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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和失去,并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事。”我没有顾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继续说,“我失去了亲生父亲,但是我却得到两个同样爱我的人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些以后得到的东西在我失去的时候都是我不曾想到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跟亲生父亲相认,我也根本不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值得我付出和关心的人有很多,但绝对不会是他,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这或许有些牵强,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爱我现在的爸爸和妈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anya,人要接受现实,虽然现实可能并不完美,但是你越逃避它就会越嚣张,嚣张到最后你会觉得自己无力抵抗,然后被它控制,我不希望我的妹妹在现实面前低头。”我说出“妹妹”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颓然的轻松,这两个字原来并没有我意料中的那么困难。
我感觉到anya通体的震颤,但是后一秒钟她的巴掌就铺天盖地地朝我的脸上扇来。
我没有让开,一下一下地承受住,我想如果这样能够减轻她的痛苦,那我为什么还要反抗呢?于是我低下头,没有出声,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打湿了一片床单。
我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这种痛苦让我无法呼吸。若是换了以前我铁定一巴掌打回她,可是现在一切水落石出了,我怎么可能忍心再去伤害她。我低着头,脸渐渐麻木,变得没有知觉,我想你打吧打吧就当是我欠你的了。
可是令我感到吃惊的是,巴掌的掌风停止了,倒是有一双暖暖的手臂慢慢的圈住了我的肩膀。我惊愕地抬头,anya趴在我的身上泪流不止。
我如释重负,眼泪又一波一波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我想如果这些巴掌能粉碎过去所有不堪的回忆和伤害的话,我一句怨言都没有,甚至如果她愿意的话再多打我几拳我都能忍。anya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她嘤嘤的啜泣然后浅浅的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
她叫我姐姐,她叫我姐姐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像哄小孩一样地哄她,只有这时候我才顿然发现了她的脆弱,其实正像萧逸所说的那样,她真的是在用伤害我的举动伤害她自己。
“好了,这下没事了!”萧逸和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他们一脸明媚的笑散在病房的空气里,冲走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和anya两个泪流满面的孩子痴呆地看着笑得跟过年大阿福似的男人,一脸迷惘。
“anya,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该忘记的都忘记它知道了吗?”链在anya身边坐下,轻轻地摸她所剩无几的长发。
“链,你抢我台词了。”萧逸也笑嘻嘻地跑到我身边,故意撅着嘴朝链不满地抗议。
我和anya同时破涕为笑。
“OKOK,现在不要说这些了,首先是得帮这两个小姑娘看好病。”山羊胡医生神仙一般地破门而入。
我小声对anya说这医生神奇得很呐!我怀疑他上辈子是干零零七的。然后anya笑了起来。
山羊胡老头对anya说,“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腿是自己的,你还小,能跑能跳多好!我想没人愿意跟那些整天卧床哼哼唧唧的人一样吧?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更多的求生本能啊。”
这番话一出,我们几个同时笑了起来,我迄今为止还没有听到过有医生这么说话的,anya也笑得很开心,然后她说,“医生,我的腿还能治吗?”
老头说你认为能治它就能治。
然后他转过头对我说,你的道理也跟她一样。我把你们当自己孙女看呢,你们至少也得像我孙女吧!坚强点啊,小姑娘们。外面的世界等着你们闯呢,何必把自己的命交给医院。
萧逸握紧了我的手,我看到链也拉起了anya的手。我从来都没想过能和anya尽释前嫌,像现在这般相亲相爱。虽然我和她之间还会有一些小小的隔膜,但是我坚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本不该存在的错误的仇恨终究会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望向窗外,一切就像春暖花开。
我是美云;还是姚小布?
anya的状况并不是太好,右腿几乎已经不能着地,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一直窝在她的房间里,陪她聊天,想让她忘记痛苦,我也只能做这些。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忽然间发现anya竟是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化疗过程异常艰辛,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一句抱怨都没有,安静得就像一个娃娃一样任凭医生和护士在她腿上摆弄。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而anya,我的妹妹,却可以一声不吭的接受医生安排的一切检查和化疗,这惊人的忍耐力看得我目瞪口呆。有时候当护士把手腕粗的针筒推进她细细的大腿的时候,我几乎都不忍去看,而她照样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就是这样一种什么苦都自己背的性格促成了今天的局面,萧逸说anya和当初的我很像,都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的姿态,孰不知自己的伤口却在累累增加。
我挽着萧逸的胳膊说,“现在都好了,链变成了我妹妹的男朋友,而你成了我男朋友。好像老天忽然又对我开了大恩了,只是……”
我忽然间的沉默并没有逃过萧逸的眼睛,他说,“我一定会找到Paper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萧逸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惶惶的,急忙问出了什么事。萧逸什么都没说,就是一个劲儿地瞅着我,我用力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对着我大叫,“你是姚小布?你是姚小布?”手舞足蹈的就像一只猴子,好看的猴子。
“你傻了还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就说,真的很像啊!”萧逸没理我,依旧托着我的下巴使劲朝我看。
“喂喂喂,你想害我下巴脱臼啊?”趁他松开手之际,我连忙捧住我的宝贝下巴,就好像快被他捏得掉下来了一样。
“小布,原来你就是美云当年捐心脏的那个小姑娘啊?”萧逸嘴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嗯?什么意思啊?”我猜测我当时的嘴巴可能跟他一个样。
“前面我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老山羊'在跟你爸妈说你的情况,你妈妈说你小时候接受过一个捐赠心脏,老头就问你妈了,说是不是从器官库里取出的,你妈说是当时一个溺水的女孩子的家属同意捐赠的,而且手术非常成功,可是没想到过了十多年反而出了状况,从老头的话里我想大概是美云的心脏出现了一些问题吧,所以老头必须得去你以前做心脏手术的医院去把你的个案调出来,才能确定你这次手术的过程。太巧了,我真的没想到!哈哈哈,这叫什么?好像是缘由天定,份在人为是不是啊?哈哈哈……我以前就觉得你跟美云的脾气挺像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她的心脏在你身体里的缘故吧,我真的一百个一万个没想到啊!!!”我从来没试过看一个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萧逸算是第一个。
“美云啊,你一定也没想到吧,你的心脏居然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啊,哈哈哈……”萧逸开心起来像个大男孩一样。
看着他兴奋的满屋子跑,我却反而有了一种失落感,萧逸是不是依旧记挂着美云?美云可能一直没有从他的心里消失吧,所有的这一切,包括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宽容和帮助,以及日日夜夜的陪伴都是因为我跟美云相似的关系吧,而且现在我知道在我左心室里跳动的是美云的心,难道真的一切冥冥中注定的吗?美云一定是不忍看萧逸独自一人活着,于是就找了个躯体寄放她对萧逸的爱,而我,就是这个可怜又倒霉的躯体。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不过萧逸没有看到,他还沉浸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兴奋当中。
“萧逸,如果我不是美云,你就不会喜欢我了是吗?”那晚看到萧逸趴在我床边熟睡的样子,我忍不住轻轻地问他,又或者是问我自己。
“其实你爱的还是美云,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吧?你以前也对我说过,看到我就像看到美云一样,因为我们有着极其相似的个性。那现在呢?现在的你,究竟爱着谁呢?”我喃喃地说。
“爱你。”萧逸的嘴唇动了一动吐出这两个字。
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脸,然后他慢慢睁开眼睛对我微笑,说,“傻小布,笨小布,我爱的是你,不是美云。你早就取代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她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曾经和一个回忆,而你,是我的现在和将来。”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逸干净俊朗的面孔,一边哭一边笑地打他,他抓住我的手,然后狠狠地吻住我。
手掌心上的舞蹈
anya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似乎是老天开始眷顾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有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骨瘤很顺利地被切除出来,虽然医生提醒我们说今后有可能会复发,但是我们依然很开心,至少这一关anya是闯过来了。以后的事谁都不能预料,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我们都开始懂得要抓住眼前的美好,将来的事就留着到时候再说吧,杞人忧天其实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本着这个想法,我们几个人在anya的病房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聚餐会,我妈和我爸也去了,anya一开始有点不自然,但是当我妈笑着摸她的额头的时候,我感觉到一丝鲜活的笑容从她的脸上迸出来。我看着笑容明媚的anya,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惆怅,所有人看起来都恢复了精神,可是Paper,Paper,你又在哪儿呢?
anya的父亲始终没来看过她,除了依旧定期在她的户头里存一笔不少的生活费外,和anya根本没什么联系。刚做完手术,anya的腿需要一些基本的锻炼才能逐渐恢复到过去那种健康状态,于是她就继续留在医院里做着复健。她跟我说很多小时候的事,说她的妈妈漂亮得让人嫉妒,说她觉得她妈嫁给她爸很可惜,因为anya一直认为她妈妈应该能嫁个比他更好更疼她的男人做丈夫。我笑着打趣说,如果真那样你就没机会出来了!anya说其实我心里说不出对我爸到底是爱是恨,虽然妈妈的死是因为他的关系,但是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说不准的,谁能料到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最后分道扬镳时还要盘算着分割财产之类的零碎琐事呢?anya说但是如果他能对我妈好一点点的话,说不定我妈就会很开心很幸福地继续生活下去了吧。anya有时候的想法是很单纯很可爱的,她觉得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同时爱两个女人呢?可以同样对她们好给她们爱和呵护啊,这有什么难的呢?对于她的这些想法我不置可否,我只是告诉她,所有的爱情都是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当出现第三个人的时候,爱情就被撑破了,也就不可能会美满了。
anya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除了我妈妈。
我问她那链呢?
anya歪了歪脑袋,恢复神采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惘,“链?我也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觉的。”
“他不惜为了你和我们这些个死党翻脸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