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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贝贝,”秦朗腾地站了起来,“向小影道歉。”
“凭什么?难道你们做得,我说不得。”宁贝贝冷笑。
“凭你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秦朗不禁提高了音量,餐厅里吃饭的人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一个整天满脸温和的人,真生起气来,也是很吓人的,宁贝贝盯着秦朗冷峻的面容,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是你什么人?”秦朗咄咄地瞪着她。
“你……我……”宁贝贝慌了神,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我一不是你男友,二不是你老公,谁给了你权利跑过来,义正辞严地发这通火,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是点头之交,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关于你对我的看重,我很感激,但实在承受不起,我已经把我的态度都讲清了。再说,我和小影两个单身男女一起吃个晚饭,有什么不对?小影,她是你的好朋友,她是什么为人,你不清楚吗?你这样语无伦次地指责她,你怎么配做她的朋友?我真替小影感到悲哀,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秦朗,不要说了。”好久方显还魂的池小影拿起餐巾擦去脸上的酒汁,“喜欢一个人,容易丧失理智,我理解。贝贝,这好像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一次很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她对着宁贝贝微微一笑。宁贝贝张了张嘴,躲开她的视线,把头别向一处,无地自容得想甩自己两记耳光。
“你和秦朗之间,我是外人,不发表任何意见。贝贝,感情一事,不是唱独角戏,它必须要双方全身心地投入才能往前走。我和秦朗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今天是我的生日,这玫瑰只是生日礼花,没有其他的寓意。贝贝,坐下来,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宁贝贝僵硬地咬着唇,猛地转过身,冲出了塞纳河的玻璃门。
风波平息,但这个小布尔乔亚的夜晚算是被彻底搅和了。池小影的头发上、胸口毛衣上都是酒渍,像一滩血似的瞠目。秦朗气得不轻,脸一直板着,拿起自已的衣衫披在池小影身上,买了单,扶着池小影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往外走去。
“别这样,我没那么娇弱。看到了吗,这就叫见色忘友,爱情的力量真可怕呀!”池小影叹道。
秦朗真有点哭笑不得。“小影,这事怪我不好!也许那天我不该太克制,说得再坚绝一点,她可能就死心了。”
“不是你说得不好。贝贝很骄傲,你可以不爱,只要你不爱上别人,她就能接受。但如果你是因为有了别人而拒绝她,她心里就受不了。就像妻子捉奸在床,没办法,只好把气出在情妇身上,揪着头发,又哭又闹。我就是比喻啦!”她揶揄地倾倾嘴角,“女人有时很可怜的。”
“你分析得挺精辟,但我还是觉得她太无理取闹。”
池小影深吸了一口夜风,她又何尝不这样觉得呢?
这家餐厅位于闹市区,停车场设在对街,两人要穿过马路去取车。池小影站在路口,四下张望着,皱皱眉。
秦朗牵住她的手臂,“不走吗?”
“走!”她返过手,握紧秦朗,心头一片安宁。
上车时,她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的声音,打开一看,“对不起!生日快乐!”是宁贝贝。
她淡然一笑,对宁贝贝,经过今夜,心里面多少有一点隔阂。贝贝那样的女性专家,只是把理论写在纸上,给别人看,临到自己,也一样是普通女人,会做蠢事。女人间的友谊,很轻薄,一旦同时牵扯到一个男人,很自动地就灰飞烟灭。燕南南对宣潇,宁贝贝对秦朗,在这种时候,她们都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敌人。这种敌人,远比仇人可怕。仇人,伤你是外伤,好愈合,她们,伤你的是内伤,看不见,却疼得你心如刀割。
秦朗的车来了,两个人上车。秦朗的车开得很慢,不时扭头看着她。
“小影,除了我妈妈和我女儿,在我的身边只有一种女人和一个女人,一种是普通朋友,一个就是我喜欢的人。我讨厌暧昧不明的关系,给不了别人希望,我会直接讲清楚。同样,如果我喜欢别人,别人不能给我希望,我也会这样尊重她,不再打扰她。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开始一份新的感情,虽然我喜欢你不是两三天的事了,但我可以等。”
“我……”
池小影的话还没出口,秦朗抢着堵住了,“不要说这样会耽误了我,我四十二岁,和急于结婚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不同,我耽误得起。说句很言情的话,我都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再有几月、几年,我也能接受。”他突然放低了音量,“我本来不想太快惊着你,可是小影,看着你,真的放心不下。今天只是纯粹的生日晚餐,别想太多。我离过婚,懂你的心情。小影,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还能说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车在公寓楼前停下,寒意料峭。秦朗提着行李箱,送她上楼,看着她开了门,拧亮了灯,他就告辞了,一点都没有给她犯难的机会。她趴在窗台上,看着秦朗在楼下倒车,然后远去,眼中飞落下一颗泪珠。男人真的是孩子吗,一定要等到不惑之后,才能长大?
行李箱打开,衣服收拾她,看手机,差不多十二点,她的生日快过去了,又老了一岁。好苦涩一笑,明天要上班,得准备准备,包包都很久不用了,翻包时,看到了离婚证还在里面,呃,离婚协议书,她怎么没有一份?她突然想起,不对,她好像还没签字呢,离婚那天给忘了。算了,有和没有,对她没什么区别。洗洗,睡下,一夜无梦。
隔天上班,刚过办公室,就被院长喊了过去。
“贝贝惹你生气了?”院长含笑看着她,“昨晚一直给我打电话,嘀嘀咕咕地讲个不停,要我一上班就要向你问好,然后代她向你道歉,说千万千万不要抛弃她。”
池小影噗地一笑,“没有那么严重,昨晚为了庆祝我生日,两个人都喝多了,醉话谁还记得。”
院长喔了一声,关心地打量了她几眼,“这一个月也没养出几两肉,脸黄巴巴的,和你老公的事认真考虑了吗?”
“我们已经离婚了。”
院长一愣,抱了抱她,“嗯,好好上班,我认识不少优秀男子,过几天给你拿点照片过来。”
池小影失笑地推开她,“你还是先给贝贝看吧!”说完扭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张鲜红的喜帖。
她纳闷地打开,眉头皱皱。柏远要结婚了,可是她上次不是听柏远说女友叫什么晶晶的,怎么这上面新娘的名字叫江芳,难道晶晶是小名?
午餐休息时,她给柏远打了个电话,柏远很快就接了,不知在哪,吵得很,柏远直起嗓子,音量吼得大大的。
“喂,喂,小影吗?你可真难找,看见喜帖了?嗯,到时一定要来不要带礼物,人来就好。我在哪里?我在跨江大桥的标书发布会上,宣潇也在这,一会我要上台主持会议,先挂啦!”
池小影纳闷地挂上电话,柏远不是在城建局,去那干嘛,还主持会议,怎么一回事?她是个懒人,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多想。到是听着宣潇也在发布会,心里面本能的一颤,陪在他身边的一定是燕南南。她与他,离了婚,工作都恢复正常,只是她换了个住所,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改变。他很好,她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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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向左向右(下)
池小影不知道,柏远从北京回来后,就换了工作,升了职,从城建拆迁办主任一跃成为滨江市交通局局长。在官级上只是上了一级,可是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从副处到正处,一步之遥,却难于上青天。多少人混到这个职位上,头发都灰白了,而柏远才三十有二,前途无量呀,说这话的人同时都会暧昧地挤挤眼,表情一半妒忌一半羡慕。
向来,天上不会往下掉馅饼。
上个月,城建局来了位新办公室主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和身材都普普通通,连中等的姿色都不够,不过看上去还算温顺,可来头不小,是省政府排在最前名之一的某某千金小姐,刚离异,具体原因不详。城建局几次中层领导开会,办公室主任与柏远见过几次面,一来二去,就钟情上了。
城建局局长出面找柏远说媒,柏远正和市委办秘书的妹妹恋着呢,一听这事有点傻了。城建局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其中的利益得失剖析给柏远听。柏远思前想后,当机立断,借去北京时,带晶晶出去玩了一趟,正好晶晶贪玩,不肯要孩子,清除了他的后顾之忧,也因为这事,他义正词严地向晶晶提出了分手。
晶晶想闹的,毕竟跟了柏远也好几年,她哥哥不知才哪处打听到柏远最近的桃花运,劝慰妹妹忍了。
和晶晶一分手后,柏远立刻和办公室主任打得火热,很快就提婚论嫁。刚好滨江市交通局局长犯事被双规了,职位空下,很有眼头见色的滨江市的组织部门立刻就对柏远等几位年轻干部进行了考察,在领导干部测评、群众无记名投票中,柏远以第一的成绩顺利接任交通局局长。
柏远一上任,头一件大事就是主持跨江大桥的标书发布会,这也是很露脸的事,媒体和电视台来了许多,就连中央台也有记者过来的。
柏远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身着昂贵的西装,口袋处别了一束礼花,稍微有点发福的身子现在看上去刚好和他的官职相配,有点气宇轩昂的味道。
柏远笑容可掬地向每一个到会者点头示意,主席台上,大桥工程指挥部的各个领导都已到坐,但等总指挥一到,会议正式开始。
“小人得志。”燕南南和水建公司的老总们还有宣潇坐在中间的位置,瞧着柏远神气活现的样,心里还是酸溜溜的,跟泡在醋瓶子里一样,“只会沾女人的光,其他有什么本事。”
她讥诮地把视线挪开,心里面暗想,如果他们没离婚,自己现在不就是局长太太了。唉,这辈子是没有那个福分了,不过,只要她把宣潇搞到手,她永远在柏远面前趾高气扬。
想着侧过身看向宣潇,宣潇专心看着手中的资料,脸上一派平静。
对于柏远的平步青云,他没什么吃惊的。想在仕途上混出个名堂来,不需要靠太多的能力,靠的是途径和机遇。找对途径,抓住机遇,一切就顺风顺水了。
会场一阵喧闹,有许多人站了起来,掌声四起,宣潇抬起头,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头发已秃成地中海式的官员,众星捧月似的,估计是工程总指挥。
那人像个江湖人士对着会场一拱手,“对不起诸位,洪某因事耽搁了会,让大家久等,哦,宋指挥出国公干,现在由我担任工程总指挥。”
会场哗然,最过震惊的好象是主持会议的柏远了,像傻了似的,面部肌肉抽动个不停,最起码的礼貌都不会了。
“柏局长,会议可以开始了。”洪指挥在正中落座,微笑着对柏远说。
柏远好不容易才醒悟过来,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干干地堆起笑容,拿着讲稿的双手直颤抖,接下来的主持那个磕磕拌拌,听得下面的人不住窃笑。
宣潇皱皱眉头,柏远算是见个大场面的,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眼神一瞟,发觉一边的燕南南同样是眼神发直,面容苍白。坐在他旁边的水建公司老总到是眉开眼笑,悄悄对燕南南说:“一会会议结束,你去和洪指挥打个招呼,最好晚上能请他赏光吃个饭。”
燕南南笑得都像哭了,低着头,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