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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荷却是不卑不亢地跪了下来,朝着佟贵妃磕了个头后说道。
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怕是被上次孝庄太后的事给吓坏了,以为这次又像上回一般,只不过要害我的人成了佟贵妃。其时她真是多虑了,佟佳氏毕竟没有办法和太皇太后比,她是不会临死了还想拉上我的。
“你……”
佟贵妃有些恼怒地看着她却又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得转过头对着我,想要自我这边下手。她刚想对我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了一声:“娘娘,四阿哥和隆科多大人来了。”
佟贵妃听见这话却是一震,神情之中略带了几分慌张,但她很快地就镇静了下来,在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后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
“你们先进去吧。”
她指着设在她屋中的小佛堂示意我们进去。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让我避开禛儿,但我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许是顾虑到佟贵妃的感受,胤禛他虽然知道自己并非佟贵妃亲生的,也知道永和宫的德妃是他的生母,但是康熙却从来没有让他来见过我,因此禛儿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8岁那年他病时照顾过他的人就是他的生母,不,也许他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吧。我黯然地想着,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见他的时候,也就顺着佟贵妃的意思和心荷一起躲到了小佛堂之中。小佛堂在她床榻右侧稍稍靠后,躲在里头的我们看得见外面的情形,而外头的人却不会注意到我们。我揣测着她大概是想让我看什么吧。
但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额娘,您怎么样了。”我只觉得心中一酸,知道那是胤禛。这几年他长得很快,样子也和小时候有了些变化,脸庞五官倒渐渐有些个像我。他一个箭步走至佟贵妃的床前,“嗵”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上半身爬在她的膝上,抬起头来那还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已是挂上了泪痕,而同康熙极为神似的双眼中却载着满满的担忧。他抓着佟贵妃的手哽咽着说道:“额娘,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额娘,您哪里不舒服吗?额娘,您哪里难受吗?额娘,您……”
胤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佟贵妃打断了,她含着泪,低下头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爱子,接着缓缓地地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发,他的眉,他的脸庞,那动作是那么的轻柔,那么得仔细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中。
“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孝顺,可是额娘的身体额娘自个儿清楚,额娘怕是大限将至所以才这么晚还把你找来,额娘是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此话一出,无论是小佛堂内的我和心荷还是外头的胤禛和隆科多俱是一惊。我和心荷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安,而胤禛更是慌乱地抓着佟贵妃的手哭道:“额娘,不要吓唬儿子,是儿子不乖吗,还是儿子不听话惹额娘生气了所以额娘不要儿子了?”
“姐姐,这种晦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小弟看姐姐精神尚好只要善加调理康复是指日可待的。”隆科多也是一脸惊惧地看着她,说着安抚的话,可是这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又怎能让佟贵妃信服呢?
只见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再说了,时间有限有些话我不交待清楚怎样也走的不安心。”
“额娘……”
胤禛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被佟贵妃呵斥住了。
“禛儿,你连额娘的话都不听了吗?咳咳咳……”她似是太过激动了咳个不停。胤禛见状大惊失色,一边不住地用手轻轻拍着佟贵妃的背帮着她缓过气来,一边不断地责怪着自己:“是儿子不好,都是儿子的错,额娘,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额娘你说,只要能让额娘高兴能让额娘好起来儿子什么都听额娘的。”
他惨白着一张脸紧紧抓住佟贵妃的手而那脸上却是清清楚楚地透着害怕失去她的恐惧。
“好孩子,额娘知道,额娘一直都知道。可你知不知道额娘活得好累。康熙十三年之前额娘一直憋着一股气在跟她斗,她是皇后,没关系,我是皇上的嫡亲表妹,她住坤宁宫,没关系,我选承乾宫,承乾坤宁本就是不分伯仲的。她雍容华贵执掌后宫,没关系,我心胸宽广对皇上所有的子女均一视同仁。额娘我处处和她争处处和她比却还是输给了她。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日,呵呵,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朝堂上为三藩之变而阵阵慌乱而坤宁宫中是一阵盖过一阵的惨叫声。我看着她在那里苦苦挣扎,知道她快不行了,她就那样拉着我的手一声声的唤着:‘佳莹,佳莹,若是我不行了,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我没有答应她,而她就那么走了,留下了一个皇上珍视的二阿哥,留下了在皇上心中永远无法取代的位置,将我彻底打败。当我看到皇上日日旁晚出城去为的只是在她的灵柩旁再待片刻再陪她片刻,当我听到皇上立二阿哥为太子时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给了她。而我这一生再也没有能够赢她的机会,因为一个活人怎么能斗得过死人呢?”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喘着气,而我们俱是惊呆了,原来她的心中竟然一直都是那么想的,她对孝诚皇后有着那么深的介怀。
“禛儿,”她似是喘过了气来继续说道,“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你来到了额娘的身边,你是额娘的儿子,也是额娘的骄傲,你知不知道,你皇阿玛常常在我跟前夸你聪敏懂事,反映机敏。众多阿哥之中只有你和她的儿子是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你年纪虽然比他小可是却处处不弱于他,每次听见你皇阿玛夸奖你你知道额娘我有多高兴吗?你知道额娘有多自豪吗?我的儿子没有输给她的儿子,我的儿子也绝对不可以输给她的儿子!”
“姐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不要再说了!”隆科多见她越说越不对劲,青着一张脸赶紧想要制止她。佟贵妃却摇了摇头凄凉地看着他笑着说道:“我没有糊涂,小多子,论聪明、论才智、论皇上的疼爱禛儿那一点比不上他?只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所以才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你让我怎么心服口服?我们满人向来是能者居上位,褚英,代善不都是嫡子,最后还不是输给了太宗皇帝。嫡长居正位根本就是是他们汉人的玩意儿!禛儿,额娘相信你,你天资聪慧才智过人一定不会输给他的,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答应额娘好不好,答应额娘你一定不可以输给他。”
佟贵妃说到这里屋中的我们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庶夺嫡位,这种在现在的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她竟然一直都在心中想着,谋划着。一时之间屋内没有半点声音,只是间歇传来她时深时浅的呼吸声。胤禛跪在床前打量着与平日雍容华贵,谨守礼义的母亲,一时之间倒像是有些个认不出她了,双眼也不觉透着些许疑惑,但当他看见佟贵妃急速地喘着气时却还是郑重地点了点说道:“额娘,儿子答应你,只要额娘能高兴儿子什么都答应你。”
“很好,很好。好孩子,你去吧,额娘有些累了,想和你舅舅说些贴心话,你去吧!”佟贵妃见他答应了,宽慰地笑着推了推胤禛示意他离开,胤禛却是一脸不舍的样子不愿离去,但又怕惹佟贵妃伤心,只得红肿着眼睛说了声:“儿子先告退了。”就走了出去。等到确定胤禛走后佟贵妃才像是对我们喊了一声:“你们出来吧!”
我惨白着一张脸和心荷自佛堂中走出来,豪不惊讶地见到隆科多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慌张,他怕是压根就没有想到我会躲在后头吧。
“妹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佟贵妃轻轻擦去脸上的泪侧过头看着我,但她的脸上却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在听了刚才那么多的秘密再看她现在的神情我的心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都听见了,听得很清楚,皇贵妃娘娘,您想怎么样?”我冷静地看着她有些疯狂的眼睛回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想同你做一个交易,要你一个承诺。”我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却听她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在这后宫之中向来是子以母贵。你当初身份太低根本没有资格养育皇子所以皇上才会将四阿哥交给我抚养,即使你现在已位及妃位,但你没有强势的娘家,你怎么争得过太子背后的赫舍里氏,怎么争得过十阿哥背后的钮钴禄氏?我不一样,我的姑姑是皇上的亲额娘,我的父亲佟国维是内大臣,大伯佟国纲更是一等公,我们佟家门生满天下,说现如今朝廷可称为‘佟半朝’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所以,只要有了我们佟家的在背后支持,四阿哥想要日后取太子而代之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说出这番话时脸上有着一抹骄傲和自豪,却着着实实地一掌打得我说不出半句反驳地话来。没错,我心心念念想要改变历史,不想让他们兄弟阋墙的悲剧发生,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康熙是对我很宠爱,但经过了南巡那件事我的心中总有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更何况即使他真的信守承诺宠我一辈子那又如何,以他的个性这枕头风对他根本就是无效的,我如果不找帮手的话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阿哥得位不正”这样的传言再度在历史上发生。要想阻止历史再度发生,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胤禛光明正大地登上皇位,只有这样他们兄弟俩互相埋怨一辈子,仇视对方一辈子的人伦惨剧才不会发生。她抛出的诱饵很诱人,我知道我是舍不得放弃的。“你的条件呢?”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平复心情后我问道。
她听我这么说知道我愿意接受她的条件不觉笑了出来:“很好,我知道四阿哥是妹妹最心疼的孩子,妹妹一定会答应的,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只希望胤禛永远都是我的儿子,他心中的额娘永远都是我。”
“你说什么,你……”我听着她这话却是彻底惊呆了,她的条件太过苛刻,太过残忍,她怎么可以这么做,让我许下一生一世都不准亲近儿子的诺言,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你不要怨我,”她盯着我,因为宿疾缠身而凹陷下去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凄惨,她笑着辩解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禛儿,而你不同,你还有九公主,十二公主,还有十四阿哥,用一个儿子来换一个帝位,换一个太后的尊号,你说,这难道不划算吗?”
“你……什么太后的名号我不在乎,我不……”我气愤至极想要拒绝她,可那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刹住了。那日延禧宫中良贵人说过的话此时却无比清晰地在我脑海中回响。
“奴婢卑贱的出生无论怎样都是要跟着我苦命的孩儿一生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强势的母亲我又怎么忍心因为我的私心而阻了他的前途呢?奴婢给不了他显要的出生却也万万不能再挡着他将来的路了!”
是啊,我给不了胤禛一个门生故吏满天下的外戚,我给不了他一个执掌玺印统帅六宫的额娘,我虽然给不了,但又怎能剥夺他拥有这些的权利,去阻他将来的路呢?良贵人啊,良贵人,你可知道其实无论是贵人还是妃,只要我们背后没有权,我和你根本没有分别到头来我还是得面临和你一样的选择。
我一时怔忡了,不舍,不甘,无奈,绝望,各种情绪混杂在我心中,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屋内顿时又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间或的几下灯油的噼啪声告诉人们,这屋中还有生气。
“你的答案呢?”她又逼着问了我一句,语气中透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