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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司徒睿果然有千金买笑的败家潜质,第二日,那块原先牡丹怒放的花丛,便被移平了,只等着桃花种她的菜。
桃花本是玩笑之语,如今却见满地的残花枯叶,原先的一园富贵繁华,如今好似那黄粱美梦,那名贵娇弱的姚黄魏紫,无论当初如何的被赏识娇养,如今不过都是昨日黄花,桃花看着那被碾碎的牡丹的枝叶,心中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草木皆有情,何况这灵性至极的花魁牡丹,自己竟然这般骄纵至此,牡丹仙子若是在天有灵,不知是怎样的花容失色!怒火冲天!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桃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是此般下场,这出戏不知何时落幕,桃花觉得自己也如这一丛种在园中的牡丹一样,谁知道,风云变色后,会是怎样一出化作成泥碾作尘的悲凉命运。
可无论心中如何莫名忧伤,这花除都除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席玩笑话,若是当真成了玩笑,岂不更是罪过?
已是初夏,若是点种种菜却是极不现实的了,桃花便邀花匠从别处的菜园里移来长势极好的瓜苗菜秧,换了窄袖布裙,带着兴致勃勃的小板栗,将那一片土地细细的陇平整,把那些秧苗,抓紧时间一隆隆的栽好,从不远处的湖里,汲来湖水,一瓢瓢的浇灌了,这才擦擦额头的汗珠,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在这奇花异草的花园中格外的显得格格不入的半亩园。
司徒睿是不会来帮忙的,在桃花跟板栗忙来忙去的移苗浇水的时候,他翩翩佳公子便是那般好整以暇的斜靠在亭子里的美人榻上,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慵懒审视的打量着做的一丝不苟的桃花,似是欣赏着一出极有意思的戏剧,兴致盎然!
不知为何,桃花总有一种自己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透彻的错觉,那目光,里面是浓厚的兴趣,可却总觉得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致,而是,一个猎手,正在探究的看着他圈养的猎物,桃花对上那黑不见底的眸子,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李子贤,那个她种菜时,会在身后娴熟的提水浇园的男子,想到了那个春日的毛毛细雨和那时的,春风扑面!
时光如梭,不会因为谁的不舍而留住飞逝的脚步,一个月一晃便要过去了。
桃花跟司徒睿几乎已是习惯了这般的朝夕相处,桃花出不去司徒睿给自己设下的屏障,这个院落很是繁华奢华,繁华到应有尽有,奢华到桃花可以予取予求,可是,除了自由。
桃花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否真的一直都还在外徘徊,但司徒睿说是,她就不敢拿命去赌。
晨昏定省,暮暮朝朝,若是忽略掉心中那对未知命运的焦躁,这般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米虫一般的醉生梦死到也轻松,只是,桃花,没有忘记,司徒睿说的一月之期已经来到。
这个男子身上有很多让人叹服的地方,桃花有时候不得不折服在他那偶尔无意中外露的才华与见识之下,可,桃花知道,自己不爱他。
哪怕是那般亲密无间的相拥而眠,桃花抗拒害羞,却从不曾为那具迷人的男性的**意乱情迷心猿意马。
桃花从一开始就在二人之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火墙,她猜忌,甚至,怕他!
不知为何,或许是女人的直觉,被那双暗藏着凌厉跟桀骜的眸子盯住,桃花的心便会没来由的忐忑不安。
桃花不知道,司徒睿所谓的一月之期是不是一时戏言,可随着日子的越来越近,桃花心中的不安跟恐惧便是越来越深,因为桃花知道,这个男人,从不打妄语,说出了,定然会做到,哪怕如他所说的,不择手段!
璎珞桃花
那一日,桃花如往日般的伺弄着她的菜地,很晚才跟扛着小花锄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板栗一起回来,可反常的是这几日一直形影不离的司徒睿竟然一下午都没出现,直至用过晚膳,都丝毫不见人影,桃花沐浴换好衣服,正搂着小板栗在窗下看着月亮讲着每日必备的故事,那个男人才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桃花看着脸上阴晴难测的司徒睿,不知为何心中不由得一阵胆怯。
司徒睿极难得的抱起跟他一直势不两立的小板栗,交给身后的随从。
小板栗听故事正听得津津有味自是不肯离开桃花的,当下扭着身子要下来。
司徒睿却难得的和颜悦色的哄着他道:“司徒叔叔在外面的树下为板栗做了一架大大的秋千,可以飞的很高很高哦,让这位叔叔带你去荡秋千好不好?”
“秋千?真的有秋千?好,好,板栗要去荡秋千,可板栗要娘亲陪着,要跟娘亲一起荡秋千!”
“乖,司徒叔叔有话要跟你娘亲讲,板栗要乖哦,再不去,那秋千就给蜻蜓她们霸占了哦!”
小板栗毕竟是小孩心性,经不得这等诱惑,听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那个随从出去抢秋千了。
桃花面对着反常的司徒睿心中是越发的坐立不安,刚想伸手要拦下小板栗,却迎上了司徒睿那淡淡的一瞥,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瞥,却不知为何,让桃花的心随之一颤,那到嘴边的阻拦的话便是生生的被吓回到肚子里。
司徒睿做到椅子上,随性的靠着椅背,珠玉般白净的手指似是无心的一下下的敲击着桌子,竟像是桃花那忐忑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回响在这静谧的空气里。
桃花不知道这厮今日是不是吃错了药,浑身都透着莫名的诡异,她又不好贸然开口,便掩饰般的抬了一杯茶,也坐在司徒睿对面的椅子上,一口口的呷着,平复着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不安。
“桃花,今夜是一月之限的最后一天了,不知,桃花可有什么话,要对睿言明的?”半响,倒是司徒睿先开口,打破了这胶着的沉默。
“嗯?没有。”桃花尴尬的摸摸鼻梁,低声的嗫喏道。
“没有?呵呵,也好,不过,睿倒是收到了等了一个月得东西,很有意思,睿的心也终于落定了,为此,睿还特意给桃花带来一样礼物,我想,桃花会喜欢。”说完,便丢过一个卷轴,在桃花面前的桌子上。
桃花狐疑的打开,竟见是一幅画,里面的女子美轮美奂,高贵典雅,脸衬朝霞,肌凝瑞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眼横秋水,眉插春山,穿着层叠繁复的宫装裙裾,仿若要从那画中走出来一般,笑的绝代风华!
可是,让桃花目瞪口呆的不是这女子的绝色容颜,而是,这画中的女子与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这是……”桃花诧异的看向司徒睿,自己从没梳过这样高贵的发髻,也从未着过如此典雅的衣服,可除了那画中人由内向外透出的与自己浑然不同的不怒自威的气度,单看相貌,几乎分毫不差!桃花心中已是隐隐约约的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穿越前这具身子的画像。
“这是谁?怕是司徒睿还要桃花跟睿解惑呢,呵呵,或许,是该叫你,璎珞——”
司徒睿故意拖长了尾音,无声轻笑道:“公主——”
什么?樱落?公主?
“周后老来得女,周皇甚珍视之,几番取名未果,经多日斟酌,偶见其女耳后一胎记,状似窗外缤纷飘落的樱花瓣,虽以落英缤纷为典故欲赐名为樱落,又觉落花终归不甚吉利,便取自樱落之谐音,最终赐名璎珞,亲封为灼华公主,视为掌上明珠,能歌善舞,绝色倾城,誉满皇都,名震各国!如何?璎珞公主,此言非虚吧?还是公主事到如今还是要坚称自己为:桃花?”
桃花定定的从一个外人的口里听着本该属于自己这具身子的出身,觉得当真是天大的讽刺,原来此璎珞非彼樱落也,自己,一个一直以来蝇营狗苟的卑微的活着的野寡妇,而今,竟被人告知自己是个公主,还是个声名遐迩的大周公主!
当真是应了那句著名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你,你早就知道了?”
“是,但却是今日才敢肯定!毕竟,桃花这月余的表现,确实看不出丝毫的公主的影子。”
“这一个月以来,你一直都在试探我?”
“自然,虽是音容样貌跟画像一般无二,但脾气秉性却是跟传闻中相去甚远,睿从来是谋定而后行,不经确定,如何敢轻易妄言?”
“若我说,我不是,想来你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自然,不信,相貌跟胎记如何做的假?桃花当真觉得这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何况,若桃花不是大周的璎珞公主,那周贤李子贤跟公主的未婚驸马柳君梧为何这般只身涉险来我昭国接公主回去?公主,当真以为他们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如此上心!”
“柳君梧?”李子贤桃花自是知道,虽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抱着何等目的,但蓄意接近自是不假,这柳君梧乃何人?
“你是说,惜言?”桃花不确定的问道。
“不错,樱落公主看来对这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却是铭记在心的很,忘记了自己,都没忘记他表字:惜言!如今,公主还要自欺欺人的说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桃花苦笑道,“我跟你口中的柳惜言不过一面之缘,仅仅知道他的名讳,却是连他姓甚都不曾过问的,李子贤更是从未对桃花透漏过半分,可笑至极,时至今日,桃花才知道自己竟是公主之身!”
“这个睿确然相信,或是璎珞公主遇到了什么以致失忆,或许——,呵呵,睿甚至怀疑过,桃花是不是,借尸还魂的另一个人,但,无论如何,这具身子,是璎珞公主,睿却是确信无疑的!”
“如此说来,你如此处心积虑,便是为了这具公主的皮囊?”
“聪明!”
“那么说来,当日是你劫持的我?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
“这却是公主冤枉睿了,睿说过,不是!那日说来是阴差阳错,睿收到线报,说是大周驸马柳君梧竟然潜入昭国,意欲带一女子潜离,这女子恐是因三年前宫变流落在外的大周璎珞公主,如今,大周分崩的两个朝廷虽是各自为政,但却都在积极探寻这璎珞公主的下落,睿自是不肯错失良机,本意要劫杀柳君梧生擒璎珞公主,可惜,来迟了一步,等睿赶到时,已是不见了柳君梧等人的踪迹,却是意外之喜的半路碰到了劫持桃花的黑衣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睿荣幸之至的做了这坐享渔翁之利的黄雀,所以说,睿当日所言的从黑衣人手中救了桃花自是所言非虚!”
“这就是你所说的救?”一样是包藏祸心,桃花才知道,当日所谓的“救”到底是何意,可怜自己一直还对这所谓的救命恩人心存感激,却不知,自己不过才离狼窝又入了虎口。
“你到底是何人?不要说你叫司徒睿!我是问你的身份!”
“皇姓司徒,名睿,表字,长治,昭国太子!不知这个回答,璎珞公主满意与否?”
昭国太子司徒长治?桃花苦笑道,“桃花何德何能得昭国堂堂太子青睐有加,如今,话已至此,不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司徒太子连日来对桃花有求必应照顾有加却又不肯据实以告,到底是所图为何?”
“公主这就错了,我对公主从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未曾有过半句谎话,公主所谓的不肯据实以告,也不过是因为公主未问,睿,便也未答而已,这,所图为何,睿也早就实话实说,自是为了让公主爱上睿!”
“桃花爱不爱太子,那般重要?需要太子如此步步为营处心积虑?”
“不,桃花爱不爱睿无甚关系,可这我昭国太子广布天下要娶的璎珞公主却是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