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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家闻言回看了一眼,再看看龙天逸,似是在等他的答复。
“如此便等等吧。”龙天逸看柳依冉神采奕奕、信心十足的模样开口应允。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依冉懒洋洋地倚在船栏上,看着渐渐由浓转淡的雾气,气定神闲地说:“可以继续了。”
雾虽没完全散尽,却隐约可见远方一处岛屿。对嘛,这才叫岛嘛,尽管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雾里看花,却真吊足了她的胃口。
而此刻,老船家行船异常小心,这看似平静的海面实则暗流不止,柳依冉显然也发现了微妙的变化,神情也不由得紧绷起来,能自由出入此地的当真是能人也。
正行间,三艘海船一字排开迎面驶来。一瞬间,鼓声喧天,伴着阵阵吆喝声传入耳际,这阵仗,够气势。
待行得近了,迎风摇摆的旗面上“纵横四海”四个大字霸气十足,张狂之势大展无疑。
“来者何人?竟私闯我纵横四海的领地?”一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手持大刀登上船头大声问道。
还真是占地为王了。
“在下龙天逸,特来拜会。”不徐不疾朗声开口,昂首立于船头,无须多言,那王者之气便蔓延开来。
“原来是龙翔山庄的少庄主,真是失敬、失敬。”略含笑意的语调传来,听不出丝毫敬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当真是狂妄至极。
“阁下如此排场前来迎接我等,也真是给足了面子。”萧珏悠闲摇着扇子,笑意盈盈地回了句,这身价便自然抬了上去。
柳依冉在一旁轻笑,这口舌之争他自是不在话下,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戏码。
“你又是何人?敢如此同我们大当家的说话。”壮汉很是不满。
“大当家?恕萧某眼拙,当真不识。”萧珏状似无聊地掏掏耳朵,明摆着对眼前之人不屑一顾。
“老三,不得无礼。”清亮的斥责声刚收尾,一阵笑意又漾了开来,紧跟着一道宝蓝色身影挑帘而出,迎风笑道,“我说今日怎么晴空万里,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原来是有贵客驾临,陆某有失远迎。”
二十岁光景,颀长的身影很随意的立在一旁,却也透着几分傲气,眉清目秀,倒也是个俊逸之人,却偏生得一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很难将这样的面孔同桀骜的语调相挂钩。
这话说得甚是好听,却没有一点请人上岸的意思。
“不知二位庄主亲临,有何见教?”他微微侧目,嘴角含笑,仿似能这样对话已是给了莫大的面子。
柳依冉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又看看对面好整以暇的人影,心下一阵窝火。若是要试他们耐性,这招的确高明,毕竟人家说得冠冕堂皇,而且一直含笑如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们的确是不请自来。
不过几句话便知龙、萧而人身份,还能如此随意的谈笑风生,真是不可小觑。
“还说是贵客,且不说端茶奉水,连门都不让进,贵地这所谓的待客之道真叫人开了眼界。”柳依冉凉凉抛出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得真切。随后又以手遮阳,皱眉自言自语地说,“这破太阳,本小姐虽非身娇肉贵,却也是细皮嫩肉,哪比得上你们这些身经百战之躯,扫兴!”
“呵呵,这倒真是陆某人的不是。”眼神扫来,见柳依冉瞪他一眼,不由一愣,随即笑着开口,“正如小姐所说,我等粗人自是皮厚,已然成了习惯,倒不想怠慢了娇客,还望诸位海涵啊。”
说着手一扬:“迎客。”
这话说的,不正指人中看不中用么。柳依冉一阵诽腹,不过目的既已达到,再作口舌之争倒真显得没风度了,况且这烈日下时间久了也真吃不消。
“这戏演得可真够假的。”柳依冉低喃一句,他二人笑而不语,眼里却透着赞赏,意在说带她来真是明智之举。
得,得,别这么看着她,只是充分发挥了一下女人本色而已。
终于看清了此岛的真面目,柳依冉不由得暗自惊呼,好大的岛!
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树林,不知名的鸟叫声声声入耳,海鸥便不再是海上特有的鸟类了,林前是一座座村屋,有序地排成几排,正中间是个大祠堂,门前两侧的空地上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张扬着耀眼的金黄,这便是所谓的鸟语花香。
岸边十来个女人说说笑笑编织鱼网,不时还引吭高歌几句,见着生人,眼光只是亮了几亮便又投身于手头的工作。小孩子嬉笑着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此情此景,让人不由想到“乌托邦”一词,除去海盗的身份,这里也算得上是人间乐土了。
看来这姓陆的把这里管理得极好,想着已然进了祠堂。
一个大大的“义”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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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合作
宝蓝色身影衣摆一掀,便落座在正上堂的虎皮大靠椅上,确有大当家的风范。
“几位请坐,上茶。”坐定身后,只手一请便吩咐开来。
四人一一落座,那拿刀的壮汉及另三位也依次端坐于堂下右侧的几张椅凳上,看来这四位当是其他几位当家了。
柳依冉细细打量对面几人:为首的是一位消瘦的中年男人,虽不苟言笑,可眼底泛着的精光却让人不得忽视;其次便是那一脸不满的壮汉,火爆的性子之前已有所领教,同那面相倒也相配,且称他为“大胡子”吧;再来是一直笑呵呵的胖老头,让人不由联想到笑菩萨弥勒佛,圆溜溜的身子倒显得几分可爱;最后一位一袭黑衣,冷睨来人一眼,取下随身的佩剑放在身侧的小桌上,看样子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既能坐在这大堂上,便都是有着各自的能耐。
目测完毕,柳依冉心里也有了计较,便悠闲地开始品茶,等着大当家发话。
“在下陆小凤,便是这纵横四海的大当家…”
“噗”柳依冉一听这名,这口茶愣是生生喷了出来,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
“对不住,这茶太烫,一时不察,让各位见笑了。”柳依冉放下茶盏,连忙致歉,眼神却不由自主向他飘去。
看着这张娃娃脸,想着风流倜傥的八字胡陆小凤,强忍着笑意对上了他的眼。
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莫名的疑惑,显然对这番说辞不信,却也隐忍不发。柳依冉无奈耸耸肩,低头数着杯里的浮叶,谁叫你什么名不好叫偏要叫陆小凤呢!
“言归正传,不知二位庄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大当家动了动身子,靠在椅背上说,“难不成只是来见识见识这世人口中的神域?”
“看大当家气宇轩昂,若真想纵横四海,也并非定要隐于此处。”龙天逸淡笑,却是话里有话。
“哦?我倒觉得此地极好,犹如仙境呐。”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大多仙境都乃避世之所,可这海上偏生不安宁啊。”龙天逸也浅尝一口,赞道,“好茶。”
“呵呵,说得是呢,这连日来我这家门口也不得安生,总是有人在附近徘徊。”陆小凤歪头看向龙天逸,四两拨千斤又把这问题抛了回来。
“陆大当家说笑了,这神域圣地再怎么不安生可是不影响大家过日子,倒是苦了外面的渔民,成日里提心吊胆,只有临渊羡鱼的份。”龙天逸果然不是三言两语便好打发的主,一句话的弦外之音任谁都明了。
“叫你一声庄主是看大当家的面子,你如此暗里污蔑我们是何用意?”大胡子听到此处终是没忍住,起身指着龙天逸大喝。
“老三!怎么越发的没规矩了。”陆小凤沉声唤道,斜扫他一眼,听着是在责怪,眼里却透着笑意,后者便不甘愿地坐了回去。
“呵呵,我陆某虽非豪杰,可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还不屑去做。”陆小凤话锋一转,又说,“当然了,各位也看到了,我这还有这么大家子人要生活,这在海上弄点别人得的不义之财也无可厚非。”
“陆大当家,别人打的可是你纵横四海的旗号,想必各位应是有所耳闻吧。”萧珏总算是开了口。
“哼,我胡大刀自会去灭了那帮狗娘养的。”大胡子又按耐不住性子了,“弥勒佛”在一旁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安毋躁。
“三当家的果然快人快语。”萧珏拱手笑道,“看各位都是忠义之人,有胆有谋,屈于此处还被世人误解,当真是不值啊。”
“值与不值我等自己有数,倘若二位是担心日后海上不期而遇,我陆某在此保证决不与你们为敌。”
“陆当家说哪里话,我看这里也有百来人口,这刀刃上添血的日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纵横四海现已名声在外,各位虽不在乎这名,可总得顾着家里人吧。”龙天逸扫了眼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众人,继续说,“这朝廷当真便不管不顾了么?我等今日可到达这神域,难保他人不会,只怕是有心人呐。”
“以各位当家的才干,纵横四海又岂只在盗上?”萧珏紧接一句,趁热打铁,“龙翔山庄生意上的往来,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经由海上运做,而各位正是海上能手,如若愿意,他日海上运做交于诸位管理,不知意下如何?”
“我等粗鄙之人,上不了台面,怕是要让二位失望了。”此时陆小凤虽自贬身价,却是摆明了不愿屈居人下。
“真不爽快!”柳依冉冷哼一声,叫大厅里的人听了个真切。
“姑娘是?”陆小凤总算是又注意到这个三番两次打断他话的女子。
“柳依冉,他们的朋友。”说着指了指他二人,起身说道,“纵横四海好气魄,可不是嘴上说说,挂面大旗看看,也不是劫富济贫成为侠盗便沾沾自喜。但凡沾上盗字,终是不可取。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不知你们为何隐于此地,也不想明白其中缘故。诚如龙庄主所说,朝廷并非都是吃素的,现在虽不见大的动作,却不代表你们就此高枕无忧。”
“他二人惜才,才有今日之举。而你们也非池中物,大家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便无高低之分,所以,我们可以合作。”柳依冉说到此处回看他二人一眼,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不知诸位可有兴趣做笔互利的买卖?”
“哦?说来听听。”陆小凤眯眼审视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柳依冉,对提议颇感兴趣。
“诸位海上的本领无人能及,依依佩服。纵横四海这名也不用改了,你们何不成立一个独立的运输系统,人手方面当然你们自己调配。龙翔山庄以后经由海上运输的生意全交于你们来做。简单说来,就是我们出钱,你们运货,大家互惠互利,如此买卖不亏吧?”不等他答话,柳依冉又开了口,“而且这龙翔山庄的货都由你们来运送,便更不用说其他商家了,还怕纵横四海做不出成绩?”
“你当真是个女子么?”陆小凤咧嘴一笑,倒显出阳光男孩的气质来。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缺德的女子倒让各位见笑了。”柳依冉笑得灿烂,女人怎么了?不是所有女子都等着男人来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