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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锐瞄了一眼方富贵的胸前那一大块平平的圆形,赶紧移开视线,不安地答道:“方夫人在武馆。”要不是此刻他因欺骗方掌柜而紧张惶恐,只怕一看见他这幅模样就立时会笑出来了。
方富贵拉着郑天锐从米铺里往后院走,一面高声叫道:“方生,备车。”
在后院等着方生备车时,方富贵见郑天锐一个人,又问道:“小哥你是走来的?”
郑天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在下是跑来的。”
方富贵急得直跺脚:“这么急的事,你怎么不知道坐个车来?跑过来要好久,这会儿还要在这里等着备车!请大夫了吗?”
“请了,在下就是来告诉方掌柜一声的。”
“哦,请了大夫就好……”一转眼方富贵又想起一事:“不对啊,四娘身手好得很,她好好的怎么会摔伤呢?”
郑天锐照于懿先前教他的说道:“方夫人身手是极好的,但她喝过了酒,又似和薛师傅斗气,跳上一人多高的梅花桩,不慎摔下来……”
方富贵气道:“大白天的她喝什么酒啊!”
郑天锐唯唯不敢接话。
说了几句,方生把马套好了,方富贵急忙催着郑天锐上车,接着就命方生快马加鞭往薛氏武馆赶。
转眼到了武馆,方富贵下车就往武馆里疾走,一路经过之处,众人都讶异地瞧着他胸前,方富贵却完全忘了自己胸前还顶着一个桶盖的事,只顾往薛四娘住的那屋而去。
于懿守在薛四娘那屋的门前,一见方富贵就向他迎了过去,一脸忧色道:“爹,你可来了。”
方富贵焦急问道:“你娘伤势如何?有没有伤着骨头?”
于懿悲伤地摇摇头。
方富贵见她这神色,顿时如遭雷击,难道四娘的伤势比伤到了骨头还要严重?他顾不得再问她,一把推开房门,叫道:“四娘!你伤得很重吗?别抛下……”
薛四娘坐在屋里正生闷气,突然听见含珠在外面叫爹,心里一动,想不到方富贵这么快就来接自己了,再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就觉得纳闷起来。她刚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他们到底说什么,却见房门被“哐”的一声用力推开,方富贵急匆匆冲了进来,还大声说什么她伤得很重。
方富贵瞧见薛四娘好端端地站在房里,伤心欲绝的话说一半像被突然截断了一样停住了,愣愣地看着薛四娘问道:“你没受伤?”
薛四娘脸一板:“说的什么胡话?谁伤得很重了?”
方富贵转向门口:“是那小哥说的……”
可这会儿门外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小哥,连含珠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好欢乐~哈哈~~
祝所有订阅的妹纸们圣诞节快乐~~
第112章 老夫少妻(9)
方富贵顿时明白过来;含珠和那小子串通好,以薛四娘受伤为由骗他到武馆来。其实他本就准备来放软道歉的;根本不用他们搞这一出戏。
薛四娘见他满头的大汗,尴尬的脸色,再结合之前听到含珠和他的对话,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得知自己受伤出事,方富贵这么焦急;薛四娘心里高兴,原来那股郁闷之气一下子全没了。
但她还是绷着脸不说话。
方富贵以为她还在生气,讪讪地说道:“原来是含珠骗我过来的,其实我本就要来接你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让他们骗了一回;这闺女真是……”他无奈地摇摇头,喃喃道:“说她调皮好呢还是说她机灵好……”
薛四娘并不相信他这话,冷冷道:“说什么本来就要来的,明明就是被含珠骗过来的,要不是她你今日会过来?”
方富贵急道:“真的,我真是准备要来了。”
这会儿薛四娘瞧见他胸口那块平平的板状的物事,讶异道:“这是什么?”
方富贵顺着她的视线一低头,这才想起自己胸前塞着这块桶盖,居然一路从米铺赶到这里都不曾取出,方才武馆内那许多人对着他瞧,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桶盖!顿时他好不尴尬,急忙解松了腰带,把桶盖取了出来。
薛四娘这下更奇怪了,“你在胸前放块桶盖是做什么?”
方富贵窘道:“我这不是准备过来接你,怕你还有气打我么……”
薛四娘这才信了他原本就想过来接自己回家,若是知道她受伤才肯来,还用得着防备被她打么?她瞧着方富贵那窘样,噗嗤笑道:“你顶着这么一大块锅盖,一眼就瞧出来了,我真要打你不会换其他地方打吗?”
方富贵把衣衫拉拉好,“我一听你受伤了,急得都忘记这桶盖还在袍子里的事,一路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薛四娘体会到他的关心,她本非记仇的小心眼女子,心结既结,也就不拿捏方富贵了,她笑盈盈地道:“富贵,既然都来了,晚上就留这儿吃顿饭再回去吧。”
方富贵听她叫得亲热,知道她消了气,高兴地点头答应,只不过一想到岳丈大人的酒量,晚上少不得要陪岳丈大人“不醉不归”,他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
于懿见方富贵已经冲进了屋里,为了让他们夫妻俩能说点体己话,不至于在儿女面前死撑面子,就离开了薛四娘的住处,自从耳机中听着薛四娘房中动静。
郑天锐本就担心方富贵责备自己,见方含珠先避开,他正巴不得如此。
两人一路向外而行。于懿感激地说道:“郑公子,今日还要多谢你跑这一趟,不然爹娘还不能和好。”
郑天锐谦逊道:“跑个腿罢了,方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于懿又道:“还望郑公子不要对旁人提及今日之事。”
郑天锐听她说不要对旁人提及今日之事,那就是没把他当旁人了,不由喜极,诚挚答道:“在下绝不会对旁人提及的,方小姐还请放心。”
于懿点点头,向郑天锐告辞回到自己房里。
她之所以拜托郑天锐办这事,一是因为薛四娘经常闹脾气回娘家,武馆也好,薛家周围邻居也好,对这对夫妻都是知根知底的;二是有心试一试郑天锐,郑天锐如果真的娶了方含珠,迟早也会知道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如果到时候会对岳父岳母心生嫌隙,不如现在就让他知晓。
如今看来,郑天锐人品确实不错,如果之后郑家没有对这门亲事改变主意的话,说明他也是能接受方含珠家中情形的。他若是能做方含珠夫婿,确是佳缘,不过她不能代含珠决定,只能暂且先拖一下,既不能对郑天锐太过冷淡让他以为亲事无望,又不能对他太过热情,以免任务结束她离开这个时空,到时候真正的方含珠难做。
她回到房里,打开终端见并无任务完成的提示,不由轻轻皱眉,方富贵夫妻已经和好,任务却仍未完成,难道是因为方兴业吗?
孟蜻说是去了解一下情况,却直到现在还未回来,也没有联络过她。
于懿打开手镯上的宝石,无声道:“孟蜻,你那里如何了?”
他没有马上答她,隔了数秒,于懿听见了争执的声音,当是孟蜻不方便回答,打开了他那头的对讲机功能,让她听见他周围发生的事。
只听方兴业道:“人是刘兄你介绍的,如今却说你和他根本不认识,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道:“方贤弟,愚兄可没说根本不认识他,只说不熟罢了。当日大家一同出游,愚兄也只是向方贤弟介绍说他是前一次游湖时结识的吧?”
方兴业道:“刘兄,找到此人对小弟极为重要,就算刘兄和他不熟,也请刘兄帮忙找一找他吧。”
那刘姓男子不耐烦道:“在下已经反复说过不知道他在何处,方二公子就别再纠缠不休吧!”
方兴业急了:“刘子仲,当初做药材生意也是你撺掇我的,这人也是你介绍给小弟的……”
刘姓男子不高兴了:“诶?怎么说话的?在下当方二公子是朋友才给点建议,方二公子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住手,别推……你个病秧子还敢动手了?哎呦!阿福阿贵,给我上……你们兄弟俩是打算两个打一个?”
听起来是方兴业气不过上去推了刘子仲,刘子仲还手,孟蜻上前把方兴业拉开了。
接着就听孟蜻劝道:“二哥别急,别气坏了身子,刘公子既然真不知道,那也只有另寻它途找人了。”
刘子仲“哼”了一声。
孟蜻又道:“刘公子,莫要以为你与此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刘兄先是鼓动家兄做药材生意,接着又介绍人给家兄认识,等家兄付了钱款,收到药材,发现有假时,那人却不见影踪,若是告去官府,刘公子认为官府会不会相信刘兄是清白无辜的?”
刘子仲急切地说道:“在下是真的不认识那骗子,原先是方二公子说起家里虽然开着米铺,令尊却太过节俭,又对他不够信任,想要自己做生意,在下听说药材生意利润高,这才提的建议,巧的是前次游湖结识了那个骗子,他自称做药材生意,在下出于好心才介绍他给方二公子认识。谁想方二公子会被骗,骗子又不会在脸上写着字,在下是真的不知道……”
孟蜻道:“也许刘公子说的是真话,若是假话,总有一天会被戳穿的。”
刘子仲道:“在下所说,句句实话。”
孟蜻劝道:“事已至此,二哥,我们先回去吧。”
隔了一小会儿,耳机内传出马车驶动的辚辚声,只听方兴业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忧虑:“四弟,要是找不到那个骗子就麻烦了,为兄……为兄是借钱买下那些假药的。”
孟蜻道:“那也只有请借钱给二哥的人暂缓,等我们找到了骗子。”
方兴业带着哭音道:“四弟,你不知道,为兄是把方家米铺作为抵押才借到钱的。”
孟蜻微吃一惊:“二哥你去钱庄借钱了?”
方兴业默认了。
孟蜻停了一会儿道:“到底借了多少钱?几分利?”
方兴业小声道:“一千五百两,两分利。”
孟蜻叹道:“先去报官,再设法筹钱还了吧。文达平日除了买纸墨之外不怎么花钱,日积月累也有百多两积蓄了,都给二哥吧。”
方兴业愧疚道:“文达,多谢你在为兄遭困时鼎力相助,你的钱为兄一定会还的。”
于懿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也皱起眉头,方家米铺虽然经营得不错,但米粮之物毕竟利润微薄,方家人口不少,每月的各种开销也是不少,所以方富贵夫妇平日里较为节俭,日常用度之外的奢侈消费是极少有的,这要一下子筹一千多两现银,对于方富贵来说应也是颇为吃力的。
孟蜻和方兴业去官府报了案,但不知骗子的所在,也只能备个案,县衙的捕快虽口上答应会去抓骗子,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去认真查访,像关越那样爱“自找麻烦”的捕头可不多见,许多捕快也就是吃着俸禄,应付上头派下来的差事而已。
接着孟蜻陪着方兴业去找他的朋友借钱,不过跑了半天只借到三百多两,大多还是好说歹说答应了额外付利息借到了,且其中最大的一笔还是个平日方兴业交往不多家境也极为寻常的朋友借他的。方兴业心中百感交集,只有经历困境,才知道哪些是真朋友,哪些是酒肉之交。
到了傍晚时分,方富贵正在陪着薛劲松说话,方兴业和孟蜻从外面进来了。
方富贵心情极好,见兄弟俩过来行礼,便笑着问道:“怎么不见承运?”
方兴业脸色灰败,小声嗫喏着道:“爹,兴业,兴业闯祸了……”
方富贵一愣,随后问道:“闯了什么祸?”四名子女中,兴业是最谦和安分的一个,除了他体弱之外,从来没有其余