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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红尘回忆起在离开漫烟山的前夜,师兄让自己在他颈后画上一图。如此想来,难道从那一时起,师兄便对自己……
“虽然这些瞒着你是师兄的不是,但无论何时,我从不曾后悔。唯一担心的,便是这男儿之身成了你拒绝的缘由。”
赫连然熙紧紧望着红尘的一眉一目,对自己而言,每一个时刻都是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等来的会是什么,能全然把握当下,便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人慢慢说着,一人静静听着,好似在听着一个从很久以前便开始的故事。
许是心急,许是不愿让师弟为了这突来的情感而自困多时,赫连然熙直言问之,“师弟,你说师兄这一愿望,可得以实现。”
不知不觉间,院子外头竟下起了雪,慢慢飘洒的雪花随地而落。
赫连然熙立于门前,静望着地上的白雪。那人离去,无人关心的锦裘随意披在身上,浑然未觉半丝冰寒。
直至最后,他仍旧无法不能等来师弟的答案,得到的却只是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果然,这本不该存在的情感当真容不得在世吗。
握紧的双手深陷入掌心,可被冻起的心已是丢失了知觉。连疼,就不晓得。
时香前来烙尘院想找公子,岂不知听得赫连然熙竟开口对公子说白了这一事。
虽然她和妹妹早些年前便隐隐晓得赫连然熙对公子有着特殊情意,甚至默默暗许他的存在。而如今亲耳听他将这心事说明于公子,仍旧惊诧不已,也为他之情深颇有感叹。
见他此时的神情比那霜雪还来得冰冷,时香轻声走去,立在不远处,同望着那片雪道,“你后悔了?”
赫连然熙身形未动,甚至双眼不眨,轻启着薄唇不答反问。
“你可知,其实我一直都羡慕你姐们二人。”
“羡慕我们?”
时香再次讶异,不明白他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人竟也会有欣羡他人之时。
“并非羡慕你们姐妹二人是女儿之身,只是思及在我未遇到师弟之前,你们便已在他身边多年,而后更是一直在他身边服侍。你们的生命之中,有着太多我所不能拥有的记忆,任由我如何也无法夺走。”
时香睁大玲珑双眼,难以相信这冷漠的男人却说着多情的话语。
“我更羡慕师弟的家人,能经历师弟幼小、及冠之年华,回忆深刻,日后不论多少年岁,每当回想于此,都可清楚大声的道出师弟的所有事情,毫无含糊。而他们也无需有所为,便可轻易的得到师弟的牵挂思念,不管多远多久,始终在师弟的心里有着那样不可替代的一席地位,生死无法忘记。”
赫连然熙缓缓伸出右手,印下指痕迹的掌心泛着几缕血丝,“我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亲手让师弟受了那么多苦,所以现在心即便再怎么痛,皆是我应得。”
见他似是有几分认命的打算,时香忍不住大声说,“你羡慕别人,但你可知道我们都无法代替你成为公子的师兄!你是公子最敬佩的师兄,是公子愿意用生命相换的师兄,你和公子也有着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夺走的东西啊!你羡慕我们和公子拥有比你还多的感情,可当初公子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你而丢下我们,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只为你一人。你说,是谁更令人羡慕?”
心头微震,似有千番波浪在心海滚涌。只是当下,赫连然熙突然很想即刻见到红尘,听她再唤自己一声,师兄。
第二卷:宠最,最宠 042 情有所归
红尘不知自己是如何作答,甚至连自己是否给予答案也并不记忆。当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是身处在自个卧房里头。
“难道,这一切只是梦一场吗?”
慌乱,不知所措,此时的红尘浑然不知该如何思考,杂乱的思绪却是怎么也理不清。
只因有所担心,在见宝贝妹妹一副失魂神情从烙尘院里出来后,辞砚缘便一直尾随到此。见她立在房中自言自语,辞砚缘叹气摇了摇头,走进屋里。
“尘儿。”
一听到是大哥的声音,仿若是入海中突然飘来的救命浮木,红尘忙转身望门口望去。
“大哥……”
将门关上,走进来的辞砚缘知晓她不知该如何说起,于是接话道,“赫连然熙可是和你说了?”
红尘倍感惊讶,没想到大哥远比自己还来得知情。
“很意外大哥为什么会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吗?”
辞砚缘走到妹妹跟前,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上好暖暖手。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解释道,“其实他今日会有如此选择,是大哥鼓励他这般做的!”
“大哥---”
“我知道这定然不符合我的做法,但是大哥也知道,赫连然熙是个可以让你依靠的男人!”辞砚缘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是身为大哥应有的疼爱。
“你从他口中得知此事后,神情如此诧异,难道你都未能想过他对你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吗?有哪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这样付出,乃至伤及自己的性命!身为家人都未能尚可,更可况他只是一个师兄,而且生性如此冷漠无情。”
“大哥说错了,师兄并非是个冷漠无情之人,他比谁都多情。”
见妹妹神情如此认真,好似深怕他不信般的一再强调,辞砚缘闻言大笑,“尘儿啊尘儿,他多情,可也只多你多情!不过这样也好,大哥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对你移情别恋!”
“大哥,我现在心里乱得很,你还有心情取笑于我吗。”红尘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怕妹妹恼羞成怒,辞砚缘赶忙停止了笑声,只是双眼里仍含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尘儿,你如此惊诧,是因为得知他钟情于你的事实,还是因为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这话将红尘愣住了。
“你扪心自问,对于赫连然熙,你当真毫无知觉?对于他的存在,你又当真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师兄来看待吗?”
红尘尚未从自己的心底得出结论,辞砚缘又继续说道,“得知他倾情于你,尘儿你心底并无排斥抗拒之意,不知大哥说的可对?也许让你慌乱的原因,只是因为现在的你还没做好人生另一部分的准备!尘儿,倘若现在有一人必须与你有着肌肤之亲,那么,你会选择谁?”
“师兄!”
话一落,红尘自己却是愣住了。
为什么……自己,会回答得这般毫不犹豫呢?
辞砚缘轻笑道,“你看,这般亲密的事情你却第一个想到了他,在你心里,其实早就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了不是吗?”
不是第一个,而是她就只想到师兄。那一张纹着金色凤凰的绝伦面容。
管它是肌肤之亲,甚至是为师兄付出性命她也绝不犹怠。
有些事红尘不是不明白,更何况在大哥的引导之下,她亦是平静了不少,可是……
“大哥,什么是爱。”
似有所感,辞砚缘站起身朝木窗走了去,轻打开一隙,果真见到那人静立在院中,目光直透这房门,任由风雪覆盖在身。
“这问题你得去问他才是。赫连然熙那家伙,全身上下都是,但只对你。”
红尘很是迷茫,虽然眼前的迷雾微微散去,她却不知该如何前行。
前世,只因她相貌绝美,引来众多男子的迷恋。本以为拒绝服从清洁自身便是足够了。不想却是自己的反抗给家人带来了杀身之灾,不仅失去了亲人,连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因她丧命。
这样的她,当真能拥有幸福吗?
“大哥,当真,可以如此吗……”
掩上窗,辞砚缘重回到妹妹身边,站于她身手,双手负在她肩上,幽然道,“虽然大哥并不晓得当年你执意下山的理由。可是尘儿,莫执着于过去。你为了弥补过去而错过了现在的幸福,那么日后呢,你又准备用未来的时辰再来弥补现在的错失吗,于是让自己一辈子活在过去之中?”
“可我---”
“你再好好想想,已是过去的人,现在仍如你心里所想的那般正承受着痛苦吗,他们当真需要你的弥补吗?也许如今他们已经开始了全新的人生,你又何必执意将以往的过错再来折磨自己和别人?”
惊闻一语,红尘沉默久久无言。
如今坐拥盛祁天下的宇文皓卓,还有深得他之宠爱,如愿成为人母的阮雅。 也许正如大哥所说的,是自己执意将他们看成了过去。她的付出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得到宽恕,如此一想,反倒是对现在的他们有些不公了。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辞砚缘见红尘沉沉的叹气一声,便知道她已是想通了。
豁然的开朗,红尘回首望向身后的大哥,笑道,“大哥,师兄他是如何收买你的,让你如此为他说话?”
辞砚缘伸手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骂道,“你大哥我是这么容易收买的吗!即便大哥万分舍不得你离开这家,可再怎么不舍也比不上你的幸福来得重要。那家伙,一直都不晓得你真实身份便用情如此之深,你说大哥能不帮吗?”
听大哥提起自己现在男子的身份,红尘低首不语,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丑颜师弟------
虽然心里已是有了主意,但碍于颜薄,更何况是关乎自己的终身大事,红尘决意待第二天再去跟师兄说明。
翌日,红尘来到赫连然熙的院中,不想却得到他受了风寒的消息。
当红尘速速赶来师兄的房中时,只见月扬正将瓷碗递于他手中,赫连然熙随即一饮而尽。
见宝贝妹妹来了,辞砚缘拉着她到一旁说话,将事情的缘由简单说了遍。
从大哥的口中师兄昨日在雪中呆了一夜,不禁气他的知情不报,但更气自己让师兄再受了苦。
瞧见妹妹眼中那一分对他的责怪,辞砚缘当下就对为赫连然熙说情而倍感后悔,只好摇了摇头离开,将空间留于他们二人。月扬本欢喜红尘的到来,不想这话都还没说话就被辞砚缘给带走了。
红尘瞧见那汤药已是见底了,这才放心了下来。只是朝卧榻望去,那人却坐卧在最里头,背对着自己。
难道,是她昨天的落荒而逃彻底伤了师兄的心了?
如此一想,红尘有些不安,开口轻声问着,“师兄可是不想见我了?”
赫连然熙从刚才便知师弟一直坐在床沿没有离开过,只是他现受了风寒,不宜与他太过接近。
“怎会?只是不愿师弟因我而染上了风寒,师弟莫多想。”
出关后,赫连然熙便着急着下山而后又急忙潜入宫中寻找红尘。从皇宫回来后,赫连然熙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昨夜又在大雪中站立了一夜,心力绞脆的他不得不病了一场。
关心师弟是其一,其二是他害怕,怕这样的自己在师弟眼中显得这般无用。
赫连然熙闭上双眼,被咬紧的下唇几乎都快咬出了牙印。
正当赫连然熙心中满是担忧,突觉身后的锦被似是被人掀起,显然是有人坐上了卧榻。
“师弟!你这是……”
赫连然熙刚转过身,就对上红尘那温柔似水的笑眼。
红尘坐在他身侧,与他一同坐卧在床头,伸手将一大部分的被子挪向他里头。
“师兄有病在身,一个人躺着多冷啊,我给师兄暖暖被子吧!”
“师弟不可!你会被我染上风寒的。”
赫连然熙几乎是被吓着了,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难过着什么。欲将红尘推开又怕自己害他从床上摔了下去,伸出的手想碰又不敢碰。
第一次见师兄如此不知所措,红尘一时玩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