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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回应,也是小心翼翼的,患得患失的。
素问感觉到心底的空虚被一点点熨平,身体的血液在酒精的作用下欢快的跳跃,一遍又一遍,拼命宣布着:“是陆铮!陆铮来带她走了!”
气息开始不稳,血腥的铁锈,青草的体(蟹)味,素问的主动索取很快被他后知后觉的反攻所代替。
他的手撑在她两侧,弯着腰,将她压在床上,他的身下。
吻愈发温柔而坚定,一寸寸,侵占她的芳香,他们拥抱着接吻,如同触摸曾经的时光。
只是那一瞬,交织在两人脑海的时光,是否有过交集,无人知晓。
温馨额,绵软的,安全的,完满的七年。
在光影中穿梭,然后停留在最初遇见的时刻。
那年她十八岁,什么也不知道,懵懵懂懂的闯入了他的世界。
今年她二十五岁,一晃七年,爱他已入骨髓。
遇见遇见,遇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词。
而相守,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也最令人向往的词。
再也不放开了,一辈子也不要放开这双手了……
缠绵婉转,聂素问有点找不着北的晕眩。
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男人终于松开她,恰到好处的时机,恰到好处的力道。顺着她的脸颊,犹疑到她的耳垂。
细细湿湿的吻,缠绵而疼惜。
素问搂着他的脖子,低低的说:“我爱你,用一生去爱你。”
一声叹息在耳畔响起。
熟悉的声音,忧伤的语调,似远似近:“素素,素素……为什么会是你?”
“嗯……”倚靠着他的安全感让素问嘤咛了一声,舒舒服服的转了个身。
这么多天来,不曾放心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担心着他在哪里,执行什么任务,又和谁在一起,终于在今晚,卸下所有心防,无论外面有多危险,无论会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没关系,没关系,有他就够了。
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一直游荡着的醉意很快就她俘虏。
即使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她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紧紧的攥着,攥着。
很彻底的黑暗,聂素问甚至没有做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除了宿醉的头痛,还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手动了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周高贵的中式仿古家具提醒了她,她猛然惊醒,掀开被子,礼服已换成舒适的睡衣,视线平齐处,一道身影背对着自己,歪在沙发上,一条毛毯松松的盖在他身上。
是郝海云。
素问觉得有点好笑,这个人一直都是唯我独尊的,现在忽然像受气了似的,蜷手蜷脚的窝在沙发里,反而有点别扭的可爱。
她把手放在额头上,努力的回想最后的记忆,猜测自己莫不是吐脏了他八套衣服,才能把他从舒服的床上赶到沙发里,可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要真敢那么干了,以他的脾气,必定是将她打包扔下楼梯,连看也不看的就关上门才对。
“你醒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里蓦的响起一个低暗的声音,浓浓的鼻音,一听便是一夜未眠的后果。
素问被吓得直接在床上坐直了。这才想起,这人是睡觉时后脑勺都长眼睛的。
还没等她转过第二个心思,他已经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来了。他是和衣而睡的,身上还穿着昨晚赴宴的西装,恐怕连澡都没来及洗。
“头痛……”试着下床的聂素问一手撑住床褥,觉得浑身发软,手脚都使不出劲来。
“你喝了那么多,光是头疼已经算轻的了。”郝海云虽然语气不善,但动作上却是极轻柔的,又把她按回了床上。
素问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男人一夜之间转性了?
糊里糊涂的缩回被窝里,脑海里搜寻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片段。
晚宴,灌酒,陆铮来帮她解围……然后呢?
“我怎么回来的?”她忽然问。
“……”郝海云看了她一眼,一边扯开脖子上的领带一边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回来就看你像头猪似的躺在床上,吐得到处都是。”
“……”素问讪讪的耷拉下脸。
看来自己的酒品还是那副德性。
可是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
遗失在宿醉后的记忆里。
到底是什么呢?
*
阳光明媚的早晨,郝海云进浴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有侍者体贴的送来治疗头痛的口服液和解酒茶。素问吃了药,头痛缓解了很多,也去洗了个澡,神清气爽的坐在落地窗前。
早餐是西式的,面包香脆,牛乳雪白,因她宿醉的缘故,郝海云就吩咐了早餐在房里吃。
两人一声不吭的坐在餐桌前吃饭,偶尔有西餐餐具碰到骨瓷碗碟的细碎声响。在这片宁静的安谧中,郝海云端着咖啡杯子,突然轻笑了声。
素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那笑又极快的从他脸上掩去,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奇怪……”素问咕哝了一句,继续喝牛奶。
窗外葱郁农民的树荫遮挡了亚热带十点钟的燥热阳光,素问和郝海云埋头坐在餐桌的两头,在婆娑的光影里无声的用餐,他弯腰时投下的影子时不时与她的重合了又分开,分开了再重合……就如同他和她的距离,若即若离,永远的若即若离。
当然,素问永远不会知道,这惹他发笑的,微小而又单纯的原因。
光影再一次移动时,房门外忽然传来“叩叩”轻敲,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郝海云起身去开门,素问吃完擦嘴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那道高挑硕长的影子,顿了一顿。他半个身子被郝海云的背影挡住,看不真切。
站在门口的郝海云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令她诧异而莫名。
恍惚间,觉得这一幕很不可思议,陆铮和郝海云面对面的站着。
这样的场景,她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象。顿时觉得五味陈杂。
他们就站在门口说话,郝海云并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而从这个角度,素问只能看到他做工考量的西装,和略显凌乱的发型。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直是云淡风轻的脸,郝海云背对着她,素问看不见他的表情,门外的陆铮却一直笑得温和可掬。
忽然,素问看见郝海云向陆铮伸出手去,“小心”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见陆铮的眉心渐渐的舒展。郝海云不过是好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听说你是特种兵退伍,会散打吧?”
陆铮自然不会示弱,跃跃欲试的火苗在他黑曜石般的眸底煽动。
“当然。”
“那就好。刚吃了早饭,有点积食,正好想找人运动运动。”郝海云活动着筋骨转过身来,素问惊愕的看着他。
陆铮似乎也兴致很高:“那我换了衣服再楼下散打场等您。”
“你们……”
“别拦我,我想揍这个家伙很久了。”郝海云完全不介意陆铮还没走远,胸有成竹的对素问说。
刚刚离开的陆铮也停下,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温暖一如往昔,说出的话却毫不落下风:“彼此彼此。”
☆、一六一,身陷险境
陆铮对上郝海云?老实说,这场比试显得很诡异,相当得诡异。
素问望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背影足足半晌,才回过神,瞥了眼郝海云,这个人起码有好几年没亲自动过手了吧?
像是知道素问在想什么,郝海云撇撇手臂筋骨,自嘲道:“太久不活动筋骨,快要生锈了。”
素问不解的看着他:“你还是小孩子吗?”
看谁不爽就用拳头解决,这样孩子气十足的行为,就连初入江湖的街头小混子大概也不会做了。
何况他深居简出这么多年了。在北京的黑社会俨然已成为一个隐形的帝王。
郝海云进屋换衣服,自言自语的低笑:“有时候,我倒希望能年轻回去十几岁,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竟然让人莫名的伤感。
郝海云的年轻时代,他是怎么走上黑道这条不归路的,在他们那个年代,要怎么样杀出一条血路,素问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关于他的事,她从来不曾关心过,他做哪些生意,为什么会来到中缅边境,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日上正午,佣人在别墅里匆忙的准备午餐,素问先来到地下室的健身房。
谭晓林的保镖有许多都是尚武的雇佣兵退役,所以在健身房中间有一个极大的散打场,上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平日里谭晓林也会过来观战,有时候杨宗贤会下场玩两盘。
在雇佣兵的世界观里,没有国籍之分,没有正义和邪恶之分,只有强者与弱者的区别。
陆铮刚来的时候,看上去清秀文弱,但他伸手却并不差,很快这些雇佣兵里能和他过上几手的,就没几个人了。
素问寻了一个靠近场地的平衡木,倚着栏杆。
陆铮先从更衣室出来。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服,手腕上也绑着护腕,比起散打健将,更有点像从网球场上刚下来的明星球员。
无可否认,他是耀眼的,英俊无匹。
午饭时间会来观战的不多,整个场地就聂素问一个观众。
“素素,”陆铮也看到她,径直向她走来,一手扶在平衡木上,突然探身,伸手将她捞入怀里,手臂如钢索一样锁在她的腰上,低头俯在她的脖子上轻声问:“昨晚休息的好吗?”
素问的脸一热。这对于他们来说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只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亲昵似乎并不合适。
昨晚的记忆,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你呢?似乎昨晚休息得不太好?”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轻易的看到他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和下巴上生出的青髯。
陆铮咬牙切齿的啃噬着她的耳垂:“你喝得醉醺醺的,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难怪早上就过来了。
身后响起开门声,素问木然的推开他,手刚刚撑在他胸口,换完装下楼的郝海云已经进来了。他和陆铮像是反过来,三十三岁的郝海云穿了一件略微紧身的黑色散打背心,贴身的运动裤包裹在他修长的腿上。
“很高兴陆先生能来。”他轻笑着走来,不动声色的将素问带离了陆铮的身边。
陆铮并没有坚持,信手松开素问,然后极优雅的回以一笑:“郝先生相邀,能拒绝的人实在不多。”
郝海云并不谦虚,指了指场外的位置,素问走过去坐下,看着那两个人走了上去,各站一方。
陆铮是高挑闪亮的,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即使接下来的动作会是野蛮粗暴的,他也依然能温文尔雅的让人捉摸不透。
郝海云则是沉静的,蓄势待发,如同一头隐在暗处沉睡的豹子,谁也没见过他醒过来时张开獠牙的样子。
看不清是哪一方先动手的,两个人已经粘在了一起。
无论安静时这个男人有多衣冠楚楚,当他打起架来,都会变成野兽。
但并不是野蛮的那种,反而让素问觉得优美,迅捷,有爆发力。
从最初的担心变成了欣赏,素问摸着下巴没有丝毫偏颇的望着散打场内孩子般扭打在一起的人,突然觉得很好笑:都不是池中物,却偏偏采取了这样原始的方式,龇牙咧嘴,斯文扫地。
陆铮比郝海云白一点,郝海云是标准的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