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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
“兵部尚书马大人?”朱宸濠愣了一下,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冷笑着挥了一下手,示意手下的人撤到两边。
朝廷兵部尚书马文升,并不是北京的兵部尚书,而是金陵应天府的兵部尚书。金陵作为明朝陪都,在明成祖朱棣将都城迁到顺天府北京之后,仍然保留了以前的官制,六部九卿的设置也和顺天府完全相同。应天府兵部尚书马文升,是成年二十一年时,在短期总督漕运后被任命的,当时方士出身的继晓要推荐另外的同党来掌管兵部,暗中在宪宗皇帝面前进了谗言,才将马文升调任为应天府兵部尚书,算是半养老半赋闲,这在朝中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朱宸濠身为宁王府世子,对此人的品行早有耳闻,知道他为官清廉,对兵法也有较深造诣。成化元年之时曾平定西北土达的叛乱,成化八年蒙古族叛乱,也是这个马文升督兵追至黑水口,生擒平章铁烈孙,战功显赫,随后他还曾三次赴辽东整治边备,在北方一带声望极高。
朱宸濠盯着那个武将仔细看了看,却并不是马文升,他立刻沉下脸,怒斥一声说:“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兵部马大人?”
那人顿时呵呵一笑,说道:“小王爷,下官怎敢随随便便冒充马大人?只是马大人暂时不能进府,此刻正在城外迎接太子殿下。除马大人之外,金陵六部九卿都已尽数到此,准备出城迎接殿下。你耐心等一等吧,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不可能!”朱宸濠一口否决,显得极为有信心。
“小王爷何以如此肯定呢?是因为小王爷收到的消息是说太子刚刚从京城启程,大约十日后才会到南昌府?还是因为你在城外几十里之外都设有暗卫哨兵,至今却没有一个人来跟你禀报此事?”那武将倒也胆大,笑得很是肆意悠然,似乎根本没有将朱宸濠这个“皇叔”放在眼里。
朱宸濠本是个识时务的人,他立刻闭嘴不言了,此时说得越多,给人可乘之机也越多,他眼神示意鹰眼,让他出府去看看。
苏挽月看到那武将来到,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她微微侧过身,看着冷霜迟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说:“如你所料,太子真的来了。”
冷霜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夏绯檀,整个人仿佛凝滞的石头。
“苏挽月,我放你们走,解药给我。”朱宸濠冷冷看着苏挽月,从台阶上缓步走到她身前。
“我改变主意了,我什么都不会给你。”她微微扬起头,看着那位很威风的武将,“既然兵部尚书马上就要到了,太子也快来了,我为什么还要给你解药?你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必须放我们走。”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能够从大火中逃生一次,本世子就没有办法杀了你!”朱宸濠似乎有些急迫了,语气固然阴冷,但毫无底气。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苏挽月不答反问,笑意冷却下去,似是有无尽的鄙视在里面,“我早就对你说过,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能你不会相信,你早已众叛亲离,金陵城内六部九卿联合上奏,列你三十余条罪状,难道没有京城的言官来通告你么?”
这些情况,她只是随口一说,用来吓唬吓唬他的,因为根据历史书记载,三十年后的朱宸濠谋反之时,确实发生过这些事件。
朱宸濠听完这一席话,立刻愣在当场。
他不知道苏挽月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然而他的的确确没有收到过这种消息,像众多大臣联名弹劾他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金陵方面决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除非太子那边早已蓄谋已久,这段时间里故意不动声色,让他按部就班自投罗网。
“那你说说,我有何罪?”朱宸濠早已阵脚大乱,却强自镇定,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神冷锐地望着苏挽月。
“私造武器算不算?暗地招兵算不算?谋杀太子算不算?还有图谋不轨的大罪,够不够让你死有余辜?”苏挽月的每一句逼问,都像一支避无可避的利箭,扎在了朱宸濠的要害处,将他伤得千疮百孔,“你以为一切都可以按你想象的发展,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仗着太子殿下宠你,就如此无法无天?”朱宸濠毕竟是个厉害角色,他立刻反问一句,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苏挽月察觉到了自己的轻率。
“朱宸濠,我评价你,与你我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苏挽月快气爆了,“你做得出,我就敢说!”
“就算你是太子妃,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挡,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褒贬朝臣。”朱宸濠带着一种很不屑的眼光看了看苏挽月,继续出口伤人,“更何况你无名无份,连太子侍妾都算不上!太子若是任你为所欲为,将来何以面对天下?”
“你……”苏挽月差点没被他气得跳起来,这个朱宸濠实在可恶至极,她如果不是此刻腿脚不方便,早就冲过去打他一顿了。
她正要说话,却听到不远之处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说:“本宫就是任她为所欲为,皇叔又待如何?”
苏挽月闻声回眸,果然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太子殿下驾到!”前门有人来报,虽然他报信的声音略迟了一步,但在场的人无不屏息。
朱宸濠皱着眉头,理了理衣裳。如果只是兵部尚书来,他作为宁王府世子还可以在府里等候,但如今太子驾到,按礼数就要大礼跪迎,他迈了几步,面向着大门的方向,不得不跪了下去。
苏挽月抬头四顾,见前厅一拥而入的全部都是明朝的精锐步兵,每个人皆有一夫当关的气势,长棍刀枪在手,逼得那些王府侍卫们节节后退。她看见朱佑樘身边围绕着许多许多的人,而他被金陵应天府的六部官员们簇拥而入,身穿着一袭明黄色的皇太子蟒袍,脚踩墨云锦靴,乌发金冠,金色飘带悬垂两侧,眉目清俊非凡。
朱佑樘远远瞧见了苏挽月,似乎嘴角边立刻出现一缕浅淡的笑意,但转瞬就泯灭了,他盯着她绑着夹板的左腿,目光立刻变得冷厉起来,侧身对身边一位老臣说了句话。
苏挽月料想那人就是传说中的兵部尚书马文升,光看气度已经很是不凡了,他身为武将,却有着文人的气魄和胸襟,行军打仗很有天赋,置办律法条例也非常有远见,曾经为明朝五代皇帝效力过。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南昌府蓬荜生辉,见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朱宸濠貌似十分谦恭,低头跪地。
“皇叔请起。”朱佑樘很客气地回了一句,“不知今日王府之内剑拔弩张,所为何事?”
208。 第208章 天降神兵(2)
苏挽月没好气地瞪了朱宸濠一眼,心道朱佑樘竟然还对他如此有礼貌,仿佛丝毫不知道前一刻朱宸濠还在暗中策划在金陵谋杀他,他的胸襟还真是够宽广。
“此事说来汗颜,”朱宸濠扫了一眼冷霜迟和夏绯檀,语气不紧不慢地说,“臣府中一名爱妾,企图与昔日情郎叛逃,不料被我当场捉住,所以将他们二人困于此地。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苏挽月听到朱宸濠这一派胡言,恨不得冲过去扇他几个大嘴巴,怎么冷霜迟和夏绯檀之间的关系在他嘴里变得那么暧昧、那么不干不净了?当着朱佑樘和金陵六部九卿这么多大臣的面,他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居然还给冷霜迟泼脏水!
她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说:“根本不是这样的……”
朱佑樘闻言,立刻将两道冷肃的目光向她转了过来,苏挽月虽然很想说话,但是她仿佛感觉到他传递的讯息,让她在这种场合之下不要胡乱说话,因此只好努力忍了又忍,强迫自己闭了嘴。
冷霜迟一直静观其变,他看到朱佑樘等人到来,仿佛没有看见他们,径自抱着夏绯檀,跃上了附近的屋檐。
王府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马文升所管辖的那些精兵们准备阻拦,却见朱佑樘轻轻抬了一下手,因此无人再敢阻拦。
苏挽月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她这才感觉到左腿腿骨隐隐作痛。人往往在安慰着自己可以放松片刻的时候,却已经习惯了那样提心吊胆的心情,已经回忆不起来散漫慵懒了。
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朱佑樘和朱宸濠以及那群金陵官员们在说话,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冷霜迟他们离去的方向,像是能这么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在不远处看他千年一样,只为了等他一个回眸。
“苏姑娘,请随下官回府吧,马车已准备妥当了。”第一个进入王府别苑的那名威风凛凛的武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侧,很和蔼地说了一句。
她这才从迷茫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朱佑樘已站在她的身前。
马车很宽阔,苏挽月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身边的朱佑樘,很没出息地低头看着自己左腿脚尖。
他伸手托起她又尖又细的脸,劈头就训了一句:“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每次对她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种自己都难以发觉的温柔,所以虽然是不冷不热的责怪,但他的语气并不凶。
苏挽月听得出来,他心中的那份牵挂与埋怨,只能惊惶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朱佑樘看着她眉目如画的容颜,清灵如水的眸子,红润的小嘴,原本心头积压的薄怒顿时一扫而光。这张脸,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却在金陵失而复得。哪怕她再任性,再不听话,闯出再大的祸,惹了再多的麻烦,他也没法子对她真的生气起来。
所有的相遇,都像是久别重逢。
苏挽月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忽然偷偷笑了一笑,她主动伸手抱着朱佑樘的腰,然后把脸埋到他胸口,像小猫一样磨蹭几下。
“怎么了?”朱佑樘仍然冷着一张脸,尽管他被她的主动撒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很受用。
“你不许生我的气。”她仰着小脸,闷在他怀里,很轻的耳语。
“我为什么生气?你先说说看,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故意不假辞色,“你说出来我就不生气。”
“我……”她左思右想不知道怎么开口,该怎么对他说呢?说她不相信他的话,才会被霍离樱所骗,傻乎乎地去叠翠山中找冷霜迟?说她不肯听他的话,乖乖地留在金陵皇宫里等他,才会后背中剑、左腿跌伤、双手手掌被烧成了“火灼熊掌”?
“我最恨的事,就是你总是宁愿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他低头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是我不好啦,我以后一定改正。”她看形势不妙,立刻开始装可怜,根据她以前与这位皇太子吵架冲突无数次的经验,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那种类型,“你是太子,不要跟我计较这些小事情啦!”
朱佑樘听清楚了她后半句话,他伸手把她的脸从怀里抬了出来,说道:“如果这些都是小事,那什么事才算是大事?我有时候真的恨不得能掐死你……可我就是舍不得。”
他一边温柔表白,一边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苏挽月被他钳制在怀抱里,几乎动弹不得。将近一个月的相思之苦,他仿佛都在这深情一吻中释放。朱佑樘亲吻着她,双手已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后腰。自从在金陵皇宫内与她一度云雨缠绵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
“不要。”她察觉到他的企图,立刻惊恐万状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