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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真掩口大笑起来,直笑到浑身都抽起来跟我抗议,终于成功驱魔,一下心中一派霁月风光,哪里还有半分业障?只是方才变故将宝儿吓得不清,又兼蘑菇一阵恐吓,小宝儿早已吓得哭都不敢哭,抱紧了怀里的苹果,此际见我笑完了,方蹭到跟前,眼中一包泪水,却始终未曾滚下半颗,吸着鼻子强颜欢笑巴巴的递出苹果来,道:“公主,您吃苹果?”虽是装的,语气倒也装得甚雀跃,只是那双滴溜溜的大眼里有压不住的惶恐悔恨。
她本顶着一副小孩儿模样惹人怜,这个强忍泪水来讨好大人的样子反倒比大哭大闹更让人心疼。
那凑到我鼻尖的苹果红通通比我拳头还大,初春的苹果,得来的必定颇不易,不是奉贤孔融给的便是她自己辛苦寻回的,我看她那么宝贝得紧,这会子那眼神还恋恋不舍的粘着粘着,又坚定一忽儿。
对一只鸟而言,春天的苹果恐怕不比内丹便宜罢。
我一直把蘑菇抱在怀里,方才笑得有些累,便不理蘑菇朝天翻起的大大白眼,将下巴颌儿靠在它头上,我一说话它便呼痛,说我下巴颌太尖,戳得痛死了;于是我只好歪过头用脸贴上去,对宝儿道:“好容易得来一个,苹果你自己吃吧!我没事的,莫听蘑菇吓唬你!”
“哼!好心没好报。”蘑菇小声嘀咕,大头在我脸下震动。
“婢子错了,”宝儿泪光盈盈:“婢子不该乱说话,可是……婢子原以为公主都记得的,一时就忘了乱说起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鸟儿嘛!谁不爱说话的?君不闻成日家那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都是小鸟儿在聊天?那凡间形容嘴尖舌利的妇人,也往往用“像个喜鹊子一样”来比喻;身为一个活了四千多年的仙,我如何能连这点都不明白,更如何能它将这点天性都剥夺了去?
我又不是青羽那种逼人跑步,以威压为快乐之本的混人呐。
“可是可是……”宝儿呐呐道,依然一副做错了事怕打屁股的样子,我只好撸起袖子,将手腕凑到她跟前道:“看见这块鳞片没有?鳞在龙在,鳞落龙亡。”我一弹那富有光泽摸上去还弹弹的鳞片,炫耀道:“瞧这块鳞多么窈窕健美,多么光彩动人,可知我没骗你!”
蘑菇在我脸下使劲的翻白眼,可劲的翻,还将疑似鼻子的地方高高皱起,总之调动了整个头来鄙视我。
宝儿却一愣,看向那块鳞片目光之间忽染敬畏之色,呆愣愣脱口而出:“应龙……?”随后一掩嘴大骇道:“公公公公主我什什什什么都没说,我我我告退了!”
语毕,丢下苹果飞一般的掠出房子,飞进林间不见了。
应龙……?我皱起眉头,思索这上古大神的名字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想来无果我便问蘑菇,蘑菇一嗤,没好气道:“她在问侯你祖宗。”
我左手捡起苹果擦擦丢进乾坤袋里,右手顺道就把蘑菇掐得哇哇大叫。
既然青羽不在,我也没理由老赖在这儿,给人看见了亦不好。
回去的路上便不用蘑菇探路了,我招呼它跳回乾坤袋,收好了往袖子里一塞,如来时一样,瞅着左右没人又溜了出去,一路上小厮丫头碰见了几个,看到我了倒也没疑惑我大白天的怎么从他们二老爷屋里出来,只是偶尔有时我那么一回头,能看见他们手中拈了支香,冲着我远远地拜拜,口中念念有词。
竖起耳朵听一听,大部分人念的是“求神仙姑娘保佑我们江府上下无灾无病,安然度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念的是“求神仙姑娘让香香同我心有灵犀。”“求神仙姑娘保佑阿牛哥……”
我很是奇怪他们那些香都是哪里拿出来的,莫非真是携在袖子里随身带着?想着想着我又绕到花园,令我倍感惊讶的是今日园子里花红柳绿丝竹细细,竟全不同于往日那般唯有风雨细细,偶尔两声孩童稚音滋润花草。
掐指头算算现下又并不是什么节气,莫非是有人庆生日?青羽肯定不是了,江朔珩或者初雪亦不是这几日,若是哪个小江们过生日,我虽不必过去,然而论理我还是该准备些寿礼聊表心意,毕竟现在时寄住别人家,总不好太过随便。
于是我趁便唤过一个捧着茶盘的丫头,那丫头见是我,面露诧色,赶紧溜了过来,我便扯了她悄声问:“那边是谁做生日呢?”那丫头面有难色,飞快的向后瞄一眼,红了脸支吾一回方道:“冉冉姑娘,不是做生日,是大少爷请了几个平日称兄道弟的设宴呢。”
我听见里头有丝竹伴唱,黄莺出谷之声,心下明了几分。
既不是做寿,我可以回去睡觉了。
走出去好几步,我听见那丫头在身后叹气:“咳,大少也真辛苦。”
我想起江念秋曾说过自己“性喜花花草草”女人花多少也算朵花罢,至不济身边男子个个都是草包,也倒全了;有花又有草,他也不见得就一定辛苦。想着想着我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开了,我突然想要是宝儿知道了会不会化成人形冲进去搅局?
思量间园里面笑闹不停吆三喝四的声音忽然静了,只有个琵琶试了几段小调儿调了弦,隔了一会便听有人细细的唱:“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声音虽非酥媚入骨荡人心魄,然而婉转悠扬,仿若有诉不完的幽咽情思,说不尽的缱绻风流。我在凡间时同着大家也不是没听过曲子戏,仙人里也有没事儿喜欢唱个小曲的;然而方才那一段竟让我忍不住刹住脚,折回来伸长了耳朵仔细的听。那里头闹腾的一伙子这会儿也不闹不语不笑,满院静寂,直个众人都哑了一般;过了半日,突地有人高喊“好”,众人方掌声响动,喝彩的喝彩;还有人喊再来一曲,里面那女子便又慢慢调了弦,唱了一支时令小取,感觉却没有方才那般好。
倒不是她唱得不好听,只是之前好比她将自己放了进去,那首曲子仿若里头有了灵魂,竟是活的,字字句句唱得不是曲儿,是自己;后面那支显见得是唱与客人听,说别人的心思,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也觉着砰砰的跳,然而终究没有自己心跳时那份感情。
里面又是哄声不断,还有要再唱的,隔了好久却没再听得第三支曲子响起,过了一会儿听到众人有的插科打诨有的郑重挽留,想是那唱歌的女子离席了。我琢磨着待会儿那女子该是会从侧门出去,那就刚好会走我站着的这条路,我想先走开省得罗嗦,又实在好奇唱出这歌的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正在纠结是自己钻进乾坤袋里躲到路边上看好,还是学宝儿它们那些彩鸟一样从树上往下看的好……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一道人影自园里一丛开得甚高的木槿花后面转了出来,见了我,她愣了一愣,接着低身一福道:“奶奶。”声音淡淡的,正是方才唱歌的女子。我听她竟然喊我奶奶,一时没会过意来,待我会过意来时她已经起了身,同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孩子,微侧着身子等我让路。
我赶紧把路让开,那女子又微一点头,侧着身子袅袅婷婷的去了;我看着那背影不觉赞叹,那是一个水样的女子。面容精致,如娇花照水;行动时身姿轻盈,似凌波微步。在蓊蓊的花园小径上半隐半现慢慢行去,消失在小路尽头。
我看着那女子从我视野里消失,心头忽的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不知何故,那女子身上有种令我很是熟悉的感觉,那感觉,简直就像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另外一条龙。
可是依她身上那股气来看,那女子绝对是人类没错,带着浓浓的世俗之气,微不可察的风尘气。
那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小江同他的兄弟们是出了我意料的好兴致,然而之后就只有美人娇嗔娇笑,似乎没有美人唱歌了,我站了一会儿便慢慢的走掉了,一边走一边想方才那女子可能把我当成了小江的夫人,叫的奶奶大约是少奶奶的意思;天界做姑姑人间做奶奶,我还真是无论如何都年轻不起来。
这么一路瞎想着,我便回了房去,中途有人请我用膳,下午初雪跑过来拉着我聊了一阵,晚上照例将门扒出条缝来看了一圈,青羽没回来,我一个人对着蘑菇清心寡欲败火的脸同它喷了一阵口水,青羽不在蘑菇乐翻了天,它好像巴不得青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这样它便不会有被做成蘑菇全宴的危险了;不停的又说又跳,只差手舞足蹈,那样子真是要多快乐有多快乐。我看着它那快乐的模样,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惶惶然。
金主不在家,我这靠篱笆吃饭的龙心里真不踏实。好容易蘑菇眨着眼睛喊困,自己爬回乾坤袋里去了以后,我一个人缩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几个滚,就是约不到周公他老人家,只好爬将起来,自抱起枕头滚来滚去。
谁知道这挟枕一滚,一件东西骨碌从我枕了将近半月的枕头里滚了出来。
一副,卷轴。
精致的卷轴,熟悉的卷轴,青羽动不动便会掏出来一个的卷轴。
我愣了三刻,扑过去卷过那卷轴急急打开来。
空白的。
我揉揉眼睛,再三的上下察看以后,竟然还是空白。
怎么回事啊这?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确乎是个空的。
莫非他留了卷轴却忘了题字!?
我心有不甘,左右察看又无果,放下又舍不得,遂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伸手到处摸,还是什么也没有。正有些泄气之际,忽然灵光一闪,又伸手摸摸那最上头的轴,果然不是木头的,忙下地端了烛台来看,只见那轴混身呈紫红色,在烛光映衬下折射出深厚的紫红光泽。
轻轻一撇,那根轴便脱落下来,握在手中,柔滑异常。
这只臭摆谱的麒麟!心里涌上一些不知名的感觉,我终是忍不住,让一丝笑意慢慢爬上脸来。
真是的,这公麒麟心思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弄这么麻烦,万一我不识字怎么办?或者,干脆我一把把它扔了怎么办?
我将手里那根削好的彤管凑到嘴边,轻轻的吹了吹,一串柔滑醇厚的音符便软软的飘了出来。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傻麒麟,那是女子送给男子表相思的呐!
我想着青羽那闷骚麒麟做贼一般把这彤管卷进卷轴中塞到我枕头里的模样,不由得傻笑不已,手里紧紧捏了那根彤管生怕它雪一样化了,又恐怕凭空里冒出个什么来将它夺了,恨不能一口吞了去,又怕吞了便看不到了。直折腾到半夜,外头有梆子敲三更了,方吹熄了蜡烛,握着彤管睡了过去。
一宿无话。的
第二十六章
次日侵晓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起来。
女子受惊的尖叫声,男子粗粗嚷嚷喊追的声音,间或夹杂“保护好小姐们哥儿们!”“莫惊动夫人!”“啊!老爷!”“该死的采花贼我祝你一辈子买面没有调料吃!”
……等等等等,直闹得沸反盈天,鸡飞狗跳。
不过……我竖起耳朵,揉揉眼睛,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采花贼?
这么大的府邸里闹采花贼?
我紧紧衣服,轻轻下了床悄溜到门口。蓦地感到一阵陌生的气息飞掠而过。
是天界灵兽的灵气!?
莫非是追兵?
我吓得不轻,紧紧的捏着乾坤袋,想了想把那支彤管插进后腰带里,又怕不安全,取下来扔进了乾坤袋中,整整衣物开了门。
若真是追兵,青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