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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身,上官惊鸿带着侍婢凤舞走入客栈,祁煜与燕玄羽也是一同入内,没有人拦。这二人位高权重,身份特殊,待遇还真是不一样。
诗会是在之前只有天字号客房的住客才有资格进入的后院开展。
后院场地宽广,朱亭假山,碧湖清澈,环境优美如露天公园。
数十张石桌上除了备了茶点,还有笔墨纸砚。
入口的标牌醒目地写着,今年诗会的题目自由发挥作诗,不受拘束。
已经受邀的才俊们差不多都已到场,上官惊鸿看了下,多是男性,在场只有五个女的,连她自己与侍婢凤舞在内也才七个。
女子有才华的本就少数,够格参加诗会的更是少得可怜。
上官惊鸿唇角浮起淡淡的笑痕,凤舞问,“主子,您在笑什么?”
“我在想,‘夜泊枫桥’的主人对我真特别。在场所有人,包括骧王祁煜与天下第一公子燕玄羽都不能带下人进来。唯独我可以。”
“您这么说,是哦。”凤舞环顾了下全场,“确实受邀的都是单独进来的。”
“说明他喜欢安静。”
“您是说客栈的主人么?”
“嗯。”
祁煜脸色不佳地开口,“你很了解他?”
这个他,不用问,说的也是客栈的主人。上官惊鸿说,“我再了解,也没有骧王了解。”
祁煜幽冷的眸底微讶,“你知道本王与他相识?”
“本来不知道,你这么说不就知道了。”
“你……”祁煜扬眉,“还真是说不过你。”
在亭子四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旁,每隔一段距离井然有序地摆着各种各样的画,有山水画、花卉画、禽鸟走兽虫鱼画等,种类繁多,唯独不见人物画。
真正去欣赏画的人挺少,众人似乎都在苦思冥想该作一首什么样的诗才能胜出。因为‘夜泊枫桥’有几位从各国请来的专门评审师鉴赏,胜出不是那么容易。
上官惊鸿可没想什么,优哉游哉地走到第一副山水画前慢慢欣赏,“这副山水画的意境、格调、气韵和色调融得洽到好处,以山为德、水为性,咫尺天涯的错觉意识成为中轴主线,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祁煜与燕玄羽在侧,瞧着画,同样充满赞赏。
又看到第二副,花鸟画。上官惊鸿又次启唇,“真是好手笔!采用工笔和写意,兼工带写的手法,花鸟形像跃然于纸上,如活过来般,使整副画更加栩栩如生……”
品完了第二副,然后是第三、第四、第五……直到鉴赏到最后一副画时,上官惊鸿清冷的眼里,也难得地闪过一丝惊讶。
而祁煜也是满脸讶异,不过,他诧异的是上官惊鸿,“‘燕’鸿郡主,不管是何种画,你都鉴赏得如此独到,又精准无比。究竟,你还有多少才华,是本王所不知的?”
燕玄羽温和的目光瞧着官惊鸿,眼里同样充满了激赏。
苏盈月一直不要脸地跟在祁煜身侧,听祁煜夸奖上官惊鸿,心里满不是滋味,“不就是一些稍有功底的画么?又非出自名家手笔,有什么特别的。”
“你懂什么。”祁煜训斥,冰冷峻脸闪过一丝薄怒。
“月儿……”苏盈月神态委屈。王爷虽然冷冰,却极少对她不满。
祁煜这回不为所动,“这些画其实……”语锋一转,“想必‘燕’鸿郡主也看出来了。那就由燕鸿郡主来说吧。”
第二十三章 清逸的背影
上官惊鸿想了想,“我没有看错,这些画每副都各有千秋,全部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若本郡主没有猜错,绘画之人,便是‘枫桥夜泊’幕后的老板。所谓名家手笔,根本不能跟他的画比较,在这些画面前不值一提。他的画之所以不出名,不是画功不够,而是为人低调,他不愿出名。”
“‘燕’鸿郡主说得不错。”祁煜眼里蓄过一抹复杂,“他的画本王都仅见过一次,也就一二幅。他是那样淡泊名利,与世无求。未曾想,今日,他竟然将如此多的画都展于众人前。”
“骄傲如骧王,竟对一个人的评价有如此高。”燕玄羽唇角浮起玩味,“难怪骧王经常来这家客栈。”
“因为他值得更高的评价。有些人擅长山水画、有些人擅长虫鸟画,不知是何种才能,才可以将各类的画都诠释得如此完美。然而,他却是寂寞的……”上官惊鸿的目光盯在最后一副画上,画里是一株说不出品种的树,一名年轻公子在树下手拿着一面镜子在拂拭镜上看不见的尘,动作忧缓,似有一种跳不出红尘俗世的郁结。
画里的男子仅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清逸出尘,不染尘埃的感觉。
上官惊鸿不禁有点可惜,画中人只是一个背面,看不到他的面容。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画的右上角,是这竖的二行字,字体清秀宛若游龙的,笔法遒劲,深刻有力,带有几分随意,也带有几分属于男子清逸笔锋,说不出的好看。
“小姐,”凤舞不解地瞧着那两行诗,“这画上的诗好深奥,是什么意思呢?”
祁煜说,“本王也想听听‘燕’鸿郡主是如何解这诗的。”
上官惊鸿扫了苏盈月一眼,“你的爱妾不是很有才华么?让她说。”
“月儿试解。”苏盈月恃才一笑,“应该是说人生本是一颗树,心像镜子,但人生难免犯错,错误就像污点,要把它擦除掉。”
燕玄羽噗嗤一笑,眼里闪过鄙夷,“骧王爷,你的爱妾真是好‘才华’!”
苏盈月面色一僵,“莫非解错了?”
“何止解错?”上官惊鸿不屑,“你这样,给你解一次,简直是侮辱了写诗之人。他说的大意是众生的身体就像一棵觉悟的智慧树,心灵则象一座明亮的台镜。要时时不断地将它掸拂擦试,才能不让它被尘垢污染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燕玄羽颔首,“还是鸿儿博学多才,本皇子很认同。”
祁煜冷冷地瞅了苏盈月一眼,“不明白,就别瞎说。”
“妾身……”苏盈月嗫嚅,“是妾身会错了意。”
“还是好深奥,奴婢不懂。”凤舞挠挠头。
“也许他,也在困惑。”上官惊鸿叹,去一旁的桌上取了笔墨,在诗的一旁,执笔竖加了二行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下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迹龙飞凤舞,跌宕多姿又不失劲骨丰肌,既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又有一种雅逸的的清灵秀婉。
一旁的人全都愣住了,这样一手好字,很难相信,竟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还是这般绝色的女子!
在这样的字迹面前,谁与争锋?然,前面清逸宛若游龙的字体,却与她写的二行字相得益彰,格外和谐。
仿佛这二人的字,天生就该写在一起。
祁煜与燕玄羽脸上也满是震憾,不止是她写的诗,还有那意义非凡清透的诗意,是怎生的看透红尘俗世才写得出来?
第二十四章 连累整个郡王府
“好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远处的另一座小亭里,一名青衣公子缓缓启唇,“是我太执着了么?”
身后的小厮不解地出声问,“公子,这么远,您看得清惊鸿郡主在画上写的字?”
“看不清。”
“那……您如何得知她写了什么?”
“从她落笔的手势便知了。”
“公子,您真的好厉害!”
“是么。”青衣公子目光清远而悠长,视线遥落在上官惊鸿身上。
似是察觉有人注视,上官惊鸿朝视线来源瞥去,除了望见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您在看什么?”凤舞也跟着上官惊鸿的视线瞧。
“假山边上有人么?”
“奴婢没看到。”
“有的。”上官惊鸿很确定,“只是他看得见我们,而我们,看不见他。”
祁煜脸上又是一惊,她居然连这也知道?
燕玄羽温雅的目光里满是惊奇。上官惊鸿,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凤舞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该不会是大白天有鬼出没吧?”
上官惊鸿撇唇一笑,“稍后你就知道了。”
苏盈月不以为意。“‘燕鸿’郡主脑子糊涂了吧?怎么可能只有他看得见我们,我们却看不到别人这种怪事?”
“我说有就有。”
“我知道了,他躲起来了。”苏盈月目光不屑。
“他没有那么猥琐,”上官惊鸿若有所思,“他只是精通,常人所不精通的。”
苏盈月不信,“什么话都是郡主你说的。口说无凭。”
“不要在本郡主面前用激将法激我做什么。”上官惊鸿眼里闪过轻蔑,“那会让本郡主觉得你像跳梁小丑。本郡主不想做的事,你再激都没用。”
苏盈月温婉的面容划过狠唳,转而柔弱地向祁煜求助,“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郡主她居然这样说臣妾,还当着您的面,不是摆明不给您面子么?”
柔弱可怜的表情,明明是那么楚楚动人,祁煜却真觉得苏盈月像跳梁小丑,不,应该说是与‘燕’鸿一比,她真的差劲太多。
“不要自取其辱。”祁煜嗓音冷冰,目光幽邃。
苏盈月气白了俏脸,“妾身会叫王爷知道,妾身不会输给上官‘燕’鸿!绝对不会!”
“是么。”上官惊鸿冷淡而不屑,摆明不将苏盈月放在眼里。
“多说无益,谁若在此届诗会胜出,自是才高一等。”苏盈月自若地走向一张石桌,“也快到交题的时候了,一诗便可较高下!”提笔毫不犹豫地在白纸上游走,仅少许,一首诗跃然于纸上: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即见树缠藤。
树死藤生缠到老,藤死树生死也缠。
写罢落款,一旁立即有别的才俊公子赞美起来,“哇!真是好诗!好一句藤死树生死也缠!真希望我也能有段生死相缠的爱情。骧王侍妾果真是才高八斗,令人钦佩,不才真是甘拜下风。”
这名才俊一赞美,立即围了一票人,都争相说,“如此好诗,不消说胜出的肯定是苏姑娘了!”
“是啊,估计这次与上一届一样,又是苏姑娘胜出……苏姑娘的字迹婉约,如其外表,都那么温婉……”
“想要赢苏姑娘,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燕玄羽折扇轻摇,“鸿儿,我知道你专做不可能的事。”神态间,对上官惊鸿可是信心十足。
上官惊鸿听有人念出了苏盈月的诗,苏盈月那贱人满脸谦虚,“各位俊杰公子夸奖了,盈月不才,拙诗而已……”
“苏姑娘过谦了。若这还是拙诗,天下岂不没好诗了?”有人立即一拍马屁,苏盈月马屁吃多了,眼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就连祁煜,望着苏盈月的目光也多了两分赏识。
没错过祁煜的表情,上官惊鸿直接打击,“你的爱妾一向以才女自居,可惜,她头上始终压着个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祁昭阳公主,怎么混还是混不到京城一第才女的名号。看她刚才想都不想,直接落笔。别人写下来,还是想了又想。说明你的爱妾早就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