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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故丢失?”乌延朅稍想后冷笑。“一定是宋军偷袭。宋军不过六七十万,且南海刚平定,根本不敢抽调兵力来援。衡城大小十来仗,他们仅剩一半人不到,等开春我大求各族骑兵一至,除了渡江逃回去,别无选择。所以,如今也只能搞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你不必亲自去。传令两翼收紧,不要单独行动,严防着。这冻死人的天,他们难道还能游上岸搞奇袭不成?”
“王上,我……”乌延勒还是想去查清楚。
“你是我亲手足,也是我最信任之人。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帮我。”乌延朅提了另一个人,“让端格狩去吧。”
“也好,端格狩熟悉水性船能,又要接掌端格一族,多些战绩对他有好处。”乌延勒同意了。
端格狩奉旨往西翼,从那里过江就是大周的华州。
“大将军,也是奇怪了,上月分别派出三十只巡逻船,却有七八只不见了。我想可能是宋军偷袭,率船去找,可连具尸体都没见着。”水寨首将一见他就禀报。
“大周水域也找了吗?”端格狩问道。
“大周?”首将觉着不能,“此去大周三山五水之隔,而且水域边界有我百艘战船守着隘谷,一有动静就会惊动我们,只能是宋军。但如今西翼江镇城市都在大求控制之下,我就搞不明白他们藏哪儿了。这个月刚开始,又丢了两条船。大将军恕罪,是末将无能。”
“可知船丢失的大概方位?”端格狩没时间去论罪,他直觉要尽快解开谜团。
首将摇头,指着地图,“这些红点是失踪的船只派往的位置。第一次失踪船只后,我就注意了,以三四船为一组,但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带山虽然多,但靠水多陡崖,或者水道险峻,如果不入城镇港口,很难藏身。”
端格狩看那几处红点,分布并不规律,“江面上除了我们的船,还有哪些船?”
“渔船,货船,但必须有我们颁发的许可牌,入港的每条船都查。非常时期,我敢保证没人偷懒或收贿赂。”因为缺银子,不得不放老百姓继续营生,为他们赚军需。
“王的命令,收紧两翼,避免更多损失,把沿江城镇守住,谨防宋军登岸。”端格狩看不出名堂来,暂时只能传令。
第二天,端格狩亲自带一队战船,巡视江面。
尽管允许大求管理下的渔船和商船行走,江上却很清寂。难得见一两条船,确实如首将所说,都是附近城镇里出来的,有根有据。而且配备简单,船型又小,不可能令巡逻船失踪得无声无息。
一连三日,端格狩都没查出什么异样。当他以为对方知难而退了,得到一个坏消息,一艘前往水境的补给战船失踪。在这个军粮紧张的时刻,补给少了一整船是十分严重的。他想要封锁整条沿江线不许船出港,但命令需要时间层层下达。唯一的方法,只能对所有船只进行更仔细的盘查。
这天,端格狩遇到一条货船。从大小来看,堪比战船,又高又宽。虽然十分破旧,但基本结构坚固。他觉得有嫌疑,让对方停船。
“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他问。
货商黑矮,小眼睛流露惧意,“从刘家港来的,去封城买粮。”
“可有凭信?”端格狩踩踩脚下,空空声。
“有,有的。”货商拿出凭书。
上盖官印,又有兵寨将领保书,而且看不出伪造的迹象。端格狩还给他,仍然命兵士们搜查整条船。
一刻之后,兵士们都说没有什么发现。
端格狩要走,却看货商松口气的表情,心中一动,转身回来,“你走一趟不容易,就我所知,一般不会空船取货,总要先运货过去卖,再买货。你为何不这么做?”
货商一怔,连忙答道,“小的只做米粮买卖。原本是该去封州卖米,但今年没收成,所以得去买米。往年好的时候,我帮别人带货。不过,如今不景气——”不好说都是大求人打仗害的。
端格狩哪能听不出来,“罢了,我也知道做生意艰难。不过,还有一个地方要检查。”
货商恭敬问道,“将军只管查,小的是正经生意人。”
“来啊。”端格狩招来一队士兵,“给我在船底板凿几个洞,看看有没有暗舱。”
货商大惊,“将军,这……这怎么说的?船底板凿了洞,船就沉了。这船不是我的,是我花了大价钱租的。弄坏了,我赔不起啊。将军,手下留情,真没什么暗舱。”
端格狩不理会,“我知道的一个人,只要她造的船,就什么都有可能。算你倒霉,这船我直觉危险,总要我放了心,才能让你平平安安得过。”
货商一脸糊涂,不知道端格狩什么意思。
“弓箭手准备着,小心窜出凶悍的。不要往致命地方射,我要活口。”端格狩双臂往船舷上一撑,挑眉等着。不知怎么,他有些期待能再见到那个女子。
“禀将军,船板下没有暗舱,已经漏上了水。”然而,士兵并没有满足他的期待。
“没有吗?”端格狩失望溢于言表,淡淡一挥手,“回船,走。”
货商就喊,“将军,这船漏水了,叫我们怎么办?劳烦您带我们回港修补啊。”
端格狩头也不回,“不过几个小洞,拿布塞一塞就完事了。赶紧走,否则按你一个宋人细作,别说船,人没了,也不过顷刻之间。”
货商捂住了嘴,哪里还敢出声。然而,待端格狩的船走远,他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转身往底舱走。
舱里站了一个人,玉树临风的,水漫过了他的脚踝,仍笑若清风。
“十哥,他们走了。”黑矮个儿抓着脸,涂料痒皮肤。
被叫十哥的那个,正是墨紫的堂哥,比闽松还潇洒英俊,差点和墨紫点了鸳鸯谱的,闽榛。
黑矮这位是闽家十八郎——闽桂。
“把水车出去,全速回航。”船底板是假底,水是事先装的,真正底下藏了最近让大求船失踪的“真凶”们,闽榛说道,“他们将侧翼收得那么紧,今晚可以全数通过。”
“好嘞。”闽桂传令下去。
是夜,几十艘乌黑的船,从宽阔的水面中央安静行过,连只鬼影都没碰上。
船的样子很奇怪,高而平,大片甲板,没有舱,上有战车,腹中藏马。兵士三四百,脚跟踩脚跟地站。
它的名字叫,运兵船。
第514章 打你老家
封州大寨,屯兵万余。
格巴将军这晚作了个噩梦,硬生生吓醒后,出了他的营帐。
副将守夜,见格巴半夜跑出来,就问,“将军,怎么了?”
格巴脾气爆而直,哼哼道,“做了个噩梦,一下子也睡不着,出来看看。没什么事吧?”
副将笑,“没事。能有什么事?对面是咱们大求主力,有王亲自镇在前头,这儿都可以夜夜笙歌了。”
格巴爱冲锋,这回让大元帅乌延勒放在后方,心中本就不爽,听副将这么说,不由骂道,“放屁。这里就算风平浪静,也都给我安分点儿。谁违抗军纪,老子就砍他脑袋,你也一样。”
副将一缩脖,“将军,末将不敢。我的意思就是憋屈嘛。大周那儿打仗没轮到咱们,这回又让咱们守,平时练兵都白练了。”
“可不是,老子也烦着呢。前方节节胜仗,军功没咱们的份儿,倒成吃干饭的了。乌延勒乳臭未干的小子说我脾气不好,战场上只会拚命。娘的,打仗不拼命,拼鸟啊。格巴不服气,自认上阵威猛。
“报——”突然飞奔来一兵,“前方江面出现大片灯影,停在江中不动。
格巴眯眼,“是我们的船吗?”
小兵道,“好像不是。我们的巡船过去喊话,也不答。”
格巴突然很兴奋,“哦,有这等事?莫非不怕死的宋人来挑衅?把人都给我叫醒了,跟我上江面看看去。”
副将犹豫一下“都去啊?万一他们突袭寨中——”
“突袭?”格巴想着好笑,“除非他们从水里冒出来。大冬天的,冻都冻死了。”
副将觉得也对,随即点八十只船出发,只留少数人守寨。
但他们离开没多久,寨门前的水面上就出现越来越大的波纹,最终浮上数十道人影,悄然登岸,将把门的士兵迅速解决掉。然后越来越多的黑影上了岸,像冰冷的气息一般,铺卷过大寨。
格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让人端了窝,把船上灯火都点亮了,想要照清对方,并且大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风吹火,呼啦啦。风吹帆,啪啦啦。
对面的光忽明忽暗。
“再不出声,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射箭了!”格巴大吼。
仍然没有人答他。
“将军,我看情形诡异,最好还是回寨。咱们水寨易守难攻,不怕对方搞鬼。”副将心生不安。
格巴哪里听得进去,“给我射,射得他们肯放屁!”
弓箭手射了好几波,就听咚咚咚咚,却没有人惨呼。而且前方突然一暗,连船影子都不见了。
格巴大惊,“格老子的搞什么鬼?”
“格巴将军的厚礼,我领受了。”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女人?!”格巴禁不住道。
“当年我听闻格巴将军是个火爆脾气这回亲眼见了,果然如此。我这人说话也直。将军,你若投降,带着你这些船上的兄弟跳下水去,我就饶你们不死。”那女声,不是墨紫,又是谁!
格巴呸了一声,“女人不在家带孩子跑来打什么仗?”
说罢悄声吩咐副将,“是敌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好。”
副将转身刚要跑,就觉脖后来风喉头一疼,两眼翻白,死了。
格巴目瞪口呆看着那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箭,暴喊,“熄火!赶紧给我熄火!”
火熄了,敌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敌人,但那女人的声音仍亮。
“格巴将军,我好言相劝,你若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
格巴大喊,“我大求骑士只战死不苟活。小的们,给我射,往前射!老子不信,这么近的声音,他们还能躲到天边去。”
“哈哈哈——格巴将军真有意思,眼睛只长在前头,看不到后头。”墨紫大笑,“来,给格巴将军来点光,让他瞧瞧清楚。”
嗖嗖声不断。
刹那,天空爆开一片烟火。
“将军,他们在左边。”左翼将士大喊。
“他们在右边。”右翼传来惊慌。
“后面有船……很大……”尾部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已经让人包围了。
“格巴将军想战死沙场,我成全你。”墨紫的船在右翼。眼望着烟花黯去,她双手开弓,一支箭飞上半空,爆出一朵金花。
格巴就听数十声巨响,在他前后左右的船仿佛遭到了天摇地动一般,剧烈摇晃起来。士兵们惨叫,落水,奔逃,刚才还嚣张的士气一下子被打散了。
他不甘示弱,大吼道,“给我镇定一点,他们有武器,我们也有。架投火器,上大弩,快!快!”
墨紫没有再喊话,只对丁狗说道,“让海船冲撞过去,近距离搏杀,他们的投掷器和大弓弩就没脖。”
丁狗点头,令信号兵打旗。体积庞大坚固的海船以直线插入敌阵,登船作战,顿时一片厮杀音。他也跳上了旁边的将船,要亲自杀敌。
那条船上,又跳上了肥虾,还跳上了水蛇。
赞进对着墨紫,欲言又止。
“你也想去?”墨紫看出来了。
丁狗在等。
他们与臭鱼情同手足,如今心里憋着一股火。
“我只有一个要求。”墨紫奈何身手不够好,只能观战,否则会连累其他人,“都要活着回来。”
赞进面色坚毅,跳上了那艘船。
丁狗举拳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