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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须清和气定神闲,右手食指一遍遍在佩玉的凹凸纹路上抚摩过去,半晌,很是无奈地道:“可是,如何是好… …”
“嗯?”念颐是个丈二和尚,在他背后自己跟自己挤眉弄眼,“什么如何是好,殿下您有正经事就去吧!我得了您的衣裳已是占了便宜,不敢太贪心的。”
有隐约的笑意从他嘴角流出来,周遭的景物缓慢地后退,须清和道:“你也真是个榆木脑袋,瞧不出来么,在本王看来,送念颐回去方是正经事。”
这话是怎么说,他们之间要好到这个地步了么,她自己怎么却不知道?
念颐不是很清楚自己该怎样和他继续正常对话下去,想了一想,道:“殿下,你就不要再同我开玩笑了——”
她现在有点知道他的脾气了,他根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吧,虽说笑起来的时候居多,而且还笑得极好看呢。。。 …可也没谁说笑得好看的人就好说话,他还总能凑巧遇见她,也不是一回两回,这么一定下心来琢磨,怎么他们的每回见面都透着股勉强呢?
念颐的思路才往这里歪斜就连忙收住了,自问没什么好叫人家堂堂一个王爷来惦记,接下来她便不说话了,承淮王竟然也没再开口。
直到望芙宫在望,两人都静静的。
望芙宫前有宫人在门上当值,念颐慢慢放慢了脚步,把轮椅停了下来,她转到他身前打破了宁静,一头把他的袍子往外脱,一头道:“前面就是了,我怕叫人瞧见了不好,”她把袍子折叠起来,小心地放在他膝上,“没机会清洗之后再归还了,我可只穿了这么一会儿,殿下千万不要嫌弃——”
他舒长的眉小小地蹙了蹙,应该要嫌弃的话,嫌的也是她的啰嗦。摆手止住念颐喋喋不休的说话势头,须清和的表情郑重了几分。
“殿下是有什么要与我说么?”念颐有一双清亮的眼眸子,专注望着他时他便清晰地倒映进去,须清和也不知自己是看着她,抑或只是在看着她眼中的自己,他们对视了好一时,谁都不曾眨眼,临了还是他先提了提唇角。
他是在表妹梅初吟出现之后,发觉到了自己对顾念颐的不同。这个世界上美貌灵动的女子实在太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然而要样样契合的却不见得超出十个。这十个里,短暂一生中能遇见一个,已是大幸。
须清和看顾念颐便是越看越顺眼,越瞧越有些放不下。
诚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从头一回遇见她之后便如此心心念念着再见到她是因为她的身份,为了得到她身后家族的支持。≮更多好书请访问。 ≯
可是相处下来,无论是她在漫天烟火下璀璨愉悦的笑靥,还是她无助时落寞蹲在湖边的小身影,又或者是她认真担忧地叫他不要放弃治愈腿的希望,都叫他恍惚中有泥足深陷的错觉。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早便不是她以为的曾经的他,说什么大英雄,他不过也只是在权势中残喘求生的平凡人。他不是英雄,经年已过,枯萎的身躯里余下的是一颗磅礴的,睥睨天下的野心。
曾经盲目天真,才险些叫太子和麒山王联手坑害,他把他们视作至亲兄长,他们瞧他却只是绊脚石。也怪他自己锋芒太露,看清得太晚更兼识人不清。这几年为了消除太子的戒心,他昧下良心做了多少不堪之事——
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喜欢她呢。费心娶了她奉为王妃会否太自私了,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将她拖进了他四面楚歌的世界之中。
“殿下?”
念颐之前为了迁就他是坐在轮椅上的,就把腰身低了低去听他说话。不过…承淮王也真是很古怪了,他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讲,只是一眼不错把她看着,嗳,她怎么晓得他要说什么呀。
“如果,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念颐用余光向四下里扫了扫,她也不晓得心里冒起的这种和情郎偷摸着幽会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颇有些提心吊胆地怕别人瞧见他们“躲”在这一处花丛后。
眉梢飞过一只斑斓的蝴蝶,念颐拿手挥了挥,起身欲走,没成想,衣服却像是勾在了哪一处叫她走脱不得。
她急忙回过头去,定睛一看,原来她的衣服并不是勾在了哪里,而是被承淮王拽住了。念颐以为他又要说诸如“本王准许你走了你才能走”之类的言语,心理上已然做好了准备。
不想须清和松开了她的衣角,唯有眸光锁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向上攀附,毫无征兆之下竟然握住了她的指尖。
念颐心头怦然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受他眼神的影响,那会儿他整个包裹住她的手她都毫无所觉,这里只不过是指尖微有接触,她便烫红了耳朵。
因她没有挣扎,他便顺着她指尖一分一分向上围握,出口的声音酒酿出来一般醇和好听,“我与你说个事。”
她讷讷地望住他,好像眼睛也不会眨了,须清和面上掠过一丝轻笑,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开了口,温声道:“顾念颐,我似乎是。。。喜欢上你了,你待如何?”
☆、第20章 暗思
这话是念颐一十三年来闻所未闻,以至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羞怯,反而整个人停顿在当地,粉色的唇瓣微启着,反复打量面前的承淮王。
“… …殿下总是这般好与人玩笑么?”
她把手从他指尖抽离,显然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拉开距离道:“您不该这样捉弄我,再说了,殿下不是还有一位表妹,我看得出来——”
承淮王的脸色让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得不停下来,后半截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念颐一哂,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抬眼悄悄地注意他,听见承淮王道:“我和表妹毫无瓜葛,你若不信自可找人去扫听。”顿了顿,他唇角居然弯出一道弧度来,“罢了,你道我是拿你消遣取乐便这样以为罢,或许我真就是你说的那样呢,也未可知。”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幻觉,念颐居然觉得承淮王说这话时是有些失望的,但是话赶话的,她也就接着说道:“我并不是说您把我当作消遣…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
这么大的姑娘,又是受的礼教重于天的教育,自小耳濡目染,她是万不会听见人说喜欢她便急吼吼应承下来的,哪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且儿女之情于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如隔岸观花,瞧着它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触不到,她也不会有遗憾。
承淮王是殿下,身份尊贵无匹,如今她六姐姐约莫是要许以太子为妃了,若然如此,襄郡侯府便不会一门里飞出两个金凤凰——
这都是她把他的“喜欢”往深里想,假设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待她真有几分真心实意来考虑的,可是依着现在的情形,没准承淮王只是贪新鲜,看她年纪小觉得新奇而已。
她淡淡的应对他,才是最好的方式。
桃花吹了满头,念颐往宫门处张望了几回,最后终是略带着几分忐忑向承淮王欠了欠身,“殿下若没有旁的事,我可真的走了… …”
须清和眸中笑意未减半分,他抬手拂去落在她小巧肩头的花瓣,夷然道:“去吧,一会子还要往慕凰台去么?我遇见你之前听说父皇亦往那里去了,许多人聚着,着实热闹的紧。”
连皇上也过去了?
好家伙,还真是大场面。念颐胆小也不爱接触太多人,这时候听承淮王这样说居然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
被泼了水没什么,倒比在慕凰台“战战噤噤”来的快意,看来天家也是想亲自看看她们襄郡侯府的女孩子吧。念颐不由得想到了妹妹念芝,只希望她不要为了出风头给宫人们增添茶余饭后的笑话就好。
见承淮王仍是温和看着自己,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本来他不说那些话她也不觉得什么不妥,但是现在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轻易撩进她眼里去,真是说不清缘由。
念颐眼神闪闪烁烁的,避开他道:“我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横竖我瞧贤妃娘娘的意思太子妃必然是… …”她犹豫要不要对他一个外人说道这些,笑了笑终是作罢了,“想来我不去也是可以的,原本这回进宫就是家中老太太硬将我算进来,若是我再太热心于此事不识趣的话,六姐姐要不高兴的。”
六姑娘顾念兮的性子是家里姊妹里比较冷清些的,不过念颐一次见过她教训堂哥房里一个想爬床的丫头,那丫头也是没眼色,狐媚子上身似的老往爷们那里夹缠,六姐姐瞧不过,直接就回明了大太太叫喊了人牙子来打发出去。
可见她在大房的地位。相比较起来念颐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活得有些窝囊,虽则与大太太母女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不曾吃到她们的亏,但是在二房里她这个原配嫡女存在感也不强就是了。
可气的是亲哥亲爹都不疼她,她生不出多大的底气来。
念颐也发觉自己在哥哥跟前都快低到尘埃里去了,怎奈他怎样都不肯回转,平日表面上不表现出来,其实她心里隐隐约约,未见得就不是灰了心,都不知道下一回再面对哥哥,还能不能扮演好从前的角色。
“怎么,你家里人待你不好么?”须清和侧了侧首望向慕凰台的方向,远处的檐角在日光下灿灿生辉,他拿手比了比,慢声慢气道:“我想也是,念颐合该不去的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关于家里人待她不好的问题,他就来了这么一句,她抿了抿唇,眼中飘过一抹疑惑,却没准备问他。
须清和很有一套,他抛下的网她不捡他便自己收,含笑道:“小念颐生得这般人比花娇,我怕你去了,引得旁人惦念。”
他说话就是这样,总是叫她手足无措,说是诚心夸她吧,偏他口吻里的调弄味道呼之欲出,念颐羞得在地上跺了跺脚,无辜的小草都叫她给踩扁了,红着脸道:“你不许这样和我说话,什么,什么人比花娇,和那些淫。词艳赋什么区别,似这般的词不庄重,多是形容那些风。月女子的,你道我什么都不懂呢——”
“这就恼了我么?”须清和微有些意外,他一手支颐撑在扶手上,勾唇道:“恼了我好,恼起来更添颜色,竟比适才更可爱几分。”
“呸呸呸,你…你不要脸… …!”念颐真是想张牙舞爪了,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敌手,光脸皮她肯定就没他的厚,是以顺了顺气,抛给他个不知所谓的眼神就拎着裙子蹬蹬蹬跑开了,溅起花瓣无数。
她一走,坐于原地的须清和就沉默下来。
他抖开外袍,扬手一抛,袍子落在来正好盖在他面上。
他仰脸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笃笃笃”在扶手上敲着,鼻尖敏锐地闻见一缕不属于自己的馨甜味道。
方元赶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般“不堪”的场景,他是真想不到自家殿下想人家十二小姐都想得这般疯魔了,贴着脸嗅衣服上残余的气息,这不是变。态的行径么… …
方元从来都是在心中腹诽,这会也不例外,他端着脸走过去,怕打搅了殿下惹得他不虞,便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道:“殿下,您什么时候回去,去看看咱们娘娘?”
说着语气更低弱几分,“贵妃娘娘这会子生着闷气呢,初吟姑娘把您和顾家十二姑娘在一处的事情都说了,娘娘叫我来传达——毕竟顾家这几个姑娘是要紧着挑选太子妃的,您这样不避嫌与顾十二姑娘来往,难免叫人有想法不是。”
须清和好笑地拉了拉袍子,露出阴森森的黑眸看向方元,声气却嗡嗡,不甚清晰地从袍底传将出来,“他们要有想法只管有便是,本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