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仍习惯这样唤她,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人。
她抬头向晨皇贵妃觑了觑,四目相对时,她的眼圈儿迅速红了起来。“什么都不用说了,龄昭媛和春美人都是臣妾的替罪羊。”冰凉的文字弥漫在忧伤的空气中,深蓝色,不带一丝热度,寒彻骨。
霖漓不可抑止地笑起来,他坐下来斜视着墙上一块“慎行修身”的匾,摇头道:“朕没想到,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平日里一个个温润如玉的女子竟然都有着这样阴险狠毒的一面!只消朕稍稍闭上眼睛,你们如狼似虎的一面就会彻底的暴露!”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慎行修身?有哪一个能够真正做到慎行修身?!”
我清楚他是太过激愤才会这样不加斟酌地讲话,便也无语。没想到他忽然问我:“皇后你说!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一颗心在刹那间被扎得千疮百孔。他,是我的三郎啊!总是追着我要我承认永远相信他的三郎啊!他竟然会不信我了!我收起一切泪意,决绝俯身下拜:“皇上此言叫臣妾诚惶诚恐,皇上请试想,一个饱受失子苦楚的母亲怎么可能再去害别人的孩子!更何况……”早下了决心不哭,然而没哟理由的,泪水奔涌而出:“更何况臣妾与皇上夫妻日久,皇上难道还不理解臣妾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忙忙的来抚慰我:“那个……皇后别多心,朕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朕只是……只是一时心急。你先起来,这样跪着可别累坏了身子!”
有他在,我再也做不回那个端庄肃穆威气逼人的皇后。勉强拭去泪水,坐回位子,“信不信由皇上,但臣妾一直都是臣妾,从未变过。”停了搬上方想起还有正事没有了结,道:“请皇上谕旨,龄昭媛、谨嫔该当如何处置?”
这两个女子毕竟是陪伴他有些日子,他未免要难下决心。然而顾及到和儿的死,便也想不得许多了,斩钉截铁道:“密谋杀害皇子一案的主谋是谨嫔,罪无可恕,着褫夺位份封号,贬入冷宫赐死。只余龄昭媛……”他喉头微动:“龄昭媛,罪责较轻,着……降为贵人,禁足玉瑄堂一年以适惩戒。”
刘月溶对于这个接过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缓缓阖上双目,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声音清碎如冰:“谢皇上恩典。”而周少龄忽然膝行上前,恳切道:“臣妾有一事请皇上恩准。”
霖漓的话于叹息一同落地:“什么事?”
她俯首泪流不止:“臣妾入宫四载,前期多遭变故,累皇上、先皇后与皇后娘娘挂心。后期更犯下滔天大过,幸蒙皇上恩准得保性命。然臣妾心已成灰,不敢再企图有一日重获圣宠。臣妾伏祈,请皇上贬臣妾出宫吧!”
“贬你出宫?”
“求皇上成全,”她再次深深叩首:“臣妾已然无颜面圣,还请皇上成全,让臣妾出宫吧。”
我明白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如果连最后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她所面临的就只有死亡,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臣妾恭请皇上成全龄昭媛。”
见我出言,众妃也都不甘人后,纷纷请旨。
霖漓紧握着桌角,指上一枚祖母绿戒指阻断了手指的血液流通,手指慢慢泛紫。他沉思良久,终于道:“好吧,朕答应你。少龄,不过朕不是贬你出宫。保留昭媛的位份,以祷祝国运之名,去皇家玄檀寺修行吧。”
第五十五章。浮云遮望眼(1)
第五十五章。浮云遮望眼(1)
像极了编造杜撰,在这个充满了哀伤气息的日子里,天降大雨,滴在露出的肌肤上隐隐阵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送她们,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瓜葛,而这些瓜葛之中恐怕也曾生出某些感情吧。
“少龄。”我轻轻换着。
她转身,看见一个手举碎花白地油纸伞的女子,青碧色的长长裙摆在风中摇曳飘动。不由得惊讶出声:“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说着就要行礼。
我忙将她拦住,打量着她已换上颜色稍鲜亮的水红色石榴裙,裙上绣的也是一簇簇花开热烈。腰间系了皇族才有的墨玉图案龙纹玉佩,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佩戴此物的,想必是霖漓恐怕玄檀寺的人会欺侮她才会有此赏赐吧。我笑道:“姐姐今儿打扮得好艳丽,叫人耳目一新呢!”又问:“这就要走了么?”
“是,”她轻轻答着,似乎惆怅地叹气:“从此往后,臣妾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所以,臣妾想以一个崭新的自己去迎接一切一切。”
我抚着她的肩,柔软如婴儿肌肤的丝绸将阵阵舒服带进骨子里去:“还好你是保留位份以为国祈运出家,还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若不然,长日慢慢,整日与青灯古佛对坐,这日子可怎么熬呢!”
“娘娘说笑了。”少龄微微一笑:“这些衣服,臣妾今天是最后一次穿了。进了玄檀寺就是佛门中人,无论我有没有位份,都是要缁衣顿改昔年装的。”
说话间马夫上前躬身道:“昭媛小主,行礼都已经搬上车了,您要现在就走吗?”
她抬头看了看日头,道:“时候还早,马夫你先退下去吧,我和皇后娘娘说几句话再走。”
马夫应着退下,我自袖中摸出一串绿翡翠檀木佛珠,那佛珠上每一颗翡翠都晶莹剔透,触手生温,檀木也是上好的极品。“你要走了,本宫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串佛珠……聊表心意吧。”
她多番推辞,我却执拗地直接将佛珠笼在她晚上。周少龄含笑又似含泣:“臣妾入宫思念,今日离开紫禁城,只有娘娘一个人来送我,纡尊降贵地开送臣妾,还送了这么好的松溪……臣妾没料到……也没有准备东西回赠。”她拔下发髻上一支滚珠摇玉玉钗双手捧给我:“娘娘别见怪才好。”
我笑着又将玉钗簪回她髻上,道:“虽说有着后宫位份,每月也有俸禄可领,佛寺毕竟不比宫里,万事都不方便,这玉钗你留着吧,多一份首饰一好办一些。”
她如何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便也不推脱。
虽是下着雨,太阳还留在天空不肯离去,然而它的光芒终久是淡了,几近于无。少龄理了理以上:“臣妾该走了,劳烦皇后娘娘来送臣妾。”
“嗯,”我点点头,忍不住低声吐露疑惑:“龄姐姐,告诉本宫,你今日穿这衣服是何意思?”略略沉吟:“榴花隐喻什么,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少龄凄怆一笑:“娘娘知道了?”
“说不上知道什么,只是心里有那么个模糊的想法。”
她的笑有如风雨中飘飘摇摇的菊花,寥落,沉静:“若娘娘得知此事,万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皇上。臣妾……”她深吸一口气:“臣妾已有了身孕。”
“什么时候的事情?有叫太医看过吗?”
“没有,”她缓缓摇头:“既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臣妾又怎会请太医来诊?臣妾也不清楚这身孕是什么时候有的,私心揣度着,大约有一个月吧。”又叮嘱道:“娘娘千万要保守秘密啊!”
我蹙眉忧声道:“为什么不与人讲呢?你怀的可是皇子龙嗣啊!只要皇上知晓此事,他绝对不会再叫你去什么劳什子玄檀寺。你不仅可以留在宫中,位份也可以一升再升,做到一宫主位尚且不是什么难事!”
她“噗”地一笑,“娘娘忘了?臣妾是自请出宫的。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腹中这个孩子。臣妾不想让宫中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尤其是皇上。”
“那你是下了决心不叫皇上知道他有这个孩子了?”
少龄点头,微垂眼帘道:“臣妾可以相信皇后娘娘的,对吗?”
我明了她的一片苦心,自是不想将麻烦和祸事惹到她身上,颔首道:“姐姐之所以告诉本宫,就是因为信任本宫不会宣扬此事。本宫又怎呢个辜负你呢。”又追问道:“九个月之后可就要瓜熟蒂落了,到那时,你有什么打算?”
她咬了咬下场呢,一片嫩红的唇瓣即刻成了紫红色:“又能怎么办呢,走一步算一步吧,臣妾想,佛寺中的人应该可以容的下它,它生下来以后就做个出家人也罢了,与世无争。”
我颔首:“本宫也只能祝你万事顺心顺意了。”
“谢娘娘,”她提裙上车,掀帘道:“大雨天的,娘娘得保重身体,请快回宫吧。”
“你也保重。”
“驾——”
马夫扬鞭而去。
看着她的车一点一点在视野内变小知道消失,我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齐书…后妃传》载:“妃周氏,奉天七年夏入宫,封贵人,未习礼而得侍圣驾;奉天七年秋获罪,贬入冷宫;奉天十一年沉冤得雪,回居关雎宫玉瑄堂,封婉仪,再晋昭媛,重得圣眷;奉天十一年夏参与谋害皇子,获罪,圣谕贬贵人、禁足一年,妃自请出宫,乃保昭媛之位出家修行。”
第五十五章。浮云遮望眼(2)
第五十五章。浮云遮望眼(2)
短短四年中她大起大落经历风雨无数,却始终保有爱的权利,从未反悔。她虽参与害我皇儿,到头来我却是不恨她的,反而惜她可怜。少龄,你所受的苦已经太多太多了,愿你今后一生平安,不再有坎坷。
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而后我去看了谨嫔。重新换上了遍洒凤纹满镶珠玉的皇后细钗檀衣,加饰至尊规格首饰。只觉好不容易卸下的面具再一次将真实的自我包裹。却原来,皇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自我的女人。在人前要时时刻刻保持端庄高贵甚至是虚伪。仿佛不是这样就不能够生存。我终于明白了霖漓为什么总是感慨做皇帝累得紧,此刻身为皇后,我也有了与他一样的简单而又不可实现的归隐田园的梦想。
“碧姐姐。”正午的太阳在阴雨绵绵的束缚下依旧黯淡无光,此时的冷宫别有一种渗入每一寸空气的恐怖,似有无数冤魂在雨滴间穿梭飘荡。雨水可以洗去冷宫的肮脏,却洗不去冲天怨气。我斥退所有宫人侍卫,独举一把油纸伞扶起倒在泥泞中的刘月溶,叹息道:“姐姐受苦了。”
她的双眸中有遮天蔽日的弥漫大雾:“臣妾没有什么苦科研。臣妾害了那么多人,如今得到这样的报应也是应该的,怨不得旁人。”
我不屑哂道:“是姐姐害了他们么?即便是,那些难道是你真心愿意做的吗?”
她低垂着眼睑,坚决道:“都是我做的,也都是我自愿去做的。我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为了打成自私的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去做一切。”
“不,你有良心。”我打断她的话:“碧姐姐,你和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有善心、有爱心、有良心,你也有希望,更有梦想。姐姐,你并非天生就是恶人,并非天生就喜欢密谋害人,我相信你坐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她忽然抬头紧盯我的双眼:“你凭什么相信我?”
我轻柔将她被打湿、垂至面颊的发丝掖到耳后,暖声道:“就凭在我最懦弱无助的时候,你曾经劝过我,助我脱离了自伤的苦海。”
“你被我骗了你知道吗?”她冷笑着:“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我从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一个时时刻刻想着要害你的人!还有那个晚上,你以为我对你说那些是想帮助你?不!你错了,我说过的所有话都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挑拨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你不知道吗?”
我笑了:“就算是又如何呢,我仍旧相信你之所以做哪些都是有原因的,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加害另一个人。”
浓密的睫毛将她眸中剩余的光芒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