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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华还未来得及开口为自己辩解,林黛黛就开口道:“嫔妾从前触怒贵嫔娘娘,还是竹华偷溜去为嫔妾报信,嫔妾才保全了这条性命。若当真是竹华,她何必等到现在再来害臣妾!”司棋一时眼泪都落了下来:“那就是小钱子了!或是抱琴、入画呀!奴婢当真冤枉!”入画平日性子就烈,这时都危及身家性命了,还如何忍的?
登时就重重磕了两个头说道:“启禀娘娘,司棋近来表现就古怪!几次三番未得小主允许就要进卧房,还请娘娘明鉴!”房内一时吵作一团,还未有人敢在房音面前这样放肆呢,她一时被闹得连脑仁都疼,正要发怒,忽见的自己身边的宫女艾夏捧着一个匣子进来了。
一时间大家俱都静了下来,只眼巴巴的看着那宫女。那宫女跪下,将匣子打开捧过头顶说道:“这是奴婢在西边顺数第二个配房里搜到的,正用衣服包裹住装在箱子里。不知是谁的呢”入画急喊道:“正是司棋的!”
房音看那匣子中并不是人偶、草人一类,只是几柱寻常的香,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古怪东西?”莫怀德见搜到了东西也跟着进来,他在深宫中浸淫多年,什么龌龊事物没有见过呢,当下在那匣子中搓了些粉末,放到鼻端嗅了嗅。接着就躬身说道:“禀娘娘,此物正是闹香,闻了能使人惊悸、怔忡。与人偶一样,都是污秽、禁忌事物。”
司棋听了嚎啕大哭道:“奴婢真的不知什么闹香不闹香!奴婢冤枉啊!”这时之前一直未发声的陆才人突然开口劝道:“在宫里行这戕害、诅咒主子的事,可是要累及家人的呀。何不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好将功赎罪,或许能宽宥你的罪刑?”
司棋听这话之前,只想着怎样保全自己的性命,听了陆才人这一番话才惊觉——此时想要活命,无异于痴人说梦,只不要累及家人就算福气了。她又偷偷瞄了一眼秦充容,秦媚儿全不望向她,只专注的看着那个匣子中的闹香,显然是不欲理会她死活的意思了。
司棋心一沉,横竖她这条命保不住了,何不少拖累些家人,于是胡乱抹了一把泪,正要开口,却听见秦充容却微笑着说:“正是陆才人这句话,若只是一时糊涂,或许受刑之后还能去浣衣局呢,等到了年纪,也就放出去了。”
浣衣局正是犯罪宫人服役洗衣的地方,若司棋真还有性命去那里,未尝不是她的福气。可她听了这话之后,面上渐渐浮起一抹绝望的神色,不多时又轻轻笑了几声,转而对着林黛黛说:“是我一时糊涂害了小主,与旁人无关。”说着深深磕了一个头,重到房内诸人都听见了“咚”的一声。
司棋磕下那个头之后,便久久不再抬头,仍伏着地。众人正在纳罕,忽见正有血从司棋头下蜿蜒而出。
蓟春反应最快,惊道:“不好,快将她翻过来!”立时有胆大的太监将司棋身子翻了过来,有胆小的宫女尖叫了一声——司棋咬断的半截舌头拉在一旁了,血正源源不断的从她口中涌出。
司棋先时还被血呛得动弹了几下,不多时便再无声息了。
☆、32浣衣局
从司棋认罪到咬舌自尽不过是片刻功夫,此时众人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皇后身边胆大的太监上前去伸手探了一下司棋的脖颈,然后摇摇头说道:“已经没了脉息了。”皇后一听又惊又恼,这岂不是死无对证了?这样如何向容景轩交待?
房音看着外面渐已蒙蒙亮的天,慢慢吁出一口气说道:“秦充容与陆才人再回去眯一会吧,艾夏留下来再查检一遍,天亮了本宫就命梵宗楼的法师来。樊敏原将司棋尸体送到净乐堂去。”樊敏原是她身边得力的太监,而净乐堂则是无资格得土葬的宫人的火葬之处。司棋犯下的罪原就是要赔上性命的,如今她既死了,自然不能土葬。
秦充容见暂逃过一劫,不由暗松一口气。偏这时林黛黛开口娇怯怯地开了口:“娘娘,嫔妾不敢呆在这了。”遂初堂原就更加僻静些,这时又新丧了一个人,血还留在地上呢,不敢呆在这里也是正常。皇后眉心一跳:“既这样,那么睦美人便先随本宫回昭阳宫吧,等樊敏原收拾好了再回来。”
秦充容经此一次自然知道林黛黛不是盏省油的灯,方才刚松下来的气,又立刻提了起来。可一时也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黛黛跟着皇后一起去了昭阳宫。她又转头望向陆才人——如果过了今夜她还不知道陆才人在弄鬼的话,她便不配做这个充容了。偏陆才人看着还是一贯的老实样子,直直地问:“妹妹,咱们也回惜颜殿吧?这怪怕人的。”
秦充容早按捺不住想去增成殿寻她姑母找对策,却不能与陆才人明说,只好挤出个笑脸来说道:“妹妹胆子小,不敢直接回惜颜殿,想去咸若馆求菩萨保佑,姐姐要一道么?”咸若馆与梵宗楼一样,也是皇宫中的佛堂,只不同的是咸若馆常有太妃在那通宵念诵佛经,所以即便是晚上也是有人在的。
陆才人知道她必是去找增成殿的宜妃,自己跟着也无益,便说道:“妹妹那三味安神汤早发挥效力了,我方才就困的不行了,我还是先回惜颜殿休息了,妹妹待会也帮我求一个护身符呀!”秦充容忙强笑着答应了。
那一头皇后正坐在凤辇上头,旁边正是蓟春为她扶辇,她一边抚着头一边说:“睦美人在后头吧?”蓟春点点头说道:“娘娘放心,因睦美人还在病中,奴婢还给她安置了轿辇。”皇后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天南膏你带了么?”蓟春忙从腰带中取出一个掐丝珐琅小盒子来说道:“奴婢随身带着的。”
皇后接过那盒子,将盖子打开,略略沾了一些涂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手指轻轻搓揉着。蓟春之于皇后便如竹华之于林黛黛,一时有些愤愤的说:“司棋的事,必与秦充容脱不了干系。司棋原本要招的,结果一听秦充容的话,就自尽了!”蓟春是皇后的陪嫁侍女,因此私底下依然习惯把皇后称为小姐。
皇后哼了一声:“你当我傻么?只是这话怎么与皇上去说?何止秦充容有古怪,今晚这三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蓟春一时也为如何向容景轩交待而苦恼,皇后忽又问道:“你还记得秦充容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蓟春想了想:“仿佛是这样:‘受刑之后还能去浣衣局,年纪到了就放出去。’”说着嗤笑一声:“若真是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凭是谁指使,都只有一死啊!”皇后正按摩着自己太阳穴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那想来正是这话里有古怪,蓟春,待会你就不要歇息了,直接去浣衣局查一查!”
蓟春听了也觉有理,便笃定的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忽而又有些幸灾乐祸:“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宫里谁不知道秦充容与宜妃乃是一条心,若这是真是秦充容做下的,奴婢就不信与宜妃脱得了干系!”房音听了心中一动——她在这宫中并不很在意宠爱,甚至皇后之位也不是她最看重的,她真正爱重的乃是膝下两子与太后之位。
她当时嫁给容景轩时,就有人说她是“今之郭圣通”,然而她并不在意这些——若真能做人上人,做郭圣通又何妨?况且她也未必像郭圣通那样无能!偏嫁给容景轩后的几年都未有所诞育。只能眼睁睁看着宜妃所诞下的蕴端,由一个只会窝在乳母怀中的婴儿,长成一个会满地乱跑的小小孩童,而自己的膝下始终空虚。
那时蕴端是容景轩唯一的孩子,而宜妃原该是容景轩的正妃的,所以即便她是太子府中名义上的女主人,即便家族为容景轩荣登大位出力不少,仍常常觉得被宜妃压的喘不过气来。幸而蕴端五岁时,她终于有孕,其后又连诞两子,日子这才松快了些。但这样与宜妃明争暗斗的日子过了四五年,以至于到了如今,她仍觉得在这深宫中,她只有一个劲敌,就是宜妃。她的孩子们也只有一个敌手,就是蕴端。
偏近来蕴端去都察院理事一事,又勾起她最不愉快的回忆。思及至此,她忽觉得这次正是个好机会,于是便轻轻对蓟春说道:“若与宜妃脱不了干系……”蓟春自然心领神会,只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必会好好去料理!”
另一厢秦充容正急的乱跳:“姑母,这次该怎么办?求姑母救我一命!”今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宜妃早醒了,只是为了避嫌才没有去遂初堂。宜妃见她急成这样反说道:“慌什么?事情还未到那一步,你就急成这个样子。”说着指了指放在秦媚儿手边的薄荷甘草茶,命她饮上一口。
那厢皇后与林黛黛正到了昭阳宫,皇后仍急着要查这事,便先安置了林黛黛在西次间先暂住一段时间。这对妃子来说可真是天大的体面,林黛黛忙行礼说道:“嫔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只是,有一句话臣妾不当说不当说。”
皇后语气温和的说:“可是哪处不妥么?但说无妨。”林黛黛欲言又止,终于仿佛心一横似的说道:“嫔妾想来是因为这厌胜之物才身子不适。那么娴嫔姐姐那里……”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眉心狠狠一跳,未说是也未说不是:“眼下还能眯个小半个时辰,睦美人体弱,多多休息吧!兴许待会梵宗楼的师傅们做了法事之后,睦美人的病就好了。”
说着便回自己寝殿去了,林黛黛此时心砰砰直跳——娴嫔那里也有厌胜之物原是她的猜测,依照宜妃与秦充容的毒辣,若想栽赃自己,想来这样的事物必是“一式两份”的,怎会给自己洗清嫌疑的机会呢?今日秦充容正露了马脚,想来皇后也察觉了。宫里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庶长子蕴端的让皇后如骨鲠在喉。想来即便没有厌胜之物,皇后也能搜出一两个来,更何况若是有呢。
皇后回了自己寝殿也未安歇,只端着青玉茶盏对着蓟春说:“我原本以为睦美人是个以色事人的,不想今日看她居然还有几分心机。娴嫔那儿,你怎么看?”
蓟春想了一会,微微笑着说道:“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孕妇体弱,也该让法师们去睦元堂一趟才是,兴许法师能觉出睦元堂有什么不妥呢?”这样睦元堂里若是有古怪,便能被查出来;若是没有,也只是皇后顾惜皇嗣,让法师为娴嫔祈福罢了。
皇后听了一振:“是啊,若是法师觉出不妥呢。陈阿娇贵为大长公主独女,又与汉武帝是患难夫妻,也不过落得个幽禁的下场。”一时间她半夜被惊醒,眼见宫女自戕的疲与惊全不见了:“待会你便去查浣衣局里头司棋有什么渊源,再命菀秋去请法师分别为睦元堂与遂初堂做法事。”蓟春点头应是,皇后忽又想到自己那两个正沉沉睡着的孩子:“对了,再命熏艾驱一驱邪,咱们也从梵宗楼请一尊菩萨回来。”
蓟春一一应是,立时便去办事。
不过一个时辰,又到了妃嫔们给皇后请安的时辰,昨晚之事动静颇大,只除了一些位分太低,还不知消息的采女、美人,与因孕卧病在床的娴嫔为得到消息外,在这宫里略有些耳目的妃嫔都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人人自危,都在自己的房中搜检了一通,怕有什么脏东西危及自身。
皇后此时还未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只略说了个大概,又告诫了各个妃嫔要守住规矩。这些妃嫔中有许多自幼常常陪着自己的母亲、祖母在佛堂烧香礼佛。又亲眼见了林黛黛这月余来的样子,自是对这些巫蛊之术深信不疑,朝会一散,便一窝蜂似的涌到梵宗楼里去请平安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