人。我们一起行路吧,你愿意吗,贝舒?”
拉乌尔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有蒙泰西厄先生开列的数字,他大声念道:
“3141516913141531O11129121314。”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这组数字——格尔森先生和阿诺尔德研究了好几个月——就会发现‘1’每隔一个数字出现一次,而且可以把那些从小到大的两位数,分成四组,这四组两次被‘3’分开,两次被‘9’分开。去掉这些中间数字,就可以得到:
“14,15,16…13,14,15…10,11,12…12,13,14。”
“我们作假设时,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些数字表示日期,分隔这些数字的‘3’和‘9’代表月份,即三月和九月。蒙泰西厄先生正是在这几个月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