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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们试过注射了,但是……”助产士为难地说,“很明显没有效果。”
李鹭完全是无助地在枕头上磨蹭,汗水湿透了头发,眼睛没有焦距地微张,已经不能分出精神和奇斯说话转移注意力了。煎熬还在持续,不论是对李鹭,还是对奇斯,都是一样的煎熬。奇斯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知道他们还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在一起。
这一日的凌晨四时,纽约市还在夜晚的宁静里,夏日的空气也变得凉沁,产房中终于出现了变化。两个生命先后脱离了母体,精神万分地发出嚓亮的哭嚎。
李鹭半闭眼睛,她听到了婴儿的声音,手心里是奇斯脸颊的触感,自己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握着,全身上下充满疲惫、疼痛的余韵,还有自己所爱的人的气息,还有家庭新成员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奇斯也在一眨不眨专注地看她,觉得这样的情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烙印在记忆里。
那时候泛滥了河水和泥土香的热带雨林里,这个男人直视她的眼睛,很认真而且很诚恳地说:“我喜欢你。”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啊,这样的情景让人永远不会忘却,也一直不断地在生活中重复著。她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那么地深爱眼前的这个男人。
奇斯,我所爱的奇斯……
她不出声地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就觉得很平和很幸福,然后牵着他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安静地睡了过去,心里还在想,等她恢复了,一定要亲自调教自己的孩子,不能让奇斯给宠坏了。
【之五记我们强悍的母亲大人和万能的父亲大人】
我叫洛克昂,双胞胎弟弟叫做洛克沃夫,今年就要满十二岁了。
我们家庭成员一共有十个,用爸爸的话说,就是“恰够红蓝四人小队与指挥官的编制”。用杨叔叔的话来说,就是“比中国甲A七场队员要少一个人的编制”。然后爸爸就会很郁卒地质问杨叔叔“你怎么能这样骂我们家呢”,杨叔叔就会一脸冷笑地回答”我就是喜欢欺负你这个笨蛋”,妈妈则会凉凉地说“杨你今夭就留在我们家吃晚饭吧,我叫朵拉来一起弄大餐”,于是杨叔叔一脸想留下又不敢留下的表情,更加郁卒地回家去了。顺便说一声,他家就在我们对门,隔了前庭和小道,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
我们家不是一开始就有那么多人的,最开始的成员是爸爸和妈妈,第二批成员就是我和洛克沃夫。由于我和洛克沃夫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相差距还挺大。总体而言,弟弟比较像爸爸,头发是金黄色,不过眼珠子是唬拍褐的,而我比较像妈妈,头发是黑色的,个子也比弟弟要矮,不过眼睛却是很浓的绿色。妈妈很喜欢我的一对眼睛,记得大概是我五岁的一个晚上,在父亲大人给我们讲完三只小猪和狼的故事之后,我昏昏欲睡了,妈妈那时候正坐在沙发上保养枪械(据说那个“沙发”是用装甲车的废弃装甲改装成的,一位叫做埃里斯的怪叔叔对此赞不绝口,认为上面的弹痕是最美丽的人工雕花),她大概以为我和弟弟都睡着了,便对爸爸说:“老大的眼睛真漂亮,要是装在水晶玻璃盒子里一定比英国王室珍藏的那块祖母绿漂亮得多。‘;
爸爸当时哑口无言,他一定是嫉妒于我的眼睛比他的要漂亮,于是哑口无言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你就从来都不说我的眼睛漂亮。”
他的语气委屈得很,很像弟弟要求一把“真家伙”做除夕礼物却被驳回那时候的样子。简直是太有意思了。然后妈妈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样,很无奈也很温柔地开始甜言蜜语,把爸爸说得破涕为笑。
……等等,我怎么觉得越说越奇怪,难道我们家的情形就是传说中的“性别错乱”吗?!
晕倒,不管了。至少父亲大人在外面还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他一辈子也只有在我们的母亲大人面前才会露出这种神态吧。
自我们记事起,妈妈就是赋闲在家,偶尔到卡尔伯伯的医院帮忙。爸爸也很少出任务,整天带着我们到处跑,参观了各式各样的靶场、训练基地、实战演习。
我和弟弟以及妈妈都很爱爸爸.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家早的饭菜都是爸爸一手包办,我曾经疑惑为什么妈妈不去帮忙。
后来,在我和弟弟五岁那年,终于有那么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住在隔壁的邻居朵拉·席塞拉女士到我们家做客,恰巧爸爸出任务去了,于是朵拉阿姨就与妈妈联手炮制了一顿在任何意义上都可称为独一无二的“大餐”。
看着被切成丁状的巧克力布丁和凉粉被浸泡在酱油、陈醋以及威士忌的混合液中形成的被命名为“清凉激爽”的菜肴,我不禁怀疑,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比朵拉阿姨更有创造力。
母亲大人立刻推翻了我的感叹。
她绝对是造物主所创造的活生生的奇迹!
我和弟弟眼睁睁看她抓了一只前几天弄回来的活鸡,很严谨地往它脖子里打了一管空气,干净迅速地弄死了它,接着打开微波炉,直接把它丢了进去。
我小心翼翼地问:“妈妈,您不拔它的毛吗?”
她仰天想了一下,然后不很确定地说:“在我父母生长的国家,有一种做鸡的方法叫做‘叫花鸡’。我确信那是一种不用拔毛的做鸡方法。’”为了表述准确,她使用了母国的语言。
弟弟“啊”的一声,立即说:“妈妈,爸爸说做鸡是不好的行为。”“谁说做鸡不好?你爸爸做的鸡就很好。”
“可是爸爸说他的老师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做鸡一点也不好。”
听到现在,我确信他们两个绝对是鸡同鸭讲,妈妈从小就在美国生活,虽然会讲华语,口音也很地道,可是对于某些俚语是不了解的,而爸爸在史威克伯伯的日夜熏陶下,对于某方面的俚语是知之甚深。
我只好站出来制止了他们幼稚的行为:“可是妈妈,叫花鸡是要先处理了内脏之后,在鸡毛外面包裹一团泥,然后丢进火堆里面烧吧,爸爸告诉过我做法。”
伟大的母亲大人疑惑地说:“洛克昂,你觉得鸡内脏不好吃吗?”
“很好吃啊。”
“既然好吃为什么要处理掉?”
“……”
“你喜欢吃泥巴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在鸡毛外面包裹泥团?”
“……”
“微波炉能烧熟食物吗?
“能。”
“火能烧熟食物吗?”
“能。”
”既然火和微波炉的作用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能用微波炉代替火堆?”
……全知全能的神啊,我们的母亲大人真是太有才了,我说不过她!我哭了,为自己亲爱的爸爸感到悲哀,估计那只鸡在天之灵也要哭了。
结果这一餐就是彗星撞地球的大灾难!自此之后,我和弟弟都立志学会父亲大人的一身本领,再也不能给母亲大人掌勺的机会!
由于妈妈过于有才,我们家偶尔会弄出很大的动静,类似于爆炸的声响。每次爆炸之后,家里立刻陷入了救火救灾的忙乱之中。
周围的邻居都是有钱人,据说他们纳的税很高,所以对自己享有的权利格外看重,每次都立刻致电警局投诉我们一家的可疑响声。
终于有一次,爸爸被带进警察局和一群闹事的地痞关在了一起,说是要让他感受一下“小混混们爱的教育”。妈妈不紧不慢地联系做律师的霍华德大叔,第二天去警察局保他出来的时候,警察们几乎是送瘟神地把爸爸轰了出来。
我和弟弟看见同时出来的还有十几个涕泪交流的叔叔伯伯,他们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原本想起诉爸爸故意伤害,可是警察们一查头天晚上的监控记录,爸爸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只给了一拳,还不是打在要害上。警察们悲哀了,爸爸是正当防卫,于是混混们受伤的医疗费只能由警局申请资金进行赔偿。
此后爸爸再没被找过麻烦。
第二次比较大规模的吵闹,是妈妈被带进了警察局。着急万分的爸爸在半个小时之后就已经抓了艾瑞叔叔一起去保她,可是他们也晚了,妈妈所造成的后果显然更具破坏力。警察们想告她故意破坏公物,可是一查录像,她是被一个女人一把推在墙上,“不小心”就把墙给撞塌了,飞溅的砖块把附近围攻她的几个女人砸伤。妈妈离开警局的时候还愤而怒喝:”这是豆腐渣工程!你们等着瞧,我要告你们用我们的税金建豆腐渣工程!”
经过两件事之后,我们家周围爱好和平的人士纷纷挂牌出售房屋。很快,房屋陆续有了新主人。
先是杨叔叔搬到了小道对面那栋三层的蓝色屋顶的房子里,他说他在市区开了一间新酒吧,生意还不错,以后就在纽约定居了。接着是朵拉阿姨,她说她换了个部门工作,以后每周只上三天班,即使往返于华盛顿和纽约之间也不会觉得很麻烦。然后卡尔伯伯也在朵拉女士旁边斥资置产。再后来,文森特、埃里斯、布拉德也在周边买了房产,只是他们不经常回来。被他们包围之后,再也没有人投诉我们家类似于爆炸的可疑声响了。
不过在妈妈弄爆第十六台微波炉之后,她终于放弃了学好烹饪的决心。我不知道妈妈怎么会那么生猛,大多数时候爸爸都会陪在她身边手把手地教,可是她不是“不小心”关微波炉门太用力了,就是在求知欲的驱使下把易燃易爆物品丢进去进行“合成”,爸爸总是很纵容,打扫完了战场,第二日又从地下室搬回一台新的微波炉。
在我和弟弟满六岁的那年,家里开始增加新成员。
第一个是我们全家到阿富汗看望史威克伯伯后带回来的妹妹雅兰尼娅,朵拉阿姨帮我们办好了收养手续。她刚开始很沉默乖巧,据说在她原来住的村子里,女人地位很低,不能在男人面前随便说话,连脖子都不能露出来。在看到妈妈和爸爸又打又杀的相处模式之后,她先是晕厥一般的胆战心惊,后来也终于渐渐放开了,我和弟弟后来才知道雅兰尼娅原来是个爱好恶作剧和愚人节的小恶魔。
紧接着在索马里又带回了一个姐姐索娜拉,据说她原先的妈妈和别的男人好上了,被村里人用石头砸死。我和弟弟都特别喜欢她,因为她做事总是有条不紊,说话总是不温不火,还会做很好吃的烤饼和奶酪。在她的面前,连雅兰尼娅那个小恶魔都会乖乖的不再捣蛋,因为如果不听话,索娜拉就不把特制奶酪分给她吃。
再后来……
家庭成员在我们满十岁那年固定下来,这时候,父母已经养了有八个孩子了,各个人种都有。行政部门担心父母无法给他们足够的照顾,曾经不予准许办理收养手续,母亲大人一怒之下就告上了法庭,连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站到了证人席上。在提交了纳税证明之后,华丽丽的资产数字和我们一家人的齐心协力打动了法官大人,于是前途一片美好……
美好吗?我觉得简直要用“血色青春”来予以评价。
走出纽约州法院,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对妈妈说:“总算能组成红蓝小队进行对抗战了。我领着四个孩子,你带四个孩子,我们看看哪一队能赢。”
妈妈耸耸肩,算是答应了。
我们兄弟姐妹八个人,喜欢吃爸爸做的饭菜,喜欢妈妈上的识字课,衣服破了爸爸会仔细地补好,生了病了妈妈会很温柔地照顾。至于爸爸心心念念的对抗战“四人小组对抗战”,不论是跟爸爸的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