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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从人愿。
一个士兵把赤松德赞请走了。
猛的低下身去,陌桑把手指抠进喉中,硬生生把药吐了出来。
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黄胆水。
恶心、饥饿、眩晕,都潮水般向陌桑涌来。
不,她不能昏倒!
车厢声响。
“谁?”
陌桑猛的拿垫子挡住吐出来那滩黄胆水,眼睛真勾勾的看着帘外。
车帘被人掀开了,是陌生人。
陌桑贴着厢板,警惕的看着他,那个高个子胡子拉渣的吐蕃人。
他看到陌桑,眼里露出类似惊喜的神情,却什么也没有说,将一个纸包塞进了陌桑手中,那人点点头,马上转身离开。
怔了好久,陌桑才慢慢打开纸包。
一阵香味飘进鼻中,那是烤鸡的香气!
是的,纸包里有一只烤鸡腿,还有几颗黑色的药丸,陌桑闻了闻,那药辛辣的气味刺激得她差点流出眼泪。
这是赤松德赞以戏耍她吗?
陌桑突然身子一震,刚才那个刀疤脸的男人,长了一又鹰一样的眼睛。
来这个朝代这么久,陌桑见过长那样眼睛的男人只有一个!
李豫!
会是他吗?
他来这里干什么?
察探敌情?
经过考虑,陌桑觉得如果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李豫,那么他当然是来察探敌情的。
那眼睛、那神情、那身型,陌桑越想越肯定。
真的是李豫,她的运气不错,遇上半个敌人总比一群敌人的好。
两三口,陌桑就干掉了鸡腿,望着那几颗药,她犹豫起来,这是什么药呢?
反正李豫要杀她也不会选现在。
如果他要杀她,只要不送吃的来就行。
人不吃东西最多活七天,今天就是第六、七天,他何必费这个手脚。
拿起一个药,陌桑定了定之后,猛的吃了下肚。
敬酒与罚酒6
热,全身都很热。
有种想流鼻血的感觉。
陌桑想起了以前,她和几个流浪儿一起爬进了一家药店,她当里一口气嚼了十几根象萝卜一样的小人参,那种感觉就和现在差不多。
看来李豫给的是补药。
一只鸡腿对陌桑来说根本不够,还好,她忍住了,没把这些药丸充饥吃。
吃了东西,就有力气了,补药消化了,就有精神了。
陌桑静静坐在车厢里,盘腿调息。
赤松德赞昨天喂给她的那颗药,药效还没过。
她得等,估计下午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女人。”
赤松德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那么得意,那么挑衅:“如果你能爬出来稳稳的站在我面前,我可以考虑给你个馒头。”
他总那么可恶,没事就来逗逗她。
要不是那个鸡脚,陌桑真没有把握不爬出车厢去。
饥饿对人来说是很难忍受的,它会让人失去自尊、失去思想。
这一点陌桑早就深有感触。
“怎么?爬不动?”
赤松德赞掀开车帘看着她那张死不服输的脸笑了;突然,他手一松,那个雪白的馒头掉到尘土中。
“不用你求我,你可以吃。”
他在等,等陌桑爬出去的狼狈模样。
从来还没有一个女人象她那样刺激到他,他就是想争服她,从各个方面。
“出来啊!”
他已等得不耐烦,他明明看到陌桑咽了一下喉咙,却还是不动。
猛的,他的大掌已拖住陌桑的衣襟。
用力往外一拉,陌桑立即被拖下马车。
“吃掉!”
赤松德赞大吼:“如果你不捡起来吃,我马上杀了你。”
淡淡看了他一眼,陌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突然一脚踏在馒头上,同时,她的腿一软,跌坐在泥地上。
“宁可饿死?”
赤松德赞已经感觉到这个游戏没多大意思了,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死了。
敬酒与罚酒7
赤松德赞已经感觉到这个游戏没多大意思了,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死了。
那么,他的气忿怎么消除呢?
他还没有争服她呢!还没有给那些跟随他多看的部下报仇呢!
猛然间,赤松德赞一拍掌,马上有人端过酒菜来。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香味飘散得很远。
陌桑还是咽咽喉咙,没有半点表示。
“你现在可以吃了。”他示意士兵把东西放下:“没有任何附带要求。”
“哼。”
回答他的只是陌桑的冷笑声。
“吃啊!你不饿吗?”
赤松德赞怒气越来越盛,凶猛的蹲了下去,强行将一块烧肉塞进陌桑嘴中:“你吃!我命令你吃!快点吃!!!”
他越是气仇,陌桑越是淡定。
她就是不张口,哪怕他强行掰开她的嘴塞进去,她也只是把肉吐出来。
赤松德赞莫名心慌。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
他不要她死!
手一软,赤松德赞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她那脏稀稀的俏脸。
陌桑用衣服擦拭掉脸上的油渍,突然裂嘴一笑,笑得春光灿烂:“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可能会吃的。”
话刚出口,身边传来一片吸气声,那些吐蕃兵都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虽然对侍汉人,他们总象对待猪狗一样,可是这个样子的女人,还真的没人见过。
可惜了,王不会放过她的。
吐蕃、回纥、匈奴等地,向来是以英雄和硬气为榜样,这样一个女子,别说她美若天仙,就算她是奇丑无比也会得到众人尊敬。
当下,好几个部属上前一步,想为陌桑求情。
她的身手他们几个都见过,只可惜这样的女豪杰不是吐蕃人。
赤松德赞手一抬,他们全都退了回去。
“陌,我佩服你,但是你杀了我手下的兄弟,别想这么容易就死。”
“哦。”陌桑只是笑笑。
敬酒与罚酒8
“哦。”陌桑笑笑:“我并不后悔,你们杀的汉人还不多吗?汉人也会杀到你们老窝,强奸你们的妇女,杀掉你们父母的头。”
“汉人?汉人都是孬种。”
赤松德赞重重哼了一声:“对我们来说,汉人只是猪,你杀了我们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这样啊,那我更不后悔了,对我来说,你们全都是狗。”
陌桑静静的坐在地上冷笑:“我可不觉得杀了几只狗有什么好后悔的,不就是要饿死我吗?我全当被狗咬。”
猛的跳起来,赤松德赞脸色铁青:“把她绑在我的马后,立即出发。”
陌桑没动,现在她应该是软软的才行。
要是让他们发现她没吃那颗药就惨了,恐怕他马上就再塞一颗进她的嘴里,还会盯她一个钟等药效发作。
唉!
真想跳起来痛打他一顿,但是现在不行。
陌桑很快被拖到赤松德赞的马后,双手被绑得死紧,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他的马鞍上。
他,是想拖着她走,看她狼狈无力的跑动。
很多年没受过的苦又要再尝一次,陌桑闭上了眼睛。
幸好现在是冬天,总好过夏天衣裳单薄。
赤松德赞大喝一声,马飞也似的向前冲出去。
没跑多远,他回头看了看,得意的神情卡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跑了吗?
没。
她象一个尸体那样不动,任他拖。
这一刻,赤松德赞以为她真的死掉了。
他的心狂跳,他尝到了害怕的滋味,怎么会这样,怎么心会痛?
难道不知不觉中,这个可恶的女人已偷走了他的感情!
一匹快马追了下来,陌桑认出来了,那是李豫。
她心中有种预感,李豫会不顾一切救她的!
冷汗,已湿透了李豫的衣背。
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有多爱陌桑。
根本不是莫名的关心,他早就被这个独一无二的女人迷住了。
敬酒与罚酒9
根本不是莫名的关心,他早就被这个独一无二的女人迷住了。
可是陌桑的眼神明明在拒绝他,明明告诉他不要相救。
李豫狂乱了,就快失去理智。
千军万马上暴露身份,必死无疑,无论你是绝世高手。
李豫不管,就算是两人死在一起,他也要动手。
千钧一发的时候,赤松德赞猛的将马勒得人立起来。他跳下马,解来陌桑,令人把她送回马车里面。
李豫松了一口气。
刚才拖的路不上,陌桑应该只受了外伤。
他得等,等有机会再去看她怎么样。
前天追上吐蕃队伍之前,李豫遇到李倓,当时,他不想弟弟前来冒险,强行把李倓赶了回去。
现在,李倓应该在他帐中假扮他指挥大局。
这一点,其实李豫猜错了,李倓知道陌桑在吐蕃兵手中,怎么会不来呢!
他回军中以李豫的身体视察安顿了一番,就追了过来。
只不过因为吐蕃军狡黠的换道行军,他还没来得及赶上敌队。
李豫没想到的是,他担心的事竟然成了真。
陌桑杀了蕃兵,还被他们抓住了,这些事是他混进来两天以后才知道的。
要是他早点知道,陌桑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李豫痛苦的自责,眼睛却不能望向她在的地方。
他混进来挺容易的,汉人中,少有他这么魁梧的身材,高大的个子。
虽然和大多数吐蕃人比起来,他显得略瘦,但他一加入这个队伍以后,别人是没办法认出他的。
赤松德赞的军队,一路上被郭子仪和李豫手下的大军围追堵节,但是由赤松德赞带领的主力大队伍行进得很快,路线也刁钻,所以汉军没办法追击。
现在,他们的又加快速度了,而且方向又改了。
李豫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些吐蕃人,他们真的跑得很快,李豫传给郭子仪的探报,总会让赤松德赞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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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些吐蕃人,他们真的跑得很快,李豫传给郭子仪的探报,总会让赤松德赞抢先一步。
天,渐渐黑了,赤松德赞吩咐停下来休息。
他还是忍不住想着陌,不知道她的怎么样了。
马背上一天,他就想了一天。
她的手腕肯定磨得没有一块好皮。
想了想,赤松德赞拿着熟肉和水袋向车厢起去。
“女人。”
他的声音虽强硬,心却跳得利害,好象他是个痴情的小伙子,正在姑娘的门外叫唤,害怕姑娘不开门。
里面没有声音,他的心重重跳了跳,急忙掀开帘子。
月亮射入车厢内,赤松德赞看到陌桑好好的靠在里面,虽然闭着眼睛,但胸口正急促的起浮。
太好了,她没事。
他,竟然有种想掉泪的感觉。
一个激凌,赤松德赞回过神来,他在暗暗自责,这个女人,不是他应该怜悯和关心的对象。
把碗和水袋重重一放,他大步转身而去。没走几步,他迟疑了。
看她刚才喘息得意么厉害,必定是因为全身都在发痛。
在地上被拖行能不痛吗?
当然不能。
脚不由自主的走了回去,赤松德赞再次掀开帘子,往里面丢进一瓶金创药。
李豫一直在暗外,当他看到赤松德赞走向车厢里,心跳加快了一倍。
还好,他是去送饭。
李豫松了一口气。
赤松德赞很快就离开了,李豫这才偷偷溜上前,趁人不备时,他飞快的跳进车厢。
“陌!”
“你来了。”
陌桑轻轻睁开眼,她没睡,只是不想看到赤松德赞,因为她又痛又累。
早上那只鸡腿早就消化干净了,她只是在想,要不要吃这些东西呢?
然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吃不吃白不吃。
饿死自已是傻子也不会干的。
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真的曾有人把自已饿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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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真的曾有人把自已饿死过。
那种感觉,可不是正常人受得住的。
想完,陌桑对李豫一笑,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