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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们又为什么要绑着手呢?”
“在早期的移民活动中,朝廷为了防止有人在中途逃跑,押解的军队就把移民双手反绑起来。所以在会馆活动的初期,我们就约定,今后我们在会馆里集会时,都要让自己双手反绑一小时。让自己在这种肢势之下,体会一下当年祖先们在移民过程中所经历的磨难。同时希望通过这种奇异的聚会方式,让‘湖广填四川’的历史深入人心,世代相传……”
关庶听罢,久久没有出声。
“那么,为什么当年四川地区会有几千里之内人烟灭绝的惨状呢?”他问。
“你终于还是问到点子上了。”家珍笑着对关庶说道,“因为一个人。”
“什么人?”
“张献忠!”家珍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就四川地区而言,他的影响是空前的。他在二十多岁时便参加了反抗明朝统治的农民起义。大概在1644年时,就在我们成都称帝……而悲剧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上演了。”
“张献忠在成都称帝之后,忽然性情变得残暴异常,并开始在成都以及整个四川地区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就在短短三年之内,四川部分地区已经到了‘弥望千里,绝无人烟’的地步,这在各类史书中举不胜举……”
“因而到了清朝初期,成都实际上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当时有个四川巡抚张德地到达成都视察后,向朝廷上奏了他的亲眼目睹:‘居民至多不过数十户,及至村镇,止茅屋数间,穷赤数人而已’。清政府考虑再三,于是便有了之后震惊世界的‘湖广填四川’了……”
关庶也想起了他以前了解到的一些资料,感慨不已,没有想到,一个四川、一个成都,还有这样的一部血泪史。
“不知道你还记得吗?那天在建国路建筑工地上发掘出来的大量白骨,包括文革时期在惜生路上,也就是现在的西顺餐馆原址上发现的大量白骨。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表明,那些白骨场就是当年张献忠屠城后留下的乱葬岗……”
这时,关庶感觉到被绑是手腕有点疼了,于是活动了一下手腕。
“怎么样,体会出一点我的祖先当年所受的磨难了吧。”家珍说道。
关庶点头,这时,大概时间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被人解开绳子。
“你知道,四川人把上厕所叫做解手,有什么含义吗?”
“不太清楚。”
“就是从当年移民迁徙到四川那时开始的。”家珍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当年我们的祖先被绑着双手走在路上,行动极为不便。如果走在半路上,忽然要大小便了,他们就会对解押的人说,帮我解开手,我要大小便。久而就之,谁要大小便了,就对解押人说‘我要解手’。后来到了目的地后,因为一路上的习惯用语已经根深蒂固。于是一直沿用至今……”
“真的是这样啊!”关庶一阵惊叹。
“那当然,地方语言的来由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神奇。”
关庶停顿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今天叫我来参加这个活动,不会光是让我了解这些吧。”
“还算你聪明。”家珍夸了他一句,“我是让你来多了解一点有关张献忠的历史和典故。我想这或许对你的破案有帮助。”
关庶想了想道:“那你还想让我知道哪些呢?”
家珍没有马上回答他,她仿佛犹豫了片刻。
这时场内有人开始出去了,活动已经告一段落了,家珍和关庶便一起退出了大厅。期间有认识家珍的人从身边经过。他们上下打量着关庶,之后才微笑着与家珍招呼着。
“下面的节目我们不参加了,去我的办公室吧。”家珍建议,“我们好好谈谈,我好像有了一个很大的发现,与你手头的案子有关。”
“那最好不过了。”关庶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们并肩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这时,关庶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小俞的电话。
“喂,关队长吗?我小俞,你在哪里?”声音好像很急促杂乱。
“你有什么事?”关庶问他。
“快看电视,成都三台,有重要新闻报道。”小俞在电话里叫着。
“你现在在哪里?”
二十九
关庶赶紧抬头寻找,正好边上就有一家开着电视的商店,关庶拉着家珍就往里面跑。
里面的人也正在看着新闻报道。
电视画面里,摄影机镜头摇晃得很厉害。从画面上看,这里好像就是人民公园里的景色。难道在人民公园里,再次发生了命案?关庶心里一阵紧张。
果然,画面里再次出现了前两次凶杀案的第一现场,那个诡异的角落。
又是这个地方!
现场似乎非常的混乱,许多的游客纷纷从四面聚拢到这里。
镜头继续在摇晃中前进,同期录音使得摄影师的喘气声都能够从电视里听得一清二楚。突的,镜头停了下来,开始在一群围观者中间挤进去,那些围观者的脸上,纷纷写满了恐惧和惊讶。
群众看见了什么?关庶无法得知。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之中,他已经能够猜出一个大概。他的心情异常的紧张,仿佛他已经看见躺在地上那具尸体,血肉模糊。
这一次,凶手又会给我们呈现一幅怎么样的杀人艺术呢?这个变态杀人狂!
这时,有一个节目主持人冲进了镜头之内,他开始向观众介绍现场的情况。
“……在接到观众的来电反映之后,我们摄制组连忙赶到了现场。而在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之后,记者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个场面……令我们无法想象,这世界上还有人做得出这么残忍的举动来……无辜的生命就此终结了……下面让我们看一看这令人发指的一幕吧……”说着,镜头仿佛试图在往里面挤,但一时却无法冲开拥堵的人群。
关庶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要找谁去拼命的样子。
忽然他意识到了,让被害者的惨状通过电视直播?这是谁他妈的想出来的?他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画面。那个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因为抓到了一个大新闻,所以他的脸上放着光彩。
这群狗仔队只顾了制造轰动效应,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忽然,从画面中他看见了小俞的人影,他赶紧拨通了小俞的电话:
“小俞,你怎么回事?怎么让群众都靠近了,还要让电视直播。你为什么不封锁现场,?”
“关队,我一个人实在是无法控制现场啊……”小俞哭诉着说。
“你他妈的会不会做事啊!赶紧保护现场,通知增援!”关庶几乎是在吼叫了,“你个小俞,怎么变得这么低能,连一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了?”
“关队,保护现场,通知增援,这……这有这个必要吗?”
关庶要让他给气死了:“你明天就给我指挥交通去……”
一边的家珍看到关庶这副愤怒的模样,也是十分震惊。
“好好跟你的手下说话。”她劝道。
这时,画面对准了一个物体,关庶停止了漫骂,他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了这个物体——
那是什么东西?
一边的家珍也在仔细辨认。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也许又是凶手的新花样吧。
“……我们看到,一共有一百多只流浪猫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是谁剥夺了它们的生命……”那个主持人站在现场报道着说。
没有死人!是猫!
关庶一下子从紧张中缓解出来,同时他看清了,在画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字塔。而金字塔的材料就是那些死猫的尸体。
这时,小俞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了镜头中,他一边看着镜头,一边用手机在和关庶通话:“喂,关队长,你看清了吗?”
“我看见了,我还以为是……”
一边的家珍听着他们的通话,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恐怖的金字塔,若有所思,嘴角微微颤动着。
关庶意识到,尽管不是死人,但是那个金字塔是摆放在那个角落里的,那是否又是那个杀手干的呢?
“小俞,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现场不要让人清理掉,还是要控制起来。”
“好的。”
“我也去!”家珍眼睛盯电视画面,对关庶说道,口气不容拒绝。
这,又是献给谁的祭品?
关庶和家珍站在那座金字塔前,久久地思索着。
在他们眼前,在那两棵古树的中间,有人用一大堆死猫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茔,底部大、顶端尖,足足有半人高,煞是诡异。
那些死去的流浪猫们七窍流血,场面血腥残忍。
片刻,小张赶了过来:
“关队,我刚从医院回来,去看了小高和小伟……”
“他们怎么啦?”关庶紧张地问他,这是两个刚刚出警校不久的年轻人,难道他们也遭遇不幸了?
“昨天夜里是他们两人在公园值班,但是在今天早上在换班时发现,他们两人全都昏到在观察哨上……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他们都是被一种迷幻药给迷倒的……”
“怎么会这样?他们说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他们说,在昨天午夜,公园里传来一种声音,是一种极其凄惨、恐惧的叫声,而且响彻整个公园内。他们在听了这种声音之后不久,便都失去了知觉。因此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无从知晓了。”
关庶和家珍对视了一眼,心里也上一阵悚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会让两个刑警惊吓得昏死过去?
“同时我也调查了这些死猫的由来。它们之前一直是生活在公园内的流浪猫,一共大概有上百只吧。不知到是什么人,就在昨天夜里。在公园里面投放了加了剧毒的猫粮。我已经和公园的工作人员走遍了整个公园,发现这些毒粮遍及整个公园的每一个角落……而流浪猫是吃了这些毒粮之后,全都七窍流血而亡……”
关庶的眼光再次注视着那个坟茔。他看见,那些死去的流浪猫个个都是皮包骨头,毛色暗淡。一看就知生前一定是受尽了饥寒交迫……如今他们却安详地躺在那里,反而是一副得到解脱的样子。
“你怎么看?”关庶问一边的家珍。
“像不像一座山峰?”她问关庶。
“像。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关庶说着,又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起来,忽然间,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死猫身上还有外伤,好像是被什么扎的。
“叫老杜来。”关庶看了一眼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这只是一些猫而已。”小俞不解地问。
“有必要!”关庶信心十足。小俞听了也不再说什么。独自站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一边的家珍,此时神色凝重。
“我有一个感觉,这还是你的那个对手干的。”她轻轻地说道,“现在看来,你所遇见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凶手。”
“怎么个特别呢?”关庶观察着她的表情,估计她一定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他在模仿别人的杀人手法!从我看见前两个死者被害时的形状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唯恐判断有误,反而影响了你的思路……而现在看来基本可以确定了,他在模仿张献忠!”家珍说道。
又是他!关庶惊讶地看着她。
“刚才我说过了张献忠屠四川的话题。但是,张献忠在四川之所以留下这么广泛的影响。与其说是由于他杀了这么多四川人,还不如说是因为他的杀人手法之残忍!”
“他都有些什么样的杀人手法呢?”
“第一是剥皮,就是直接活生生地把人的头皮给揭下来,你所遇见的第一个被害者就属于这种方式……”
“第二种就是掏肠,他先把人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