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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你的这身毒术是跟着他学的吗?”
“没错。”
能把徒弟教得毒名满天下,想必非池中之物。花著雨追问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自称无名氏。”
无名氏?这倒让花著雨心里更是充满了好奇。
现在照苏植这么说来,他果然把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看来为了进入万仞山,他已经砸下了他的所有,包括权势。他要借着黎司桐的黎家军,再用他的半壁江山,铺平了一条直入万仞山的大道。就是为了完成心爱女子临终时的心愿。
对于这等痴情男子,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也实在该为死去的花著月庆幸,虽然她身死,世间却有一个痴心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黎司桐已答应带走花碧桢和花碧英,若是她求他把阿旺几个人也带走,相信他也会答应。
但是她还是不想去万仞山。到这里来这么久,再没见到龙九和龙十,也再没接到方篱笙的任何只字片语,她还想亲口去问问他,当初他对她的海誓山盟为何就不做数了?
她向来是骄傲的,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由她先低这个头去逼问?
她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进入一个未知的地方,或许那里阵势凶险,没有找到宝藏和奇物反而丧命其中,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见她良久没有回音,苏植开始有些焦躁起来,“都到这一地步了,你还不想去?”
花著雨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跟他说。
“你究竟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你才肯跟我走?”苏植整个人都似支撑不住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难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就一点都没想起以前的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花著雨抬眼看他。
苏植亦抬眼回望着她,低声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谁,从哪里来,姓甚名谁……”
花著雨心里一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你不想承认。”苏植又重新站了起来,眼神变得犀利,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只是一缕幽魂,从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过来,姓唐名清雅,乃唐门传人,精通医毒之术……花著雨,不,唐清雅,你还要我说下去么?”
花著雨大骇,整个人都差点栽倒下去,她忙乱中扶住桌子,颤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吗?”苏植一步步逼过来,“我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我什么都告诉你,免得你一直畏手畏脚。”
他扶着她的双肩,低头逼视着她,“是你姐姐告诉我的。你肯定要问你姐姐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么我也继续告诉你,因为你姐姐也是一个借尸还魂之人,她的本名叫唐清雅,来自二十一世纪,乃唐门传人,精通医毒之术……”
他不容花著雨缓过神,继续加快语气说道:“当日在大泽皇宫密道你确实没听错,你姐一到西齐就给我皇兄治病,却不想我皇兄本来就是个禽兽,她救错了人,差点遭遇不幸。可是后来她还是因我而更不幸,那日我失手将她一掌重伤,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怀中死去,我几若疯狂。抱着她去找我师父,让师父一定要救活她,哪怕搭上我的性命都行。结果我师父说她既然是别处来的幽魂,便可用上古奇术换魂。于是他用了锁魂术,将她的魂魄封在她体内,把她肉体冻在冰窖里,让我出门寻找慧祥大师,整整一年又三个月的时间,我历尽万苦千辛终于找到慧祥大师,大师却说真正的花著月死去太久,就算锁住魂也是唐清雅的魂魄,肉体已无用。要想她活过来,必须寻找新的肉体,而且还要是生辰八字相合。”
“我说我去找,慧祥大师说不能伤人命,活一人损一命,他不会做。于是我想到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求他把她的魂魄换到她妹妹身上。慧祥大师坚决不肯,最后我只好求其次,让他算算她妹妹是否属长命之人。好在大师一算,竟算出她妹妹也是短命之人,将于夏至左右丧命。这么一来,大师便着手等着她妹妹殒命的那一刻将她的魂魄送到她妹妹的身体里。如今,她妹妹已经活蹦乱跳的站在我眼前,却忘了前事,再也不肯答应同我一起进入天机阵,回到她最想回去的那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
苏植几乎是低吼着将这一段极为骇人听闻的话说完,花著雨却惊得半天都出不得声。
她是花著月?她是花著雨?她是唐清雅?换魂术?锁魂术?在她的世界里,闻所未闻。
眼前这个满眼悲伤的男子深爱着她?当初他就知道她来自何处,愿意抛下一切富贵跟她走?
天机图的秘密是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
世间竟还有这等奇事?
她想得有些痴然,“我真的可以回去么?真的可以么?”以前她日思夜想都是回去再和爷爷在一起,抹去爷爷伤心的泪花……现在她真的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吗?可信吗?
“你说你附身花著月身上两三年的时间,一直都在研究那个天机图,在翻阅不少古藉后,你确定那个千年前的神人便是乘着时光机器过来和你差不多时代的人。你说只要进入天机阵,就能找到那台进光机器,你也一定能回去。这些,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植急切地摇着她的肩,花著雨被摇得头晕目眩,使劲推开他,扶着额头道;“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一时实在难以接受你所说的这些,给我点时间想明白好不好?”
“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黎世子不能长时间调人到万仞山,所以最多三天,这三天中你好好回想,三天后我来找你要答复。”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苏植已觉没有继续逼她立即下决定的必要,强自忍着不适,让黎司桐连夜带着花碧桢两姐妹一起离开了。
现在黎司桐得了苏植的支持,势力庞大,花著雨本想阿旺小丝几个跟着黎司桐一起去,以图个安稳。不料阿旺他们却不愿走,说以后花著雨不嫌弃他们,他们就一直跟着。若是花著雨怕他们拖累了她,他们想就在这里安身,不管穷与富,能自立更生日子也会过得舒坦。
花著雨也不勉强,当夜就把黎司桐留下来的天香凤草给配了药,清早就让阿旺给送了过去——此去,她希望黎司桐能真正待花碧英好。至于花碧桢,以她的傲气和看重的姐妹情份,此生恐怕都只会把黎司桐当妹夫看待了,希望她不会过于伤感。
第二天,街市上果然传出西齐太子在大泽已玩够,带着他的太子妃回西齐了,一路上声势浩大,好像根本不知道大泽朝廷已有人立了军令状一定要取了他母亲性命一样。
少了苏植的打扰,花著雨照样清早起来就给人看病。最近她名声越来越大,那些就连家里有府医的富户也不惜要花重金请她出诊。
这日铺门还未开,就有人把门拍得山响。待阿旺开得门,却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来请花著雨出诊,说是她家少爷突然患了急诊,请了不少郎中都没瞧好,听人推举,特意跑来此处叫花著雨去救人。
说实话,花著雨到牛头镇后,只是想借自己的医术救治那些普通的老百姓,算是为她自己积些福德。至于那些有钱人来看病,她的银子一般会收得多些,不过她绝不出诊。
此下当然拒绝了那婆子请求。那婆子见她不答应,只得耷拉着脑袋无功而返。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眉弯眼笑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赔着笑语,再次请花著雨去给他家少爷瞧病。
花著雨不理他,阿旺最后说,他家少爷要瞧病,就来医馆,真想治病,就算是抬着来也划算。
那中年人却说他家少爷病太重,根本不能挪动,一挪动就可能会没命了。
什么病重得连挪动都不能?
花著雨更是懒得理他,这分明是有钱人的娇贵,她偏不称了他们的心意。
眼见未时已过,马上就要天黑了,磨了一天的中年人最后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求花著雨,说她如果不去,他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能都会交待在他家老爷手里云云……
花著雨实在受不住此人的软磨硬泡,总算开口道:“出诊金一千两,不管能治不能治,这个出诊金一定要给。若能治,价格另议。你看行就行,不行请离开。”
她狮子大开口,只望此人能吓退,只是吓得旁边的阿旺直咋舌。
哪料中年人当即就揖了下去,“花大夫名声在外,不说一千两,就算是五千两的出诊金,我家老爷也会答应。多谢大夫答应出诊。”
五千两都会答应?
花著雨有些惋惜她要少了,看来此次看病的对象是个超级大富户。
当下她也不再犹豫,稍事准备,只带了阿旺就随那中年人上了马车。
马车行了约半个时辰方停下来。花著雨和阿旺下车一看,并没看到什么高墙碧瓦,金碧辉煌。落于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处幽静的府宅。跟着进了院子,四下佳木葱笼,花草繁茂,假山奇石,曲径通幽,是个养心怡情的好所在。也确实适合病人居住。
这时之前那个去了医馆的婆子正站在阶前张望,看到他们来,顿时迎下来道;“可算是把大夫请来了。请恕我家老爷刚才有急事离开,不能陪同大夫……”
花著雨开门见,“病人呢?”→文¤人··书·¤·屋←
婆子朝身后一间屋门紧闭的厢房一指,故作为难道:“在里面。不过我家少爷见不得光,大夫要诊病的话,可能有些难。”
花著雨暗翻白眼,这不是故意在考究她的看诊水平么?这家人看来人傻钱多,已经被一些庸医骗了很多次,为了不再被骗,先就设了这个门槛,好让庸医之流知难而退。
她挥了挥手,“无妨,只管开门。”
婆子赶紧转身开门,花著雨和阿旺还有之前的中年人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天本已,这一进门,方发现整间屋子连天光都难见到,想必是窗子上都罩了窗帘。
门一经关上,屋内顿时漆黑,阿旺心里一紧,扯了扯花著雨的袖子低声道:“小姐,小心点。”
花著雨技高人胆大,再加她断定苏植有派人跟上来,半月杀的人可不是酒囊饭袋,若有危险,她只需稍撑片刻,对她不利的人必没好下场。
那婆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拖动了一下椅子道:“我家少爷就在这里,大夫可以看看他究竟患了什么奇病。”
花著雨顺声走过去,人果然是站在了一张榻板上。她顺着床沿往上摸,便摸到一床厚厚的被褥。她掀了被褥,确定床上躺了人后,就摸上病人的手腕拿脉,这脉还没拿上,竟发现病人的手冰凉入骨,好像死透了的人一般。
“难道是个死人?”她吓得赶紧收了手。
听到声响,婆子在黑暗中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家少爷的病难治?”
花著雨不信别人出了高价就拿个死人来跟她开玩笑,忙道:“我还没开始看诊,稍等。”
不过为了确认此人的生命体征,她还是将手摸向他的胸口,这下总算舒了口气,还好,是有心跳的。
紧跟着她又去拿脉,居然又没脉博,怎么会这样?这人到底是死是活?
她决定不再自己吓自己,干脆伸手去探病的鼻息,不料毫无预警之下,病人突然一口将她手指咬住,此时就算花著雨再大胆,她也忍不住惊出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哪里有什么东西?”灯光骤亮,却见几乎半年不见的方篱笙半倚锦绣,捏住她手指笑吟吟道:“女色狼,你对我上下其手摸了半天,有没有摸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