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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昀再不好拒绝,她微微一笑,便坐到了凌帝身侧,那边洛祈嫣一把搂了倾昀入怀,眼泪就先落下,“你个小丫头,真是个小坏蛋,你怎么那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姑姑,你呀,真是白疼你了!”
宁久信看到此,一个人再次孤单地回到座位,他的心又空了,她又一次离开了自己的怀抱。
“姑姑胡说,我可没有!皇后姑姑为德沛做主,姑姑就欺负我!”倾昀先对着洛祈嫣撒娇,然后是皇后,她很知道分寸。
“你……”洛祈嫣哪里是倾昀的对手,望着这个侄女,她只有挫败感。
下面的万国国主领着他的两个夫人堪堪出列,拜于其下,凌帝一样笑着接受,算是正式在各人面前坐实了万炫影他万国国主的身份。
“孤王请帝王准许,孤王愿封洛氏宓乔为万国王后!”万炫影在说完后再次叩首。
他是一个有所求的国主,凌帝看着这个新任的万国国主,再看那里,已经愣住的两个女子,他笑执酒杯,却没有言语。
东方晴雪的眼泪流下,他要封别人为王后?她的父兄,她的族人为他出生入死,她为他孕育孩子,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可是现在?却要由妻变妾?凭什么?要是一开始就说是纳妾,她也认了,可是她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她一个孕着孩子的女子退居妃位,连一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他万炫影好绝情。
洛宓乔看着东方晴雪的眼泪,她也流下了泪,一个重重叩首,“臣妾万洛氏,自认为德行不及东方氏,成亲三载,未曾为万氏带来一条血脉,自认为不配这个王后之位,请帝王封东方氏为王后,臣妾甘为妾室!”
“思思,你……”万炫影有些急。
底下的梁思玉和洛尧缜都急了,他们不相信,女儿和妹妹会当殿推拒!
凌帝抿了口酒,望望他身边的两代洛女,“万洛氏,刚才你可是真心话?”
“臣妾字字肺腑!”
“东方氏,你呢?”
“臣妾……”东方晴雪说不出。
凌帝不说话,只看向万炫影,“万国主,怎么办,你们好像没有说定呢,帝都是要为你册封一位王后,可到底何人呢?”
万炫影刚想说话,他的两个袖子分别被两个女子拉住,两个女子一样的动作,却是不一样的意思。
“臣妾无子丧德,甘居妾位,望陛下册封东方姐姐为王后!”洛宓乔拉住万炫影,趁他怔愣之时,一个叩首再不起身。
她的母亲,她的亲哥哥此时都看向了洛知渊,可是那人已经不掌权了,没用。再看洛奥曦,但他好像一样不上心,指望不上。梁思玉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倾昀的身上,这个女孩曾经那么维护思思,她不会同意这种情况吧。
凭什么,当初他文炫八抬大轿娶了自己的女儿,早了这个东方晴雪好多年,凭什么让他封后,为何她梁思玉为妾,她的女儿还要为妾,不行!
感受到众人的期盼,倾昀半点变化都没有,她看了眼思思,妹妹,我能为你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不能再做什么了。
“德沛,你说呢?你觉得该如何是好?”凌帝笑着看向倾昀。
“姑父,这本就是他们夫妻的家务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们商量好就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呢。但是……”倾昀正视凌帝,“姑父,普天之下,您乃至尊,只要您有决定,那么,我们一定谨遵圣谕!”
“呵呵,好!”德沛呀,浅浅,你真是让人心疼,你是个好女孩,“万国东方氏听封,特封汝为万国王后,居万国正阳宫!”
“谢主隆恩!”两道女子的声音,堪堪遮住了万炫影的尴尬。
好了,思思也变成妾了,梁思玉看向倾昀的眼多了许多不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是人家夫妻的事,我不能管,这是思思的决定,我不能插手,只要她选择如此,那么她就要做好承担,她的人生不是我能扶的。而我的人生,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走。
最后是林国,林御玦很淡地对着凌帝施礼,凌帝也对林御玦很友善,心底却偷偷打量,哎,你林殿下,终究无福,错过了德沛,你永远都抓不住了。
四国人都朝贺完了,凌帝笑着看向一边悠然的洛奥曦,“明璃,你也的确该收心了,这次随朕回到帝都,你,也该挑起你们家族的大任了!”
凌帝对于洛家始终放心,又始终不放心,他是矛盾的,但是他是最信任洛家的,他们洛家人是没有私心的,他们洛家人是最忠心的,可是到底忠于谁?洛家人一直都是守护天道的,一旦帝王失德,他们很有可能会抛下你,历代帝王对于洛家人手中的权利都是忌惮的,帝王同时对洛家人的威信也忌惮,所以帝位从不传给洛女的孩子。但是他是真心想依靠洛家人的才能,眼前的洛奥曦就是奇才。
“臣多年来踏遍千山万水,便是为了这些,臣一定以我洛家祖先为榜样,恪尽己责!”洛奥曦低头敛首。
“哈哈,好,万里江山需要万世名臣,洛家正是我熙朝的中流砥柱!”凌帝此时目光悠远。
“陛下,世上无名臣,能臣贤臣也要遇上明君才可发挥光芒,君与臣从来分不开!”洛奥曦收起了平时的慵懒,他很认真。
“呵呵,好,好,不愧是洛氏一脉,朕记得,德沛在早年就曾说过!”说道这里,凌帝看向一旁的倾昀,他觉得那话不是洛知渊说的,就是她洛倾昀说的,“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凌帝说完,怅然有所感,手执酒杯,“朕有今日之功德,与百官分不开,诸位都是朕的贤臣,以诸位贤臣为镜,朕可明得失,知过失,今日之后,朕要广开言路,群臣如觉得朕有何不对,可直接上书直谏!朕在此多谢到位贤臣!”推出酒杯,好似祝酒,然后凌帝一口饮下。
群臣后妃们早在帝王站起时,也站起了,他们一样饮下面前的酒。
凌帝的英明让他们震动,让他们心火澎湃,群臣们好似立刻有了用武之地。
再品洛家兄妹的话,不一样的讲法,可是意思却相通,现在他们也要做贤臣,他们要辅佐帝王成为明君,多年前的洛家嫡女,在众人嘲笑她的无知,嘲笑她的无德之时,她已经清泠谏帝王了,她真是凤凰之后。
再复坐下,倾昀发现了太多的东西,上座的位置得天独厚,让她可以看清太多的东西,这就是为何从前的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现在她可以看得很清,比如云笑栖眼中的情,实在够伤,宁久信身上的寂寞,也一样地伤,倾昀的心中泛出不耐,她讨厌这样互相虐待的感情,她要美好的东西,她喜欢一切好的东西,她不要看他们了。
那边,圣镜缘向她举杯,让倾昀莫名,但是她一样举杯,他们共处圣殿三日,他们在外人眼里,一个是遗族族长,一个是圣族王,他们的确是并立的存在,是该礼貌互存的。
再扫一圈,她看到了她的爹,温柔地为两位夫人添菜,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可是为何她觉得如此虚假,爹的笑容连半丝温度都没有。她的哥哥也好似木偶,他们洛家人都被掏空了吗,她自己何尝不是瓷娃娃?
但是她父亲的眼在追随谁?于偷眼打量上,倾昀和奥曦都是好手,可以说,父亲及不上他们两个的本事。顺着父亲的目光,倾昀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只是她仿佛整个人都被钉住,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她单手捂心,那里盘着巫族灵力,那里是骨血的连接。
一下子失力了,倾昀捂心,她觉得难以呼吸,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浅浅?德沛?”
耳旁有人唤,倾昀很是无助地抬眸,对上凌帝担心的目光,她看不到其他人,凌帝就在她的身边。
“德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凌帝很心疼。
“没事,没事,德沛没事!没事!”倾昀知道,不能失态,决不能,她要事后问个明白,她一定要弄清楚,那个陈嬷嬷到底是不是?可是心底已经确认了,陈渊,宸渊,好一个陈嬷嬷,终于明白了,一子一女,天下无双;终于明白了,只要两情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决不能失态,决不能!调整好笑容,倾昀再看凌帝,“姑父,我,好久没见阿爹了,我想坐下去,可以吗?”越说越小声,还以我自称,算是失宜了。
可是凌帝是真心疼爱倾昀,他不会怪她,“去吧!”
倾昀拿捏着步子,她慢慢走下,硬生生横到了靳玥馨和父亲的当中,很不解风情,宁久信在对面看着也皱眉,她真是煞风景,她搁去了那两位夫人的念想,她就那样直直倚入父亲的怀抱,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爹……”
“哎,浅浅,这可是夜宴群臣,你这样失态了!”洛知渊嘴上这样说,却没有推开女儿。
“女儿不管,爹是女儿的,永远都是女儿的,女儿想靠就靠,阿爹是浅浅一辈子的依靠!”倾昀撒娇,眼看对面,她的夫君眼神落寞,不是她关心的,她夫君身后那个嬷嬷,才是她要看的,今日这个嬷嬷是因为关心她才跟来的,平日她不会出现。
想起今日晚上,倾昀在帐篷里,她只是独自舔着伤口,一声不发,心媚可琪还有陈嬷嬷进来后,只见到满地的衣服,都是破碎的,她们一句话都说不出,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人可以这样大胆地撕小姐的衣服,她们只能尽着本分在收拾。
“把这些拿去烧了!”倾昀敷好眼睛上的瘀肿,不带一丝感情地吩咐。
“不行!”陈嬷嬷急急阻拦两个听话的丫鬟,“怎么可以烧活人的衣服,这样太不吉利了!”
“不吉利?怎么不吉利了?”倾昀看着那个嬷嬷,眼光冰冷。
“只有死人才会烧衣服,公主?你,不适合……”
“哈哈,前武朝昱丽夫人在她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办过两次葬礼,结果人家还不是一步步登上后位,不吉利?再说本宫的堂兄,自己为自己活出殡都不知道做过几次了,不吉利?嬷嬷,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公主……”陈嬷嬷眼含伤心,浅浅,殿下他迫你了是吗?他怎么可以?你不爱他是吗?不爱就不爱,我们巫族女子崇尚自由,他如果不是你爱的,你就去选自己的幸福,你不要为了你的家族牺牲那么多。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宫用不着别人可怜!”倾昀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她噌地站了起来。
“公主,你如果累了,就想想自己,你犯不着,你不必为了任何人牺牲!”
“为别人牺牲?哈哈哈哈!”倾昀笑地讽刺,这个嬷嬷以为自己是谁?她怎么敢说这个话,她洛倾昀还没有善良到为人牺牲的地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要为自己活!他们不了解他,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大哥。
世人们用他们的想象来框住了她洛倾昀,莫颜是这样,可是她从不是他心中的那个纯净女子,宁久信是,可是她从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柔弱女子,现在这个嬷嬷也是,她以为她为家族做事便是牺牲了吗?不是,那是她的选择,与人无尤。
收起思绪,倾昀闭上眼眸,心中直问,会是娘吗,会是娘吗,如果真的是,就算假死遁逃,计算今生无法见人,娘,女儿我也要把灵力还你,这本该是你的人生,我偷了你的幸福,我该还债了,娘,你一定等女儿。
“浅浅,你怎么还是如此撒娇,哎,都是嫁人的孩子了!”洛知渊宠溺地看着女儿,他的女儿呀,真是优秀。
“阿爹不想女儿吗,女儿却想阿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